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出了一会儿,谢燕鸿感觉到自己一口气快要用尽了,他捏了捏长宁的掌心。长宁明了他的意思,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入自己怀中,给他渡了一口气。
他们在水中依偎,唇齿相依。春寒料峭,初春雪融,这些都是雪水,冰凉沁人,然而他们彼此的身躯却如此温暖。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还要再苦一段,等这一段剧情过了,估计就能开启爽文模式了(大概)
这星期算错了榜单字数,发现自己没写够,多更一章50,记得别看漏了!
第五十章面具(副)
开春,万物复苏,连土匪寨子里也开始生机勃勃*来了。
木桩子两头削尖了,一个挨着一根打进地里,围成篱笆围墙。围墙里头圈一块地种点儿菜,再圈一块地养几只牛羊鸡鸭,聊胜于无,主要的补给还是靠抢。
一个动荡的冬天,洪涛山下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大大小小好几波匪寇,冬日里雪一场一场地下,大家都想着活命,说是匪寇,跟流民也差不多。如今冰消雪融,朔州城里的官儿也从不曾管过他们,一个个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了。
陈大力想当土皇帝,其他土匪头子也想当土皇帝,想要当土皇帝,就先得把周围的对手打服了。
这样的粗重活,是不必陆少微动手的,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帮陈大力“炼丹”。
如今他是天天“炼”,十日一次,给陈大力献上“仙丹”,让他服下。陆少微也不能像先前那样烧空炉了,他跑了几回朔州城,采买了不少“仙材”,其中还有一小块亮闪闪的黄金,真金白银的,升起炉来,很像那么回事,极能唬人。
陆少微在烧得正旺的炉旁盘腿坐着,取暖打瞌睡,像只老太太养的老猫。
突然,外头一阵喧闹,有人声也有马声。陆少微掀起一点儿眼皮,见给他添柴加火打下手的二狗子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外看,好像凳子上有虫咬他屁股似的。
“咳咳——”陆少微颇具威严地轻咳两声。
二狗子瘦瘦小小的,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动了,认真地添了两根柴火。外头实在是热闹,他当真坐不住,可怜巴巴地小声唤道:“仙人......仙人......”
陆少微眼睛也不睁,动也不动,拖长声音应道:“嗯?”
二狗子恳求道:“颜二哥他们好像回来了,我能去瞧瞧吗?就看一会儿......”
好像真的睡着了似的,过了好一会儿,陆少微才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他头还没点下去,二狗子就像支箭似的蹿出去。陆少微再掀起一点儿眼皮,见屋里头没人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扒着屋里的小木窗,踮着脚往外头偷偷看。
土匪寨子门口围满了人,将得胜归来的人和马围得水泄不通。
陆少微一眼就见到了颜澄,骑在高头大马上,背后背着刀,半张脸都被布巾挡住,只露出眉眼。他们收获颇丰,马上都绑了东西。陆少微弯腰从地上随便捡了一小截树枝,扣在拇指和食指间,待颜澄牵着马从窗前过的时候弹出去。
那小树枝准确地打到颜澄的额头上,颜澄敏锐地看过来,陆少微一个猛蹲,又坐回丹炉旁边,合上眼睛,装作盘腿打坐。
二狗子一阵风地冲进来,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给陆少微耳朵里灌话。
“......带了好多东西回来!还有一头猪!咱们今晚是不是能炖肉吃?”
“颜二哥好像挂彩了。不过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疼......”
陆少微看他一眼,他没看到,继续念叨:“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皮肤像雪一样白!”
讲到这里的时候,颜澄推门进来了,二狗子狗腿地凑过去,要帮他拿刀。颜澄把挡脸的面巾扯下来,扔到一边,嫌弃地摆摆手,二狗子忙不迭地往外退,走前还朝陆少微喊道:“仙人!柴火加好了,我......”
颜澄反手就把门掩上,把他的话尾巴关在外头,揉了揉耳朵,嘟哝道:“吵死了。”
陆少微仿佛入定,一切都不能让他分心,就这么闭着眼打坐。颜澄惯了他这个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去戳穿他,俩人互相知道彼此的底细,也不搞那些虚的。
颜澄龇牙咧嘴地把上身穿着的粗布衫脱了,受伤的地方在后背,被刀尖刮了,不深,但没刚才没好好包扎,血沁出来,顺着后背往下流又凝住了,后背全是血痂,看着很是狼狈。陆少微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他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地找伤药。
“在那儿......最底下......”陆少微提醒道。
颜澄找到了伤药和干净麻布,弓着背坐在陆少微旁边,随口说道:“来,帮我包扎一下。”
陆少微接过东西,将颜澄背上匆匆包扎的布揭下来,疼得他一个劲儿倒吸气。颜澄个子本就高大,原本还是青年模样,这几年吃了苦头,比原来又更挺拔,后背宽阔。陆少微个子小,戳了戳他的后背,说道:“往下面坐点儿,不顺手。”
颜澄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陆少微帮他简单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干净的麻布撕成条,前胸后背绕几圈,松松绑个结。伤口包扎好之后,颜澄又不怕疼了,站起来伸了两个懒腰,抱怨了两句“累死我了”,把自个儿摊平了,趴在床榻上,皮肤晒成了深麦色,肌肉舒展紧实。
“别睡,”陆少微说,“给你个东西。”
颜澄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脸埋在臂弯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权当搭理了。他听到陆少微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的困意落不到实处,他只好翻过身来,用手肘将身体支起来,避开伤口。
陆少微将一个什么东西扣在他脸上,他睁眼,透过两个洞见到了陆少微脸上满是得意。
“这是什么?”
颜澄将那玩意儿拿在手上,仔细端详——那是一个用木头刻的面具,盖在他的脸上,恰好可以挡住大半张脸。
他脸上的刺字是个大麻烦,要尽量少示于人前。他是在册的罪卒,逃卒是要死的,还有可能会累及京中的母亲,所以他绝大部分时间都随手抓一条布巾绑在脸上。这个面具就要精致得多,木头打磨得光滑,一点木刺都没有。
“怎么样,”陆少微得意洋洋地道,“合适吧。”
见颜澄愣住了,陆少微有些不满意,又将面具扣回到他脸上,双手扶着,将其中的精妙之处讲给他听。
“眉弓鼻梁处最难做,要贴合又不能没有缝隙......”
随着他的话,他的手点过眉弓和鼻梁。颜澄简直整个人傻住了,感觉这个木头面具做得过于薄了一些,陆少微掌心的体温都透过面具传到他脸上了。
颜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跳起来,捂着面具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夺门而出。正在陆少微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又冲进来,一手抓起脱下的衣服,另一手仍旧紧紧捂着那个面具,再次冲出去。
陆少微挠头:“这是怎么了?”
到了夜晚,寨子里要大吃庆功宴。颜澄他们这一次出去,是去隔壁寨子打秋风的,那个寨子人没有他们多,只能一直往后缩,被他们追着打,这一回,除了逃跑的几个人,整个寨子都要被他们搬空了。
陈大力自然高兴,觉得自己离当土皇帝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