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就返还权利这种事,女主们是不会做的。展棠有自我怀疑的心理是因为她很正直,觉得“他没做错事,那么乖——那我干嘛要惩罚他?——我不会是变态吧?朝廷命官,执法人员,怎么能是个变态!?”因为与犯罪为伍,她心中总有着戾气。这戾气在SM中发泄出来是最高效的,但也让她觉得把气撒在自己未婚夫身上很不公平。“快点让开!”“啊啊——快跑!”“都给老子滚开,驾,驾!”原本灯火阑珊,人头攒动吆喝声不绝于耳的夜市里,某处突然像是扔了一串炮竹,惊叫与慌乱的声音陆续响起。人群被一队骑着快马的逃犯如疾风般破开一个缺口。司坊的奴库与大狱竟然同时被劫!劫狱者与囚犯正在城中四处逃窜。每一匹马上骑着两名逃犯,穿着官服的劫狱者们身后的男奴们都穿着褴褛的粗麻短衫,满身伤痕污垢。身后不远处就有官兵们在追捕,使得这伙亡命之徒拼命地驱赶着快马。这一路上,他们撞倒了摊贩们的货摊,使食物和货物四散纷飞,更有不少人被狂飙的马蹄撞到伤到。犯人们估计是想用身后的惨状狼藉来牵制追捕者,毫不在意无辜的行人百姓的生死,故意往整条商业街道的另一侧冲去。正当大半条街道都已被波及到时,展棠率领的神风队才赶到现场。这一队人虽然人数少,但个个都是不逊于展棠太多的武功高手。她们用轻功踩着房顶而来,同时甩出一端一端是流星锤的绳索。冲在最前方的几匹马的马腿被缠绕拉住,几个骑马的犯人也被勾住了脖子,狼狈落马。见他们已经被成功牵制住了行动,神风卫们也从楼顶跳下,抽出短距离兵刃准备制服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毕竟这次的劫狱肯定是早就被精心策划的,需要彻查背后之人,还需要活口审问。展棠亲口对队员们下达了尽量别杀死的命令,也改变了双手的握刀姿势,让大多数时候刀背对着敌人。不同于摔倒地上后就再站不起来的虚弱逃犯们,几个反应快的劫狱蒙面人已经翻身站了起来。刷刷两声破风之音响起,这群训练有素的死士竟然不约而同甩出了暗器。展棠侧头躲过一只来势汹汹的袖剑,又挥刀劈落两只飞向了周围人群的。下一秒,她直接转身,让从背后偷袭的另一个家伙扑空,刀柄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让他失去了意识。因为需要保护还没来得及疏散的百姓们,其他神风卫们都多少被暗器牵制住了。防卫薄弱的一处被某个蒙面人钻了空子,逃出了包围圈。展棠当然不允许有人从她眼底下跑掉,追了上去。“啊——”忽然从那方向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蒙着面身穿官服的劫狱者竟随手劫了一名摔倒在附近地面上的夜市摊贩当做人质。叫声就是那名妇女发出来的,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柄短剑,已经有一缕鲜血从脖子的皮肤上流了出来。逃,劫持人质……这么惜命,做事拖泥带水,是哪里来的三流死士?展棠判断出这只是一名放走了也无伤大雅的小喽啰。可现下却被这种杂鱼用人质给威胁住了,这个认识让她很不爽。“你…你把刀扔掉!”面对蒙面人的威胁与那名妇女凄惨无助的求救眼神,展棠没有犹豫,直接照做。两柄柳叶刀哐啷掉到了地上。“看起来,你还想活命。但是即使本官放你走,你敢回到你的主人那里么?十有八九也会被做掉吧?”展棠心中盘算了一番,打算开口说服对方。“跟我走,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再帮我劝降你的这些同伙姐妹们,本官保证能留你一命。”正当那胆小的死士因为她提出的条件而思考分神的一瞬间,展棠一脚踢出了地上的刀。刀贴着地面旋转,直接划伤了死士的小腿。趁着对方一个踉跄不稳,手中的刀尖远离了人质的脖子,展棠身影如闪电一般接近了她,正准备一掌将其震飞——“你放开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个人从巷子里的一道门中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那死士。因为撞击的冲力,刚才死士站着的位置现在竟然变成了人质和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展棠不得不收住身形与即将送出的掌风。死士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展棠声东击西的策略,也下了狠心,狠狠将短剑刺向了她的腰部。白刃划开了衣服,刺进了皮rou里,展棠发出了一声沉痛的闷哼。但地上死士的得意笑容只笑了一半就凝固了,她发现自己的剑竟然停住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半寸。原来是展棠握住了还未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剑刃,她转头看了一眼偷袭未遂的死士,眼神里是滔天的怒火与冰冷。这一眼让死士立刻后悔了,但下一秒,展棠重重一脚踹在了她胸口。噗嗤一声,她飞出一米多远,嘴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蒙脸的面巾。展棠没有再施舍一个眼神给地上那摊半死不活的东西,她知道那一脚已经把肋骨踢进了心脏和肺里,把人抓回去也活不成了。她转头看向了还倒在地上的妇女与没想到自己的冲动会造成这种局面,惊呆了的秦俊逸。“大婶,已经没事了。你能起来吗?”展棠首先关注了妇女的状况,看着她被自己的儿子扶起来。“大人,真是多谢你救……”还没等秦母道谢的话讲完,展棠直接一巴掌把站着她旁边的秦俊逸打得摔倒了地上。“贱人!你的脚铐呢?!”展棠捂着自己腰上的伤口,厉声质问。秦俊逸摔了个七荤八素,满嘴都是牙齿松动后的血腥味,但是他只能低头不语。他自己也很震惊,更是满腔愧疚。他明明只是看到母亲遇到了危险,才不顾一切用劈叉的斧子砍断了脚上的镣铐,从屋里冲出来救人。只是他没想到他的突袭反而害得展棠受伤。秦母看到儿子被打,下意识想要搀扶他起来,但她还是先看了一眼展棠。看到眼前的官兵指缝中不停流出的血迹,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儿子的冲动造成的后果。“捕头!”一名神风卫寻到了巷子里,对展棠汇报。“逃犯们已经被援军制服了。劫狱的家伙我们活捉了三个,其他的都自裁了。”“嗯,逃犯还给大理寺。蒙面的都带回司里去,连夜审出点结果出来。”展棠一边掏出绷带给自己的伤口包扎止血一边吩咐道。随后她冷冷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男人,添了一句:“把他也给我带回去关起来”“大人!我儿子确实不懂事,害的您受伤!但求求您看在他是为了救我才一时冲动的原因下留他一命啊!这孩子平日里很听话的,努力踏实,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啊!”“擅自破开脚铐就是违反了我朝驯男法第十条,要抓到牢中调教,难道阿姨你不知道?”“可…可是他不是想逃跑,而是是为了救我。求求您开恩这一次吧……”秦母的嗫嚅道。她这辈子只有逸儿一个孩子。因为她身体不好,逸儿从小就学会了包揽全部家务不说,还愿意顶着白眼与刁难帮她出门摆摊卖货。她只盼着自己这个踏实能干的儿子将来能嫁到某个好人家当正室,却没想到他竟为了救她而头脑发热做了荒唐事。要是他进牢,受了调教有了案底,就失去当正室的资格了!“开恩?怎么开恩,我朝律法难道是我定的?本官是执法人员,依章办事,要是不按规矩做以后人人都敢来挑战底线了。阿姨您要是有异议,还是去找别的刑部的人吧。”“娘!确实是我的错…我,我和大人去了便是。”秦俊逸调整身形,跪在地上,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裤子,让她不要再为自己求情了。听到男人主动认罚,展棠低下头多看了两眼。这男子很年轻,不到二十,估计是为了干活方便而留着一头短发。他一身麻布短衫短裤,凌乱的碎发下竟是一张颇为俊俏的脸,只可惜半张脸因为她刚才的巴掌已经红肿,破坏了美感。肌rou还不算丰满,但线条优美,虎背狼腰,是那种普通人家中做惯了粗活的男儿。他手上的镣铐与刚刚被切断的脚铐的铁链很细,一看就是他母亲因为爱惜他而准备的。展棠皱了皱眉:“谁允许你开口说话的——把他的嘴堵起来,压回去前再换个五花大绑,脚铐上重锁。”这是今晚展棠第二次对秦俊逸说话。第一句是怒骂他“贱人”,第二句是要加重他的拘束。秦俊逸有些浑浑噩噩,心中是懊悔与某种隐秘的期待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他要被抓进牢里处罚了,甚至将要背负劣等的奴印证明——明明不是好事,但是一想到对他下达处罚的人会是那个展大人,他的心就乱了。展棠看着部下把那男人绑好,牵起项圈上的牵引绳准备离开。抬脚前,展棠回头对面容苦涩的秦母说:“这晚的闹剧会引发以后的一场长久大案,本官在今晚受了伤,需要有个交代。阿姨你的儿子我必须带走,走过场记录审讯。这才是我要押走他的主要理由。当然,他因不知天高地厚而插手巡捕人员的战斗,是一种冲动与自我的态度,教育是必须的。但至于调教后的奴印,要是他态度好的话,也不是不能通融。”她这番法外开恩的话里没有任何温暖的情绪,和她刚才引用律法时的声调几乎一样,但效果却是令人信服的安慰。听到她的话后,秦俊逸的脸红了,甚至眼角有些湿润。明明是他的错,她手上的伤口那么深,要是带着私心把他整死在牢里也都能说得过去。但是她却愿意留给他一丝机会……他果然没有看错她。她果真如他猜想的那样,虽然不拘言笑但又正气凛然,武功霸道但又心怀柔软……让他如此向往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