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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第1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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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籍

事情仿佛云开雾散,花重阳竟真在半帘醉过了一夜。

连她自己都能看出兰无邪心情很好……具体表现是,凌晨就把兰草喊起来做宵夜。兰草敢怒不敢言,只能在端上宵夜后站在兰无邪背后朝花重阳抹脖子。第二天花重阳醒过来,兰无邪已经梳好头发,披了一件水红缎袍靠在榻沿看书。花重阳蹭蹭蹭,蹭到他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腰:

“……好像瘦了些。”

“是么?”

“难道兰草和安平不给你饭吃?”

“自己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兰无邪嘴角勾着笑,放下书低头看她一眼,“你想吃什么?我叫兰草去做。”

花重阳不说话,懒洋洋趴在他怀里,一手手指在他胸膛上爬来爬去,另一首捞起榻沿上的书念出书名字:

“平南兵策——”

她瞪大眼抬头看他:

“你这是看什么?”

“兵法。”

花重阳瞪了他半天,披上袍子光脚跳下木塌跑到对面的木格上开始翻书,翻来翻去发现木格上只有两类书:兵法,医书。

以前跟兰无邪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宅男,不练武的时候一般就在调戏她,不调戏她的时候一般就在看书——但没想到竟是这两种书。

“我还以为你看的都是武功秘籍。”

兰无邪笑出来:

“天下哪有那么多武功秘籍。”

“也是。”花重阳撇撇嘴,随手扔下手里的书,“没有那么多一本两本也好,你不是练黄泉武诀么——啊也是,那可是天下至宝,你怎么会放在这里呢。”

兰无邪看她一眼:

“你想看黄泉武诀?”

“倒不怎么想,就是有些好奇,”花重阳挑挑眉微微冷笑,“能叫天下人争得头破血流。”

话一说完,她鼻子痒痒的,忙抬起袖子捂嘴,狠狠打个喷嚏。

倒霉,谁在咒她?是不是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薄海?

“再光脚乱跑真着凉了。秘籍在兰影宫。”兰无邪起身走到她身后,拦腰把她抱起来扔回木榻,“你若想看,什么时候叫他们拿来。”

“那么尊贵的书,是不是金质封面,银线装订?”

兰无邪又笑:

“不过是普通一本书。”

兰无邪百无聊赖“哦”了一声,又拎起那本平南兵策:

“你怎么这么喜欢兵法和医书?”

兰无邪想想才摇头:

“也算不上喜欢。”

“不喜欢还看这么多?”

他笑笑,把花重阳往腿上一摆:

“我记得小时候我父亲就是这样。把我摆在腿上,然后就开始翻书,兴致来了还一边翻书一边给我讲。”

“你那时候多大?”

“两三岁吧。”

“两三岁就讲兵法?那医书呢?”

兰无邪微微笑了笑,拿开她手里的书:

“我记得是我娘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父亲就常翻医书,找治病的方子。”

花重阳多少有些吃惊。

她一直以为兰无邪是孤儿——兰影宫里的弟子,大部分也都是孤儿——好人家孩子有父母疼,谁舍得把孩子送到那种地方?

但看样子,兰无邪却对爹娘记得很清楚。他的家中,是遭到什么变故?

结果她正要问,就听到兰草在外头敲门:

“阁主,兰树在书房。”

“知道了。”兰无邪下榻蹬上靴子,回头看看花重阳,“我去去就回。”

眼看兰无邪出门,花重阳冲门口的兰草勾勾手:

“过来。”

兰草横她一眼:

“我现在是男的。”

“我饿了。”

“除了阁主,别人我一概不伺候。要吃自己去厨房找啊!”

兰草架子变大了,转身就走。花重阳知道他还记恨昨晚宵夜的事,只好爬起来披上袍子往外头去找厨房。

结果刚出门,远远就看到兰无邪和薄海站在长廊下。

还是兰草精明。原来不是摆架子,是间接要她出来看好戏,顺便捉j。

她冷笑一声,径直走近,站在长廊外头笑着喊薄海:

“薄二姑娘。”

兰无邪转头看到花重阳,脸上表情一变;倒是薄海淡定得很,从容的点头回礼,不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显出浑身傲气:

“花楼主。”

花重阳身上披着兰无邪的水红长袍,袍子太长一直拖到地上,她光脚穿着绣鞋,头发松松绾个髻,衣襟半敞,露出修长的颈子,突出的锁骨,和贴身的雪白中衣。

薄海的目光便顺着她的头发,到脖子,到锁骨,再到胸前,最后落到她光着的脚上。

花重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薄海的目光是纯然鄙视的。她看看薄海身上雪白绸衫绣着若有若无的浅红花纹,领口严严实实裙衫整整齐齐,实在忍不住先挑衅道:

“薄二姑娘穿的真是,真是‘清雅别致’。”

“花楼主过奖。”

而兰无邪不知是不想让花重阳跟薄海说话,还是真担心她,上前一步替她拉拉领口,低声道:

“外头风凉,跑出来也不怕冷着。”

“冷算什么?薄海姑娘如今可是武林美人榜上新排的天下第一美女,”花重阳挑眉,斜眼看看薄江,口气带着三分娇嗔,“我就是要听听,你在跟天下第一美女说些什么。”

兰无邪动作一顿,很明显的怔了一下,手顺着花重阳手臂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

“没说什么——是她拦住我。你别乱想。”

可花重阳眉毛一拧,侧身背对薄海仰头冲兰无邪一撇嘴,别开眼嘀咕道:

“我就是乱想,谁叫你站得离她这么近!”

兰无邪错愕,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的表情。

薄海插不上话,这时候转身就走,结果兰无邪和花重阳一个理会她的都没有。兰无邪盯着花重阳看了半天,忽然笑出来:

“重阳。”

“干么!”

兰无邪笑得眼睛完成两弯月牙:

“你是不是在吃醋?”

“哼,我吃醋?”花重阳一扬下巴甩开他的手,“我有什么醋好吃的!”

兰无邪一句话不说,只看着她笑。

花重阳一脸恼羞成怒朝他胸口推一把:

“兰无邪,你笑什么?!见了金子还是见了银子笑成这样?”

“是看见你才笑,”兰无邪弯着眼角捉住她的手,“看见你为我吃醋,我自然要笑。”

“谁吃醋了?你别乱说!她再不走我还就要跟她吵了,怎么样?”花重阳更加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就转身要走,“你慢慢笑,我回去了!”

兰无邪从后头一把拉住她,把她拉进怀里:

“跑什么。我就喜欢你这样。”

花重阳闷声不吭,轻哼一声。兰无邪摸摸她发梢,轻轻笑道:

“你不喜欢我跟别人说话,我不说就是了。随你怎么吵,只要你别哭。昨晚兰草说你哭着跑走,真把我吓坏了,生怕你跟上次一样——”

“哭?”花重阳嘴硬的冷哼一声打断他,“哼,下次我不光不哭,我不光要跟她吵,胆敢犯我的人,我还要打她!有种叫她来试试!”

狭路

花重阳果真说到做到。

吃着早饭,她正乐呵呵举着勺子往兰无邪嘴里喂粥,结果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她手一哆嗦粥溅到兰无邪衣袖上,来不及替他擦便转头,结果看到薄海挺直着腰站在门口,神情冷冷对着兰无邪。

花重阳眉毛一挑。

薄海身后兰草小心露头,看看兰无邪又看看花重阳:

“薄姑娘非要见阁主……我拦不住……”

薄海眼里根本没有花重阳,直直看着兰无邪,最后冷冷开口:

“兰阁主。”

兰无邪头也不抬,拿起桌上帕子擦了袖子,筷子夹了菜递到花重阳碗里:

“尝尝这个。”

薄海往前走两步,忽然开口:

“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

花重阳抬头,兴致盎然看着薄海。如果她没搞错,薄海嘴里的“她”,应该是指她花重阳吧?

兰无邪还是不说话。后头兰草跟上来,从背后扯扯薄海衣袖:

“薄姑娘,你就跟我出——”

薄海甩手推开他,站在桌边定定看着兰无邪: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

花重阳顿时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这薄海,还真不是一般姑娘。

结果薄海还有更不一般的话等着:

“她能为你做的,我能做到;她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兰无邪像没听见,筷子给花重阳又夹口菜,头也不抬:

“兰草,关门。”

兰草不再犹豫,上前拉住薄海往外:

“薄姑娘,你不要为难我。”

薄海一把甩开他,对兰无邪冷笑一声:

“不用你赶人,说完我就走。自从一年前开始她便与我姐夫司徒清流关系暧昧,到昨天她还在跟那个白露卿卿我我,今天又来找你——我真是搞不清楚,兰无邪,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兰无邪筷子一放,变了脸色。花重阳还是笑笑的,伸手一把摁住他的手:

“不要动她。叫她说,我倒是想听听。”

“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喜欢一个人,就该一心一意不改初衷。花重阳,像你这样朝三暮四,我看不出你对他有多喜欢!”

花重阳笑着,微微眯眼,看向兰无邪:

“听见没?”

兰无邪果然够狠:

“懒得听。”

“这薄二姑娘对你倒是真心。”

兰无邪目不斜视,又替她夹筷子菜:

“再吃点。”

花重阳勾勾唇角看向薄海:

“薄二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

薄海目光仍是冷冷的,半天哼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有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你管得着?”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天下人人都知道,你跟司徒清流暧昧不清,还养个姓白的男宠!”

“我跟谁暧昧不清,我养几个男宠,干你什么事?”

“你不把他当回事,何必还一直霸占他的心?”薄海放下手,“人前不理不睬,背后又来撩拨他,这算怎么回事?花重阳,今天我就明明白白的说,我喜欢兰阁主,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纵使此刻他心在你身上,除非你放下青楼不顾一切跟他走,我便心甘情愿放手;若你一日做不到,我便一日不死心。”

花重阳一下笑开,端起茶碗喝一口,摇摇头:

“好一个薄二姑娘。薄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人。”

兰无邪直接不耐:

“兰草,叫她出去。”

“慢着。”花重阳放下茶碗站起身,笑一笑,冷不防伸出手指勾一下薄海的下巴。薄海猛一摇头避开,双眼瞪视着她。花重阳不以为忤,笑笑收回手:

“薄二姑娘今年芳龄?”

“与你无关。”

“十六吧?看脸上这么嫩,大概超不过十七岁。”

“花重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花重阳笑笑的坐下,端起茶碗喝口水,“我笑薄二姑娘你,真是个好姑娘。”

薄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花重阳笑笑,还是看着她:

“好姑娘在江湖里混,太可惜。你还是赶紧找个好人嫁了吧。”

说完,她绕过薄海就往外走。

花重阳的笑容也就刚撑到门口。

半帘醉门外人来人往,清晨的阳光明明亮亮看着就叫人欢愉,她瞪着门口却怎么也觉不出高兴。

刚站定,兰无邪从撩起帘子进来:

“重阳。”

“嗯?”

花重阳转身。

兰无邪身上袍子的水红颜色在阳光下流动,温温润润像是透明,衬得他脸色如一块白玉,笑容透澈:

“不开心?我陪你出去走走。”

花重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在门口桌旁坐下,呆了会儿看看兰无邪:

“我要回青楼一趟。”

“我陪你——”

“不用。”

“那我叫人陪你——”

“不必。我自己回去就行。”

兰无邪欲言又止,半天点点头:

“好。”

花重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薄海——倒是不坏。”

兰无邪一怔。

花重阳笑笑,别开眼:

“我是真觉得她不坏。可就是——就是不喜欢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撩起帘子走出去。

在安阳街口迎面遇见薄江,花重阳就预感到没什么好事。

果然,薄江打个招呼,笑笑站住脚步:

“花楼主。”

“薄姑娘。”

“听说你跟兰阁主和好了。”

“姑娘的消息真是灵通。”

“那真是不巧。若你们早一天和好,我也不会答应叫海儿入兰影宫。她可是一心倾慕兰阁主,说这辈子非他不嫁。如今你跟兰阁主又和好,这可怎么办?难道要二女侍一夫?”

花重阳要笑不笑挑眉:

“你家二姑娘,跟你不一样啊,薄姑娘,她真是个好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看到薄江,胸口一股气闷得特厉害,这会儿看薄江那脸欠揍的笑,更是不爽到极点:

“二女侍一夫,总不会比一女侍二夫差。怎么说,也还是薄姑娘你更辛苦。”

薄江笑容僵了将,冷笑出来:

“也是。花楼主都不介意杀母之仇了,怎么还会在乎兰阁主多一个两个的女人?我多虑了。”

花重阳不说话,慢慢退一步,盯着薄江,然后高高扬手,“啪”的一巴掌猛抽下去。

这一巴掌下去用了十分力气,花重阳抽得手指疼。

薄江脸上瞬间肿起一指高的淤痕,嘴角渗出血丝。她一抬手捂住脸,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侍卫立刻上前就要抽刀。

薄江一手捂脸一手阻拦,抬起目光盯住花重阳:

“都不许动。花重阳,你行。”

花重阳冷笑一声:

“我怎么会不行?这一巴掌我想了很久了,刚才想教训你妹又不好意思下手,正好今天抽了你,也算了结一桩夙愿出了一口气。薄江,可惜你这么漂亮一张脸,却长这么欠揍一张嘴。”

福顺

薄江似乎根本不打算还手,她慢慢松开捂着脸的手往后一挥,竟缓缓笑了出来:

“世上哪有欠不欠打,只有能不能打。连我自己都清楚得很,花楼主,今日这亏我是吃定了。”

说完,她从容转身,直接带着几个侍卫离开。

花重阳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冷笑一声,转过身,挑眉:

“出来吧。”

一旁胡同里,叶老七磨磨唧唧站出来:

“原来早看见我了。”

“就凭你的功夫。”

“抽薄江那巴掌真是过瘾。”叶老七恶狠狠的笑着,“早该收拾她了。不过倒是怪了,她怎么不还手?”

花重阳冷笑:

“还手?她敢。身后十丈远处,兰影宫的人便跟着。”

叶老七愕然回头:

“真的?”

“已经跟了半路,我还能不知道?岂止是薄江,哼。这个江湖中不管是谁,”花重阳淡淡冷哼,“只要我一天站在兰无邪身边,就一天没人敢碰我。敢招惹兰影宫的人,现在还不多。”

一年前西湖边吊着的那具死尸,只怕现在余威仍在。

叶老七感叹:

“倒也是。不过薄江确实能忍。一个女人做到这地步,还真是不容易。其实照这么看,雁足谷便极有可能是她麾下,能忍一年不出面,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能轻举妄动。江湖中处处卧虎藏龙,万一不是她,打草惊蛇岂不更是麻烦?”

两人边说往回走,叶老七脚步稍微迟滞,立刻被花重阳发现:

“想说什么?”

叶老七反而迟疑:

“那个……”

“怎么话都不敢说?”

“楼主你是不是……”叶老七仍然犹疑,偷眼看花重阳,“是不是还在怀疑,雁足谷背后的人是兰无邪?”

花重阳脚步一顿。

她脸色看起来明显不太好。

“唉,这话不该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叶老七叹气,“明知道他对不起你,明知他对不起大姐,但越看他我越觉得,他对你是真心。过去一年不知道多少次,我们看到他孤魂一样在青楼附近——”

“我怎么不知道?”

“那阵子你身体那么差,谁敢告诉你。”叶老七摇头,“时常黄昏或深夜,开窗便可见兰无邪一个人在附近酒馆或者歌楼怔怔的,那样子装可装不出来。看了还真叫人心疼。”

花重阳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半天把话题一转:

“对了。你怎么找来了?”

“哦,这事……你先听我说,福顺现在一切都好。”

花重阳脚步猛地一转:

“出什么事了?”

“都说了一切都好了,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叶老七扶住她的手,“半夜柳大那里去了几个蒙面客,不过都叫柳大给解决了。不过不知怎么,孩子一早就有些发热——”

花重阳没等听完转身就往回走,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起来。

房里只有炎白露一人,坐在床边逗着孩子玩。花重阳一进门便冲到床边,正好看到白嫩俊美的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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