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屏姑姑跟三夫人她们是什么牵连?这两人的样子一一在脑海闪过,又重叠在一起。
乍然,我眼睛一亮,她们俩很相似
虽然素屏姑姑总是一身下人打扮,也不涂抹脂粉,但是身样无形中有着三夫人的姿态。这样一想,更觉得二人相似度极高。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素屏姑姑兴许是三夫人的妹妹,那就全部吻合了。妹妹的孩子成了姐姐的孩子,姐姐自然愿意把孩子交给妹妹喂养的,还一直留妹妹在身边。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对三夫人而言,有了孩子就有了延续,就有了争权夺势的砝码。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可悲之处,丈夫三妻四妾不可依靠,只能寄希望于肚子争气,一举得男,有了资本才好争斗。
眼下,这一团团的迷雾彻底将我的神志瓦解了。林府的诡谲一波袭来,此消彼长。三少爷的中毒刻不容缓,素屏姑姑却突然爆料她是三少爷和毓汐的生母。
我蜷缩着身子在床底,一动不动,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
素屏姑姑抱着三少爷哭的压抑而绝望,最后,就听她吐字不清的喃喃说着:“……十年前,汐儿无意听到我是她娘才会变了样,她不是林府的大小姐,才会变得疯狂而被姜展凤利用四处行凶。娘不想的,娘瞒着你们心里也难受,看着你们在眼前不能相认,娘痛如刀绞。汐儿全变了,可是离儿,你一直都是孝顺的啊,为什么也会变成这样……”
她撕扯低吼的哭泣,我听着又是一震,姜展凤猜测毓汐孩童时的阴影,就是这个,所以她变成那样。
“……这都是娘的过错,娘犯下的错,为何都要报应在你们身上,
离儿,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娘定要救你,不会有事的,娘不能失去你……”
这声声凄凉使躲在床底的我听着也是揪心,她一个劲的念着要救三少爷,几近崩溃。良久,素屏姑姑伫立在床边抽泣,直到没了哭声,才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吸了吸鼻子,消化听到的那些才慢慢爬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外面的天色已见明朗,再望了眼床上的三少爷,就要离去时,突然看到他半睁开眼来看着我。
我吓的向后退一步,忘记了反应,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他眼睛只是半睁着,浓密睫毛映着下眼睑,脸上呈半透明。我突然害怕起来,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清平……”他看着我张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你哭的好难听……”
我大惊失色,他是清醒的,不会听到刚才素屏姑姑的话了吧?我吃惊的走上前,看着他却吐不出好听的话,只用一贯语气回应道:“你睡着才难看,难看死了你要快好起来,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很柔和的微笑,不属于平时的凌厉冷笑,而是可柔化冰雪的笑容。我心中痛楚翻涌不止,一把握着他的手小声道:“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不会让你有事。”
他脸色雪白,朝我虚弱的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吐道:“我信你……”话音未落,又缓缓闭上了眼。
我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深深吸了口气,义无反顾的转身出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门外,善乐和善让还倒头趴在地上,我四处张望楚美人的人影,听到倏地落地声,楚美人一身黑衣炫丽的立在眼前,我张大了眼睛,所有美丽的诗词都不可形容这惊艳华丽的一举。
我憧憬道:“若是有机会,清平好想跟着楚大哥习武,浪迹江湖,行侠仗义。”
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向往,我也不可例外。
楚美人柳发飞絮,月容清骨,抿了一下嘴唇,微微笑道:“好。我教你。”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月桂轩四周,“三少爷刚醒了会,只说了两句话,就又沉睡了。”
“我看素屏进去了好久,她说了什么?”楚美人凝声道。
我微微一诧,随即明了的笑了,果然何时都瞒不过他的。“我躲在床底,听到素屏姑姑自称是三少爷的娘,所以断定素屏姑姑可能是三夫人的妹妹。”
他笑笑,“我调查了三夫人的底细,她是盐商何诚的女儿。十几年前,何诚因食盐掺假变卖,闹出人命,被官府逮捕,后得林老爷帮助,何家全部逃脱了牢狱之灾。之后,三夫人嫁入林府,成了林老爷的妾室。而何诚名誉尽毁,只开了间小盐坊,生意日渐冷淡。”
我细细的聆听,他调查的真是详尽,那么多年前的事件都翻查出来。
“我去苏州总督府调查时,特意翻了那件案宗。原来,何诚掺假盐一事另有黑幕。何诚膝下只有二女,入狱时却只有何婉柔一个大女儿,另一个女儿不知所踪。据何诚当时所说,他是遭人暗算的,二女儿何婉屏一年前跟一个宋姓男子相爱,何诚夫妇双双反对,但何婉屏一意孤行,同那男子私奔。而这男子目的是为了何诚当时经营的大盐坊,何诚知道他的想法,请官府追查宋姓男子,那男子怀恨在心潜进盐坊掺假,才有了后来的事件。”
如果楚美人说的是真相,不难猜测之后所发生的事。何婉屏也就是素屏姑姑,和那宋姓男子私奔后,日久素屏姑姑发现真相,自然是离开了。
奈何她最后怀了龙凤双胎,又不敢回何家,找了她姐姐帮忙。正巧,三夫人几年未能生育,便商讨留下素屏姑姑,认她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一招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便也顺理成章了,素屏姑姑和三夫人长的像,而且这么多年又不敢承认她是双胞胎的亲娘,就因为这双孩子是不应存在这个世上的。
看来已经完全确定,三少爷和毓汐是素屏姑姑何婉屏和那宋姓男子的孩子,与林府毫无血缘瓜葛。
心思低迷,我问道:“楚大哥怎么会突然去查这件事的?”
楚美人道:“毓离那日中毒在百师阁,我也在场,当时三夫人只是痛哭,而相反的素屏吓的晕厥。还有一次,语婵姑娘死的那晚,当大家怀疑是毓汐的时候,三夫人泪下,但素屏却跪求在我面前,我以为她是太激动了,可同样的两件事,三夫人明显不及素屏伤心,我就有些怀疑。”
我略点了点头,暗觉他真是观察入微,又符合情理之中。
“素屏姑姑是三少爷的亲娘,只有亲娘才会有那样的切肤之痛,我能感受到,因为我娘就是那样对我的……”我眉目一黯,舌头似打结的说不下去。
楚美人发现异常,上前两步看着我就要开口。突然听“嘭”地一声,远处像是有人倒地。
我和楚美人各是惊讶的回头。
第二卷第一百三十九章三人中毒
第一百三十九章三人中毒
此时,那边正有几个丫鬟惊呼,“龄仪,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龄仪,醒醒啊她脸色好白,迎萱,快请温伯来看看。”冷翠冷静的吩咐着。
“别,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脑袋晕晕的,胸口发闷的难受。”龄仪迷迷糊糊的醒来,倒在冷翠的怀里,说话吐字漂浮无力。
我和楚美人听到动静,都走过去。
众丫鬟见我们来,都立即蹲身行礼道:“请二小姐、楚大人福。”
我挥了挥手,楚美人蹲下身子把手搭在龄仪的脉搏上,看着她道:“脉动奇快,不像是中暑。龄仪姑娘,这样的情况有几日了?”
龄仪稍抬了眼皮,圆圆的苹果玉肌脸上带有绯红,“有两日了,就是三少爷中毒那时,奴婢就感到犯晕。这几日又是照看三少爷,以为没睡好,加上天气炎热,连着晕厥只当是身子吃不消。”
楚美人又仔细的把脉,暗自摇了摇头,即刻道:“去请温伯来。”
我听龄仪说是从三少爷中毒那时就犯晕,隐隐觉得不安,而楚美人这样说要请温伯伯,看来情况有些不妙。
迎萱听楚美人吩咐立即就跑开了。
楚美人站起来正声道:“几位姑娘先将龄仪姑娘扶回她寝房,好好照料。”
“是。”冷翠和纨琦领命扶起龄仪向另一边走去。
待她们走远,我道:“楚大哥刚给龄仪把脉发现了什么吗?”
他看着我眼睛,微微蹙眉沉思道:“她似乎跟毓离的脉象很像,只是轻微些,我怀疑她中了和毓离一样的毒。”
我陡地一惊,沉吟道:“龄仪也是中毒了?”
“不错。”他颔首,“毓离中毒时的脉象也是那般,跳的奇快但突然又没跳,一直反复。龄仪姑娘与他一般无二,如此怪异的脉象确有中毒征兆,具体还得请温伯来看。”
我脑中一阵发麻,“不会的,姜展凤要害三少爷中毒,不该也牵涉龄仪的。而且她才来伺候三少爷日子不长,姜展凤没理由害她啊?”
楚美人眉间微有忧色,缓缓道:“姜展凤死前说不是她下毒,也许与她没有瓜葛。但既龄仪姑娘也有中毒异象,我们可以从她调查。”
我微微垂下眼睑,点头就跟他往龄仪的屋子里去。
那间屋子原本是我伺候三少爷时住着的,后来我搬走了,龄仪被调过来,照旧是住在那间,旁边屋分别是晓伊和秋锦。
我熟门熟路的绕过去,几个丫鬟都坐在床边给她喂水,龄仪喘气道:“给我开窗吧,胸口好闷。”
冷翠开了东西两扇窗户,我正和楚美人走进,一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心间,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横福,正有“小家碧玉”四字,是我亲手写上去的,情不自禁的感慨,于这间屋子有太多不算美好的回忆。
楚美人看我突然停了步子,只是立在我身旁不说话。
我莞尔一笑,踏进门槛,直接走到龄仪身旁问道:“龄仪,你舒服些了吗?现在是个什么感受?”
她欠身含笑,“就是头晕沉,想睡觉,胸口闷的又恶心想吐。楚大人,奴婢是不是也中毒了?”
她最后一句话突然提高了声量,对着楚美人道。
正好此时,温老头行色匆匆的和迎萱走进来,他背着药箱,看我在场,捂着胡须道:“你这丫头怎么也在这?龄仪是怎么了?”
我微笑道:“还不太清楚,这不是请您特来看看吗?”
他瞪我一眼,指着我抱怨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头子添的乱子真不少,回头找你算账。”
“是是是,清平都记下了。”知道温老头没给真生气,我软了语气拉着他道:“好了,快来看看龄仪是个什么情况?”
温伯伯继而放下药箱,正襟危坐捏着山羊胡子把脉,我望着楚美人竟有些慌乱,他宁和微笑静静的伫立看着床边。
片刻,温老头突然睁大了眼睛,脱口道:“你这丫头怎么也中毒了?”
温老头的话一出,屋子里其他丫鬟全部惊慌的面面相觑。
龄仪听着气一阵喘不上来,温老头立即从药箱取了小药瓶放在她鼻前,才缓和了些。
龄仪哭着道:“我只是伺候了三少爷,哪里知道会突然中毒的?是不是跟三少爷中毒一样?温伯伯你要救救我啊?”
她激动的扯着温老头的衣服,双眼情不自禁的落满泪水。
见此情形,我坐在床边扶着她粲然道:“不要慌,你只是轻微中毒。若是严重了,现在你还能这么好好的跟我们说话吗?所以没事的,不要紧张,气匀了好好想想,你怎么中毒了?”
似乎我的安慰起了作用,龄仪没有方才的激烈反应。深吸了几口气,抹了眼泪,捂着头安静的回忆。
屋子里静悄悄的,龄仪靠在床头闭眼沉思。我见温老头刚才给她闻了那小瓷瓶的东西,她就不喘了。
想起自己也有过头晕胸闷,即刻拉着温老头远了些,小声道:“温伯伯,您刚给龄仪闻得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着小瓷瓶笑道:“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是宁神平气的熏草,味道有些刺鼻。”
我接过来打开小盖子,嗅了嗅,立刻捂着鼻子扔向他道:“这什么味儿,臭死了,比茅坑还臭温伯伯,这是你的发明?”
“有眼不识泰山”他白我一眼,“就你这丫头不识货,这可是好东西,你以为这东西能买到吗?你还嫌臭,只要喘不来气一闻立马见效,比那些神仙益母草都管用。”
我半信半疑道:“真有那么好用?温伯伯不如你也送我一瓶,前些日子我也感觉到胸闷气短,拿来用用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温老头宝贝的似的拿紧了那小瓷瓶,就像是说别打他东西的主意。我立刻板着脸道:“真是小气,亏我以前送了那么多瓶火锅调料给您。这会儿,您就全忘记了,连这么个臭熏熏的东西也舍不得送,我以后再也不给您送调料了。”
他以为我真的生气了,立刻堆满了笑,赔不是道:“你这丫头就会跟我老人家较真,我有说不送吗?只是这东西闻多了伤身。你说你前几日也胸闷,具体说来听听,我好对症下药。”
我吟吟含笑,“就在前些日子,我出府从外面回来,大概是没能好好休息,去百师阁上课后就有特别强烈的头痛和胸闷,后来又好些了。但之后更严重了一次,简直快要窒息,这两日倒没那样。只是如此频繁,温伯伯就把那玩意送我一瓶。”
听我说完,温老头紧紧盯着我,表情十分严肃,“把手伸来,我给你瞧瞧。”
我拉了衣袖,随意的伸长胳臂,他按在我脉搏上紧闭着眼睛。楚美人听到我说话正走了过来,柔和道:“你也不舒服吗?”
“没事。”我摇头而笑,“是温伯伯太紧张我了,不过是劳碌没睡好觉而头晕,他的表情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胡说”我话刚完,他突然冷喝一声,“你也中毒了,你知道吗?”
啊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心猝然一痛,张口结舌道:“温伯伯你别吓我……”
他脸一白,神色紧张的紧盯着我,气鼓鼓道:“这种事我吓唬你干嘛,吃饱了撑的,自己中毒还傻呵呵的笑,你是要气死我啊?”
我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楚美人扶着我另一个胳膊搭在脉上,月容浅眸渐渐暗沉几分,“的确是中过毒,好在不严重。”
这下,我完全傻眼了,好端端的我怎么也会中过毒?
慢着他说的是“中过毒”,而不是“中了毒”,两者最大的差别是前者中了毒但好了,后者是还在中毒中。
此刻,我竟然咬文嚼字的要研究个透彻,我微微发抖的颤音道:“楚大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中毒是好了吗?”
“好什么好”温老头气道:“毓离是慢性中毒,长期的毒素在体内累计,一经爆发便无法医治。但他是男儿身,又爱舞刀弄枪,多少抵抗较好,还能撑过一两天。你跟龄仪是中毒很浅,只要排除便没多少大碍,也在发现的及时,不然你这丫头的小命也玩完。”
他指着我脑门重重的一按,我没能躲过,但吁了口气道:“还好没事。”
楚美人无可奈何的看着我露出轻松的笑意,刚才感受他按在我手上的力度很紧,我知道他很关心我,于是朝他吐了舌头俏皮的一笑。
他安然浅笑,道:“现在毓离,龄仪和你三人都中了毒,你说会是什么原因,中毒范围这么广。”
我敛了笑,细细回忆究竟问题是出在哪?这一会时间,就有三个人中毒了。而且有可能,还远不止我们。下毒之人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施毒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而不得结果时,龄仪突然惊叫道:“奴婢知道了”
这一惊呼,引的大伙纷纷围着她,龄仪谨慎道:“奴婢头晕的那日正是在百师阁。记得那时,大小姐身边的湘帘不小心打翻了墨汁,就有一股浓烈的气味飘散。”
她张望我道:“二小姐受不了那味道就要出去,后大小姐也跟着说要出去。大少爷吩咐满汀姐姐去拿香薰散气,当时屋子里就只剩大少爷、三少爷和奴婢三人。奴婢那时候就感觉胸口难受,但又不敢说,直到半柱香时刻,三少爷突地吐了一口血,奴婢大脑立刻气血冲上来,险要晕倒,好在大少爷吩咐奴婢去通知老爷和三夫人。”
龄仪捂着脑袋声音低沉了,“从那日之后,奴婢就经常会发晕。”
我越听下去脸色越渐苍白,深长的指甲捏在肉里也不觉痛,怎么也想不到凶手会是他?
第二卷第一百四十章紫竹情怅
第一百四十章紫竹情怅
到南苑紫竹林的时候,已是当日午后,修建在紫竹花中的一座独院偏隅竹屋,建在层岩秀石,幽幽静谧的雾霭中。
南苑内的树石花草具是苍茫,在烟水间的缭绕似乎是不真实的,仿佛整个人也浑然融进其中。
遥望紫竹林的景致,风景自在,龄仪的话犹近在耳旁,那股震惊再度席卷心头,侵入我的心肺百骸。我心下一片空茫,淡淡对楚美人道:“下毒的人真的是先生?”
楚美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负手立在竹院前,“是不是他,只有等他来告诉我们。”
林风浩烈,吹起他黑衣一角,似一只黑蝴蝶,欲展翅高飞。我心一紧,闭了眼深深吸口气,咬一咬嘴唇,抬脚上前两步,握起右手“咚咚”地垂在竹门上。
没有回声,我又加重力道垂的更猛烈,心底的厌恶和怨恨几乎无法克制住,“先生,清平来拜访,先生……”
喊了第三遍的时候,先生清瘦儒雅的脸颊露出来,依旧是竹叶青风般的雅致,一声灰青色的素朴宽袖家常衣,见到我们面无惊色的笑道:“清平,你来了。”
我向后一仰,这句话,这句话,姜展凤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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