苗淑凤没有下楼,奶奶在后院厨房做饭,许桠低着头,坐在小上抽着烟,地上丢满了踩扁的烟头,可见,许桠心情极度不好。
“爸,我回来了。”
许桠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去哪了?”
“去同学家玩了一会。”
许韵没说去了南门纺纱厂,因为这个时候,再说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堵心。
许桠没有说话,沉闷的再次低下头,又点了一支烟。
就在许韵打算去后院帮奶奶做饭时,许桠说道:“许韵,你真的想读高中?”
脚下停了停,回头看向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许桠,许韵在心里长长的喟叹了一声。
“嗯,我想读高中,而且还想考大学。”
许桠手哆嗦了一下,他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最喜欢听的,就是学生们说,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如果许棠没有出事,他听到女儿这样说,一定会高兴的心花怒放,可现在,他除了心酸,就只有内疚。
许棠惹的祸,就算没有十万块私了,公开也要赔不少钱的,不然,人家要把灵堂打到自已家里来,还要在家里挖坟埋人。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那个赔钱方法,这个家里,都要一贫如洗了。
过了良久,许桠咬着牙道:“好吧,如果你能考上一中,爸爸就算是砸锅卖铁,也送你去上学,至于你哥,爸爸不想管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他既然自已做错了事,就让他自已承担后果吧。”
许韵张了张嘴,无声的看了眼楼上。
情理两个字,其实是分开念的,不管是什么决定,到最后,还是情字站在上面,理字站在下面,许桠这个时候心力憔悴,说不想管了,其实也是赌气的话。
陪着奶奶把晚饭做好,炒了两个简单的菜,奶奶就让许韵去叫苗淑凤下楼吃饭。
苗淑凤还在气头上,那里肯吃,而许桠因为大吵了一架,心情也很差,草草吃了两口,就出了门。
夜幕降临后,许韵上了二楼,刚回到自已的房间,就听到主卧室里,苗淑凤喊她倒杯水。
推门进去看,就看到苗淑凤半躺在床边上,眼角有点淤青,像是被打的,许韵屏了屏气,重重的咬住下唇,把水放到了床头柜上。
“妈,开水来了,小心烫。”
苗淑凤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发呆的看着袅袅上升的水气,咬着牙问:“你爸呢?”
“爸出门了。”
“他说去哪了?”
“爸没跟我和奶奶说,我们不知道。”
苗淑凤气的五官一阵扭曲,用力的揪着被子说道:“我当年就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爸爸,你爸爸真的是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