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施念家这种工薪阶层不同,施斐家很有钱。施敬业现在是大老板,斐春铃,也就是施斐母亲,施念大妈妈,是公司会计。两人从创业初期就一直很忙,几乎没工夫管孩子。
2002年,施念和施斐还上小学四年级,她大伯施敬业靠眼镜批发赚了第一桶金,买了整个彤城第一辆宝来。之后在彤城和周边城市陆陆续续开了几家眼镜城,从南方低成本买进镜架镜框,一副眼镜买两三百,成本只有几十。宝来也换成了奔驰。
施学进和池小萍那会儿也还没离婚,施斐经常吵着嚷着晚上要住到她们家。施斐不在时,他们一家三口吃完饭时还会闲聊。施学进笑着揶揄:这小胖子,家里开奔驰,住复式,非要来和念念挤一小屋。
施学进是笑着说这话的,语气是假无奈,真自豪。他说是家里氛围好,小孩子才会愿意来住,所以说啊咱家念念多幸福。
施念虽然小,也能听出她爸这言外之意:你大伯家那么有钱,又能怎样呢?
说不上为什么,她很不喜欢父亲这种笑容。池小萍给她买的名人大家的作品,她看了,没看懂,却学会一词儿:阿Q精神。
施学进的那种笑在施念看来就有点阿Q精神。毕竟那个时候她爸她妈也在经历感情上的艰难时刻。施学进那样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施念,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事。好像没钱就一定安稳幸福似的。再说了,她幸不幸福,他又怎么知道呢?还是说,他觉得她幸福,对于家长来说就足够了呢?
听了父亲的话,施念还升起另一种惆怅。大人对小孩其实一无所知。
她的小屋放的是高低床,施斐睡下面,她睡上面。到了深夜施斐会小声问:姐,你手能垂下来吗,我想拉着手睡觉。
施念那时候胳膊短,便上半身垂下来和他拉手,她说:“你是男子汉,胆儿怎么这么小?”
施斐的手又胖又软,还带着冰凉的潮乎气儿,举得高高的拉住她的手。那时他的眼睛还没胖成一条线,幽幽地看她:“姐,你对我真好,以后我的零花钱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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