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行云抱着手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看着闻逝川放下粥勺,拿着手机走了。一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恍然大悟,默默地舀了一碗粥,一口一口吃完。
咸了。
唯一不变的不是他们俩,而是闻逝川稀巴烂的厨艺。
为了把闻逝川从脑子里赶出去,从应激反应里缓过来的付行云开始想别的人,比如陈忻。
陈忻陈忻陈忻,一定是他。
付行云用勺子一下一下地刮着碗底的一点点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陈忻这么恨他呢?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揭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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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
第18章 发布会
付行云的手机快被小江打爆了。
“喂。”
小江见电话总算接通,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哥,网上写的那些,是真的吗”
付行云的手一抖,瓷勺子落在碗里,清脆的一声响,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努力不去想那些会让他情绪不稳定的画面,又给自己舀了一碗粥。
他说:“真的。”
小江犹豫着说道:“好多人讨论这个事儿,你看咱们要不要开个发布会说清楚。”
付行云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不行。”
他从八岁开始,在福利院长大。一直到满了十八岁离开福利院,他觉得时间已经足够长,足够让他忘记那些童年的回忆。但那些回忆并没有被遗忘,只是深深地藏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第一次出现严重的应激反应是在十九岁的时候,他和闻逝川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高瘦的老头,对孩子很好,他给付行云打电话,说他的生父找到福利院来了。
“小云,他问你的去向,要不要告诉他,你想见他吗?”
付行云不知道他爸还活着,他努力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索,那个粗野的男人的面目已经模糊,付行云只记得他躺在血泊里,脸颊上豁了个大口,血从里面往外淌,他妈手里的柴刀“咣当”落地。
再下一秒,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手机掉在地上,把本来睡着的闻逝川吓醒。他蜷缩在床边的地上,浑身发颤,为了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他咬着自己的手臂,咬出了血。闻逝川吓得不轻,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才缓过来。
他喜欢喝温水冲泡腾片,因为这是他在福利院喝到的第一种除了水之外的饮料,他以为是热的橘子汽水,但其实是因为他感冒了,福利院的阿姨让他喝的。
缓过来之后,他和闻逝川在被窝里窝了整整一天一夜,他蜷缩在闻逝川的怀抱里,脸埋在他颈窝,将故事简略地小声告诉他。
闻逝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像其他知道了之后对他倍感同情的人那样,用那些冗长的道理劝他,他只是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他们该干嘛干嘛,吃饭洗澡**,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这又不是他的错。
小江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付行云突然道:“还是开吧。”
小江反应不过来:“开什么?”
付行云说:“发布会啊,你刚不是说了吗?”
小江:“好!我马上安排!”
电话挂掉了,家里又重新恢复安静,付行云把剩下的半锅味道并不好的粥放进冰箱里。他重新钻回被窝,发现被子里有闻逝川的味道,他把被子一掀,烦躁地坐起来,将被子蹬到了地上,打开衣柜扯了张新的被子。
等真正到了发布会那天,付行云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就后悔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他勇气让他答应举行这场发布会,他很害怕自己会在发布会上失态。稿子是他自己写的,没让团队动一点点,甚至没给他们看。
要把伤疤豁开给所有人看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小江开车送他过去的,一路上,小江都很紧张,时不时转头看副驾驶座上的他。付行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正常,但他其实好几次脚都止不住有些发抖,胃里也有点翻腾痉挛,但一切都还在控制之内。
他的车绕开了媒体蹲守的大门和后门,从一个隐秘的侧门进了停车场。
小江正好停在了一辆破旧的小面包车旁边,付行云正觉得那车眼熟,闻逝川就从车上下来了,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小江:“我我先上去?”
不等这沉默对视的这两人说话,小江就率先走了。
“你”付行云说,“你是”
闻逝川打断道:“约了一个编剧在这里楼上的咖啡厅见面。”
付行云把原本要问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了,点点头,把挂在衬衫领口的墨镜戴上,越过他去摁电梯。闻逝川没有跟着他一块儿进电梯,而是靠在车边先抽了根烟,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付行云瞧见的。
发布会在这栋楼的酒店小礼堂里开,付行云在化妆间里等。
他没怎么化妆,这种发布会,还是朴实大方为妙,他穿得也挺正式,挺括的白衬衫黑西裤。他最后浏览了一次稿子,然后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小江和几个安保一起领着他走出去。礼堂里人声“嗡嗡”的,像夏天烦人的蝉,黑压压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他,准备着捕捉他的失态,闪光灯频繁地闪着,他微眯着眼,挺直后背,努力把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
付行云坐下来,面对着架在面前的数个麦克风,还有对准他的镜头,一时有些茫然,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他和台下那些“嗷嗷待哺”的记者一一对视,企图将自己的慌张掩饰成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