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太担心女儿,赶紧往回跑,刚跑到门口,房门却咣当一下打开了,常小姐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披头散发,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看见常太太,常小姐直接就抱住常太太哭了起来。
常太太不明就里,赶紧和齐妈妈一起拉了她起来,齐妈妈又连声喊着,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喊了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常小姐扶进了房,又张罗请郎中,倒热水,拿帕子之类的,忙乱了好一阵,常小姐才止住了哭。
常太太这才小心地问起她为什么要哭,常小姐呜咽着说,原本她和“郎君”都要睡下了,可是她的“郎君”像往常一样抱住她,却忽然变了脸色,将她一把推开。
常小姐不明所以,忙问怎么了,那“郎君”却对她破口大骂,说她跟外人串通要害他,发了好大一场脾气。
常小姐又惊又怕,连连说她并没有串通外人,可“郎君”完全不听她的解释,还说他们两人缘分已尽,他再也不会来见她了,说罢便拂袖而去。
常小姐哭着追出来,就看见了常太太等人。
听完常小姐的话,常太太和齐妈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看来云娘子送来的草根果然有用,那狐仙才沾了常小姐的身子,就被赶跑了!
常小姐痛失“郎君”,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常太太心里虽高兴,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一直抱着女儿哄她。
等郎中来诊了脉,开了安神的汤药,常小姐喝完药才睡了过去。
常小姐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直到云初到常府的时候,常小姐还没醒呢。
常太太不知道狐仙今夜还会不会来,眼巴巴地看着云初,只希望云初能给她一个定心丸。
云初听完了齐妈妈叙述的经过,又听齐妈妈问那狐仙以后会不会再来,不由得笑了。
“常老爷,常太太,实不相瞒,常小姐这病并非狐魅,也没有招惹上什么狐仙。”
常老爷方才一听说云初来了,就忙忙地赶过来了,只是齐妈妈正在说昨夜发生的事,他一个男子不方便听自家女儿这些私密事,所以一直远远地站着没有过来。
这会儿见云初开口,常老爷才走过来,听到后半句话不禁愣住了。
“云娘子,小女既然不是被狐仙缠上了,那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若不是被邪祟缠身,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言语举止?
云初说道:“常小姐这是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叫做梦与鬼交。”
“鬼交!?”常太太一下变了脸色,颤声问道,“难道那邪祟不是狐,是鬼?”
无论是被鬼还是狐缠上,人的健康都会受到很大损害的,常太太担心女儿,所以才会惊呼出声。
云初忙说道:“既不是狐,也不是鬼,而是一种类似梦境或者幻觉的病。”
闻言常太太竟然直接掉了眼泪,抽泣地说道:“我就知道,琳儿这是得了失心疯……”
云娘子说了什么做梦,幻觉之类的,那不是失心疯又是什么?
倒是常老爷性情稳重些,劝道:“太太别乱想了,先听听云娘子怎么说。”
常太太这才止住了哭泣,抬眼看向云初。
云初只好细细地给她解释,继续说道:“医书有云,人禀五行秀气而生,承五脏神气而养。若失调理,气血虚衰,则风邪乘其虚,鬼邪干其正。妇人脏腑虚,神不守,故鬼气得为病,梦与鬼交通。”
“那日我见常小姐面带桃红,四肢无力,又听闻丫鬟们说小姐倦怠嗜卧,饮食少进,这些都是血虚的症状。小姐脉息迟伏,沉弦无力,气血、脏腑、元神俱虚,神不守舍,因此梦有所感,实非邪魅。”
常老爷和常太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都吃惊不已。
“这么说来,琳儿并非被鬼狐所惑,反而是一个很大的症候?”常老爷面色惊慌地问道。
常太太更是拉了云初不肯松手:“云娘子,求你救救我女儿,我们老两口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啊!”
云初只拿了几个草根,就赶走了常小姐的幻觉,这让常太太立刻认定云初就是神医。
现在听云初说自己女儿这也虚,那也虚,她实在是听得心惊肉跳。
云初微笑说道:“常老爷,常太太不必担心,如今常小姐的心结已解,日后好好调理,以健脾胃、养气血、安神气为主,身子就会好起来的。”
常小姐是看到郎君弃他而去的,虽然会难过几天,可终归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听了云初这话,常老爷和常太太终于放下了心。
“如此最好,最好!”
只要女儿能如常人般健康平安,他们就别无所求了。
常太太去了多年的心病,这一会儿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女儿的邪病花了多少心思,流了多少眼泪,如今终于看到希望了。
常太太想起齐妈妈那日的话,赶紧合掌向空祝祷,口中念念有词。
常老爷见她如此,也颇为无奈,看来自家太太以后是一心信佛了。
云初倒是没在意,她拿起一旁丫鬟备好的纸笔,给常小姐开调理身体的方子。
症结已去,养身的方子便简单许多,她不过略一思索便写成了,齐妈妈赶紧小心地捧到一边晾着。
常老爷见自家太太还在念叨,只好问道:“有劳云娘子给小女治病,只是这药费和诊费该如何算?”
他们这些年为了治女儿的病花费无数,这回终于遇到了云初,常老爷想着若是家中银钱不够,他可要早早预备,免得得罪了这位云娘子。
云初心下想了想,她买金粟兰花了五两银子,但是只用了三盆,还剩下两盆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