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假扮秋千艳,就穿着这难受的鞋。”他冷不防的沉声问道。
“谁叫我个头太矮了。”我如实回答。
他冷笑一声,快速解完了双脚的绳子,“可是难为你了,系这样紧。”
我低头,把解脱束缚的脚伸回来,脚背上被绳子勒住的印记十分明显,轻轻摸了下,还有丝疼痛。大概是被勒久麻木了,现在才知道痛。
本要谢他,却看他端正坐好,又倒满了酒杯,正要一饮而尽,我忙按在他手上,“王爷要醉了,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
“谁说我要回去。”他狭长的眼睛盯着我。
哦对了,他的老相好清水灵在这,直接宿这就行,何必回去。
我露出了然的表情,他突然道:“你又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我随口道:“九王爷怎么猜到刚才唱歌的会是我呢?”
“我没猜到是你,只是唱的好听,就让你进来唱两句。”他面无表情答道。
我咂舌,不满道:“我看九王爷知道是千秋艳,才会出价这样高的吧您是想左拥右抱,江南的两大名ji都搂在怀里吧”
说完这句,我就后悔,怎么感觉酸味这么浓烈,正想挽回,他笑道:“笨女人。”
简单的三个字他轻松的吐出,听在我耳里不由脸颊发热,这对话太暧昧了。
我试图趁着他酒后问点事,正好应那句酒后吐真言,哪知他又道:“你的歌很有意境,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你。还记得林老爷大婚那晚吗?我看到一个小丑在台上逗的人欢笑,那种欢乐能把人带到年幼儿时,我看着笑了……你的表演衬托毓汐的登场,她唱的那首歌很唯美,可她没有完全表达出来。而今晚的这首,很忧伤,我知道两首都出自与你。究竟是什么让你‘停在这里不敢走下去’,又是什么让你这样悲伤?”
他慢吞吞的说完,目光中流着淡淡温润水汽,像是要浸湿到人心底。我心里一凉,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怆然之情直逼喉头。
他这样的话,是懂我还是不懂?我真的迷惑了,看不穿。
我静坐如石,无言以对,只说:“九王爷真的听出清平的歌曲,就该明白,清平要的是什么?”
他默默不语,片刻道:“知道。你想要自由。”
我恍然抬头,涩涩微笑:“九王爷能给吗?”
他紧紧抿嘴,似乎在思量如何表述才好,“以前可以给,可今日我突然不想给了。”
我心里一阵阵发紧,心中凄楚难言,“为什么?”
“留你在身边,一定很有意思。”
我倏地抬头,变声道:“玩?九王爷就是想把清平掌控在手上,当玩物的吗?”想此,我异常恼怒,“原以为见九王爷对九王妃是深情一片,本是倾佩。却没想到不过是如凡夫俗子一般,喜欢寻花问柳,置病重妻子不顾,来烟花之地寻快活……”
“砰”得声酒杯落地,打断了我未完的话,他满脸陡然变色,冰冷淡漠的眼睛如刀锋一般,剜在人身上,我打了个寒颤。
他眼睛凑过来紧盯着我,我反射后仰,他紧抿的薄唇勾出一丝苦笑,“呵馥雪死了你知道,她死了吗?”
我浑身一怔,抚着胸口的跳动,闻到他身上一阵扑鼻的酒味传,大脑受刺激的晕眩,捏着鼻子沉默。
“……她今早走了,她冰冷的身子睡在我身边,很安详,她走的不痛苦,她是笑着的,她真的走了……”他半是眯着的眼睛,缓缓流下一滴泪。
他冰冷的眼睛落下一滴温润的泪水,却只有一滴,仿佛压抑良久却哭不出来。他提壶猛的灌酒,像是要大醉一场,把什么都忘掉。
我也不阻止,由他灌自己,等到一壶没了,他又要提另一壶,我心里难受,抢先拿过那一壶,“有句诗叫‘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我也很愁,我也想醉。”
一边说着,我一边无比豪迈地喝了一大口,只觉一股辛辣直下肚子,慢慢地那股子辛辣蔓延到五脏六腑,我吐了吐舌头,“哇好辣的酒”
他伸手要夺取,我打掉他的手,大脑晕晕的,抱着酒壶,“为什么不让我喝?你以为只有你们男人能喝吗?我要喝酒……”
又连着喝了几口,我就一会傻笑一阵,一会盯着几重影子的九王爷,“酒真是好啊一醉……解千愁……”
我傻乎乎的灌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里陡地一惊,酒就醒了大半。
他凝神瞧着我,眸中流光滑溢,大有伤神之态,手不自觉的抬起,似要抚上我的鬓发。我大怔的睁大眼,心底是茫然的害怕。只觉得周遭那样静,我矍然一惊,他的手游离在我脸上,喊着“馥雪……”
“呕……”在他的唇靠过来前,我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接着听到一声咆哮,我晕头转向的倒头趴在桌上,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
第二卷第一百七十六章二少没死
第一百七十六章二少没死
晚池的回忆勾起许多往事,她神色痴迷的述说,终于,我忍不住疑惑道:“西苑听枫林的染尘姑姑,你是怎么认识?还有你口中那位少爷是谁?”
她楞的迷茫,眼中的泪痣忽明忽暗,“我本不想告诉你,可你一心想知道,我晓得就算我现在不说,你也一定能查出来。”
我微微苦笑,等待她的答案。
“林府皆传二夫人的儿子林毓坤早死,其实不然,他被大小姐毓汐推下假山后,得温伯伯救治,藏在听枫林迷雾丛林中……”
“二少爷没死?”我心头悚然一惊,脱口道。
晚池轻轻“嗯”了声,“他没死,不过双腿废了,由染尘姑姑照顾,府里上下没人知道。”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澎湃,猛的站起身,“他真的没死?林老爷知道吗?二夫人又知道吗?”
“都不知道。”晚池摇摇头,“我想温伯伯虽救了他,却也没告诉任何人。我在二夫人身边良久,清楚她还不知道二少爷还活在这世上。”
我惶恐不安起来,“也就是说,你是被二少爷派遣过来,帮二夫人的吗?”
“是。是他要我来的。”晚池诚恳道:“他一直都想要暗中保护她娘,可是他行动不便,只得派我来。”
不知怎么,二少爷没死这事在我听来如晴天霹雳,心如弦一般被这些话狠狠拨动。二少爷不死,还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他坚持下来,会不会他是要来复仇的。
我们在明,他在暗,隐约应当知道许多的事情,只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都能忍气吞声熬过来,还从未被人发现,我想他不会那么简单。
犹豫再三,我轻声问道:“我想去见见二少爷可以吗?”
晚池平稳抬眸看着我,“二少爷也说,若你知道他还活着,一定会想见他。”
我略有惊疑,晚池的意思是这位二少爷和清平认识?
这太出乎意料了
像是看穿我的表情,晚池低笑道:“他跟我们都认识。只是你失忆,他没让我告诉你以前的事。”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依晚池的话,还透露出一个信息。
晚池和清平都认识二少爷,而且还有可能是帮他做事。
我还想再问,听到远处的笑声,“爱妃在那干什么?”
远远地,他正要走过来,我急忙拉着晚池耳语:“你先回去,我再想办法找你,带我去找二少爷。”
“是。”她轻声应了,往后头走去。
我坐下来平复拨乱的气息,等着九王爷靠近。
他慢条斯理的走过来,看了眼周围,“你这院子的景致不错,夏日在此处乘凉倒是美事。”
我笑,“难不成九王爷还打算久住?”
“未成不可。”他坐在我对面,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已吩咐千愁把行礼搬来,今日起就同爱妃长住了。”
“你……”我气结的一拍石桌,“你自己有那么大的王府不住,住在我这又挤又破的屋子干嘛”
他冷笑一声,目光飘忽很远。有一片落叶正好落在他衣袍上,他恍若不知,淡淡道:“那里太冷清了。”
我冷不防想起,九王妃死讯。
他的府邸确实冷清,冷清的像是无人居住,整个院子里的下人目不斜视,口不得言,若活死人一般。
“那你住进来,经林老爷同意了吗?”我气馁妥协道。
他回神看着我笑道:“待会派人去同林老爷支会声就行。听说明日林府会有新丫鬟入府,这样的热闹岂能不参加。”
我牵扯的一笑,他这个王爷还真是闲散。
又想到,他若住在我这,不是以后诸事不便,即刻认真道:“九王爷住在清平这院子,我没意见。但请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呵呵……你的鬼主意挺多。且说来听听,看我能否应允。”
我嗤笑一声,他还真会化被动为主动。住在我这,还能如此清高的和我谈条件,有没有弄清楚现在是谁有求于人啊?把我惹毛了,照样撵你出去。
我不满的直瞪眼,他无动于衷,我瘪嘴道:“那好吧这里你最大,都听你的。我们约法三章,仅只一条,日后我们各办各事,互不牵涉。”
他眼眸合敛,嘴角含笑道:“你乃本王爱妃,何必如此疏离。你的事不正是本王的事吗?”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那我想问九王爷,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听我话,仰头长笑,笑得身子都是弯的,“你真有趣,这世上还有好坏之分吗?何谓好人,何又谓坏人?你能说得清楚这之间界限吗?”
“能,我为什么不能。”我凝视他道:“只要不触犯他人生命,不做丧天害理的事,不强求别人做不愿的事,就都不是坏人,反之。就不会是好人。”
“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想说,本王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本王征战沙场,杀的人何其多,对敌人使的刑罚又何其残酷,还强迫你嫁给本王。你口中三样,本王一一做绝,还不是十恶不赦吗?”
“是,在我心里,九王爷绝对不是好人。”我坚决道:“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清平的事也与九王爷不相干。”
他眼中渐渐起了阴郁,看着我的面色凌厉非常,周围静的可怕,仿佛暖阳流光也被冻结成冰刺。他锐利的眸子剜在我脸上,我不去看他,却也感受到锋利。
“二小姐。”幸好有人出声及时,解救了我。我微不可闻的缓了口气,才知自己憋气良久。
水佩跑过来,躬身道:“银宵姑娘带着她妹妹来了。”
我勉强笑道:“让她们过来。”
水佩去传人,银宵和她妹妹珍珠站在我面前时,我仔细看了半日,她妹妹一般姿色,皮肤略黑,个子瘦小,不敢正视人,我简单问了有多大,又说会识字吗?她都是规矩的答着,不抬头。
银宵急了,“平日里,你在姐姐跟前不是都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到了二小姐这倒像是哑巴了?”
我笑道:“看她年纪尚小,大概是认生吧”
银宵忿忿拍了珍珠几下,“真没出息,给二小姐磕几个头,求恩典个好差事罢”
那珍珠方要跪下,我忙拉着她衣袖道:“别。”
银宵因笑着,“那二小姐可觉得我这妹子还成,明日能否过关?”
我思量笑着,她这妹子的容貌太次,要二夫人看了是直接撵走。偏生她是银宵的妹子,我又答应过,到底不能失信。
我几分犹豫的神色落在银宵眼里,她尴尬道:“奴婢知是妹子她不过格,可娘亲的病终不见好,要珍珠进府也是没法子的事。”
我沉默一笑,珍珠倒是干脆跪地,磕头道:“求二小姐给谋个差事。”
她连连磕头,我忙拉她起来,“别磕了……”拉她起身的一瞬间,她袖子里掉下一个荷包,我抢在她前面捡起,这一看,惊的我无语。
那荷包上绣的不正是我第一次出府时,被乞丐小鱼儿盗走的那个吗?
我怔怔看着荷包,又歪头审视珍珠的面容,冷静道:“抬起头来。”
珍珠抬头,她肤色略黑,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忆起小乞丐的面容,唯记得他那双眼睛贼亮,其他都是脏兮兮的,也辨不明性别。
我幽幽一笑,好你个小鱼儿,今日倒落在我手上了。
重新坐好,我立即道:“银宵,从今日起,你妹子珍珠就在我这伺候。”
银宵笑开了花,“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珍珠,还不快谢谢。”
珍珠抬眼看了我,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我裂嘴回应,等着瞧,小鱼儿
“先等等,你妹子珍珠这个名不大好,不如我给重新起个。”
“好啊,二小姐,请赐名。”
“就小鱼吧我看你妹子的名字,估计也是因为眼睛生的跟珍珠一样亮,才得此名。但我看,珍珠未免俗气,小鱼却也适宜。而且她的眼睛同小鱼相得益彰,看着挺机灵滑头的。”
银宵想想,“也是,这个名好,叫着也舒服,日后我妹子就叫小鱼了。”
我讪讪而笑,仔细看了小鱼几眼。又吩咐水佩安排房间给她住下。
待她们远去,手里握紧了荷包,笑的幽深邪恶。
小鱼儿,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就算你是银宵的妹子,也得好好整整你这小滑头,出了那口恶气。
“看来,你若做了当家,该有模有样了。”久不出声的九王爷在后突然笑道,却把我唬了跳。
想到他那阴晴不定的脸孔,我回头正色道:“九王爷觉得清平适合吗?”
他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我身旁,神情坦然:“适合,当然适合,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林府当家。”
“一直不明,九王爷同林老爷的关系?也不明九王爷为何要我去争当家人的位置,给我这样好的机会是何解?”
他抿了一下好看的唇形,“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同类人?我定定的站着,就听他说:“你有主见有思想,也有才能,不甘心趋于当下,努力想要得到更多,掌握局势。我给你机会表现,就是想让你证明自己,你可以凭自己努力得到你应得的。”
他一口气说完,话语中的霸气坦率表露无遗,连神情都是高高在上的孤傲肯定。
第二卷第一百七十七章一切阴谋
第一百七十七章一切阴谋
望着院中的柳枝花束,翠绿色的柳叶零落散在周围,似一双一起飞不起来的蝴蝶,沉静地躺着。
良久无言,我微微叹息,“我是想这样,但并想要九王爷强加诸在我身上。”
他笑道:“我不给你机会,你以为林老爷真会答应吗?”
“可是如此,九王爷又有怎样的打算?利用我?”
他轩起眉头,黯然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我承认语气不够好,立即敛声道:“好。趁着今日机会,九王爷不妨把一切的都告诉我,就算死了,也好过明白。”
“我不会让你死。”他神情散淡,只看着我道:“馥雪死了,我无能为力。但你,我绝不会让你也死。”
我浑身一怔,难掩满目惊慌之色。
九王爷微微一笑,“你既迫切想知,我只管告诉你好了。我的目的无非是希望你掌握林府,至于其他,等有一真正做到了,我再告诉你不迟。”
他终于承认了这个目的,可是他为何想要得到林府?
“九王爷和林老爷不是至交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敌人?”
他偏头思忖片刻后含笑道:“以前的确是,林府正是有我撑腰才能得今日繁华,不然早已败落。可这老匹夫尽是阴险,企图恩将仇报,我还容得了他吗?所以,选择重新扶植林府当家人。恰巧馥雪选中了你,我便依了她。”
我知道这都是九王妃的主意,她是想死后找人代替她帮助九王爷。偏偏我入了她的眼睛,难怪她说只因我是林府的人,她才选了我。
只是,究竟九王爷和九王妃为什么都这样看重林府?林府在苏州城地位是不错,可终归也只是家商行,现在又落入危机,对他而言还有得用处吗?
照理九王爷是官,官商勾结为的是财,但我可不信九王爷会是个落魄王爷,他能随意就砸一万两黄金,显示他的财富不可小觑,也就并不为财。
不为财,也不可能为色,唯一可能就是为权。但他的官已经是极大,除非是想要做这独揽皇权的九五之尊。
被自己的猜想惊醒,又联想楚美人曾说过的大兴朝局势,总总迹象表明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此,他是要夺权夺得万人之上的权利。
心里已经肯定这个答案,那么林府对他夺权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陡然想到一点,夺权的最大条件是要兵马齐全,财富充足。林府会不会就是他夺权路上的的坚实财力后盾?
想此,我简直不能再继续构想下去,单是他要夺权,就吓的我心慌。我怎么能同一个反天逆命的人扯上关联?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要不,我直接去找楚美人,说清楚九王爷有怎样的计谋,然后皇帝就会派兵来捉他。
要不,带着我娘逃的远远的,什么事也不管,离开林府。反正这些日子我攒了不少钱,日后再开间小店,自食其力也能不愁吃穿。
还是,再要不,我帮九王爷,等他做了皇帝,再答应放我离去。这大兴谁做皇帝都与我无关,如果我帮了他,说不定他一高兴还真允了。
我抓着脑袋,来回踱步。怎么办?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么多呢?到底哪条路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我真的糊涂了。
“清平,你何需如此迷惑?”九王爷看我样子,他早就泰然自若的坐在石凳上,紧盯着我道:“你很聪明,太过聪明的人又往往糊涂。该怎么走下步棋,不是你能决定,而是看整盘棋的局势。”
我想想也是,“我早就是被算计的棋子,怎么走,要看捏子的人。”忽又笑道:“可是,棋子也有黑白之分,选择是黑子还是白子,那颗棋子总有判断。”
他定定的看了我片刻,好像是要看清我的想法,过了会才豁然笑道:“我记得曾和楚大人对弈时说过,我习惯一人下棋,白棋黑棋皆掌控于手,不容他人定夺。”
我心中狂跳,面上若无其事道:“清平不懂下棋。但九王爷也曾说过,下棋有对手才会有变故,九王爷欠缺的只是对手。但遇到真正的对手,白棋黑棋反而由不得一人选择。”
他轻手
空锁满庭花雨(完结)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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