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雅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虽然不喜欢雪晴,但平时看她对下人倒是一派慈善,这时怎么就这么硬心冷面。
唇哆了哆,不安的望了眼门口遮着的那块布,怕她当真做得出那事,忙道:“别,别叫。”抖着腿,下了地,带了被子刚要退开。
雪晴将被子一按,不给子容的身子这么光着全露出来。
方清雅一个没留神,光溜溜的滚倒在地,气得脸色青黑,翻过身,抱了身子缩成一团,指着雪晴骂道:“你不是人,你简直不是人。”
雪晴眼角打斜瞥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不跟她争辩,“转过去,我男人可不是你随便看的。”
方清雅脸色发白,但自己这么光着对着她,也是难看,咬牙转过了身,背对了床。
雪晴这才抛了子容身上被子,回头瞥了眼背转身的方清雅,伸手到他身下摸了一把,干净清爽,缩手回来,放在鼻下闻了闻,也没有女人家的那些味,悬着的心算落了下来。
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拿了里衣往他身上套。
子容睡得死沉,人长得又高大结实,被她折腾也不知配合,单给他穿上中衣中裤都累得不行。
坐在床边,喘了两口气,身上越累,心里却越定了。
雪晴折腾了这一阵,实在没有力气再给子容穿上外衣,睨了缩在一边的方清雅,这气真不知打哪儿出。
如果这不是染坊,外面还有那许多的伙计,她动手,低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怕动作大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真想上去狠狠的给她几大耳括子
抓了被子朝着她背脊摔了过去。
方清雅转过头对上她的眼,脸上也是怒容满面,但光着身子晾在这儿,实在难堪,不敢置气,抓住被子将身子裹了。
雪晴冷瞥了她一眼,回头见床上一摊未干的血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闭过气,也不回头,冷冷问道:“第一次?”
方清雅板着脸不出声,将眼斜过一边。
雪晴嘴角抽了一丝寒意,“既然不说,我就当是葵水,要知道这时候还和男人房事是大不吉利的。”
方清雅脸色顿时僵了,慢慢变黑,“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是他……”
雪晴怒极反笑,把她的话头掐住,“我家相公是怎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别在我面演戏。”
方清雅后面的话即时卡在了噪子眼,再看雪晴的脸色,实在不宜在这时候再说什么,再说今天做这事,只需跟子容论理,他赖不掉就成了,根本没必要跟这女人争什么,闭了嘴不再说话。
雪晴唤了吴信进来,“把你叔抬回去。”
吴信忙上前来背了子容,沈洪挨着门进来,见雪晴没说什么,忙帮着将子容扶了,急急的往外走。
出了小院,见门口仍围了好些伙计伸着脖子往里看,忙拉了脸,“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雪晴沾了血的床单揭了起来,裹成一团,拧在手上往外走。
方清雅见她要拿那东西走,急了,“那床单……你不能拿走。”
“我为什么不能拿走?这可是我相公出墙的证据,我得拿这跟他论理呢。”雪晴转了身往外走。
婉娘瞅了眼她手里的床单,蹙了蹙眉,出了小屋,问雪晴,“你真拿这东西跟掌柜的论理啊?这事,怪不得他。”
雪晴朝她递了个眼色,婉娘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一看知道雪晴另有打算,不再多问。
雪晴走出几步,小腹又有些阴痛,额头上渗了几滴汗珠。
婉娘一看她神色不对,忙把她扶住,“怎么回事?”
雪晴轻喘了两口气,出了大门,避开人,偷偷对婉娘道:“叫人去帮我找个大夫。”婉娘心里一紧,“难道是孩子?”
“现在不知道,就是有一下一下的痛。”雪晴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不太稳当,心里也没多少压力,心情反倒平稳,只是防着流产引起大出血。
婉娘听着却是脸色都变了,一边扶着雪晴上车,一边对吴信叫道:“快去找曾大夫去家里。”看着吴信跑开又补了句,“要快啊,别在哪儿耽搁了
“知道了。”吴信一边应着,一边小跑着走远。
沈洪一听要找上大夫了,心里也慌,哪还敢在这儿呆,坐上车辕,也随着他们一起回家。
雪晴抖开放在车里的毯子,给歪在一边的子容盖上,省得他喝了酒,又只穿了件中衣,见了风受凉。
撩着帘子朝外看了看,将手里的床单也塞给婉娘,用只得她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顺道你在前面路边下一下,找咱熟悉的那个稳婆看看,这是什么血。”
婉娘杏眼一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雪晴将唇抿了抿,“不是我想诓她,实在子容不是这样的人,他醉了连我都不碰,怎么又能碰她?如果他真想要她,根本用不着借酒装疯。”
以子容的条件,要人材有人材,要家世有家世,要魅力又有魅力,弄个女人有什么难?还用得着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到了前面路口,放了婉娘下车。
黑灯瞎火的,沈洪看不清婉娘怀里团了团啥,朝她问道:“你去哪儿?
刚才闹了一场,婉娘正气着,哪能理他,径直走自己的路,看也不看他一眼。
“嘿,还来脾气了。”沈洪嘴里嘀咕着,前后望了望,街上行人已缪缪无几,别扭归别扭,终是多年的夫妻,跳下车,追了上去,“问你去哪儿?
婉娘没好气的回头骂道:“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咋不关我的事了?”婉娘性子虽然不能说对他百依百顺,但总几时这般对他说过这种硬话,被她这么一吼,即时有些懵。
婉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赶紧着回去把休书写着,今晚上便不再是了。你乘早去寻个能给你下蛋的。”
沈洪刚才跟她闹也是一时的浑气,事后也是后悔,再想着子容的话,更加心虚,哪还有脾气,“那不是一时气话吗?你怎么就听进去了。”
“我就是听进去了,你觉得谁能给你生,你去找谁去,咱俩也从此各走各的路。”婉娘气苦,在这街上也不愿嚷着说他不能生,他好歹在这附近小有点名气,前前后后认得他的人也不少,也不能为刚才的口角,让他从此抬不起头。
沈洪见她到这时候还护着他的面子,不管子容说的那大夫准不准,但她这心,让他羞愧难当,上前一把拽了她,“婉娘,别说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也是见一直没孩子,心急,糊了心窍,你……饶我这一回吧。”
婉娘听了这话,更委屈,鼻子一酸,泪就下来了,丢了他的手,接着走
沈洪哪肯放,不顾街上还不时有个把人来往,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了,“婉娘,我真错了,咱以后都不骂你了。”
婉娘挣了挣,没挣脱,转了脸将他看着,“嘴里不骂,心里也报怨,难免又要生出什么心思,我受不了那气,不如早些撒手,来得自在。今天是掌柜的那儿出了事,其实你心里明白,你干嘛这么护着二狗?干嘛要把她往你们院子里搬?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怕雪晴多心,忍着没说,忍着忍着,果然忍出事了,不过出事的是掌柜,不是你。她出来敬了酒,掌柜的醉了,你干嘛不赶紧着把他往家里送?出了事,你干嘛一脸愁苦的在那门口蹲着?你真以为我眼瞎,心迷糊吗?”
她随了雪晴这些年,多少也沾了她的想法,婚姻就是两个人好好的护着,容不下砂子,一想着他为了孩子,去生些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事,心里就堵,再说又不是她不能生。
一番话把沈洪说的抬不起头,差红着脸,却硬是不放手。
婉娘僵着,见他闷着不出声,又不肯放手,更气,“撒手,我赶着去办事。”
沈洪这才松了手,走在她身边,偷眼看她,结婚这些年了,一直没孩子,身材一如既往的好,相貌娇美,又耐看,随便放在哪儿,也是难得的,比二狗只有强,没有差的,自己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
这一阵闹,已经到了稳婆门口,不好再跟他闹。
床单的事,婉娘不好让沈洪听着,赶又赶不走,只得让他在墙角等着,自己一个进屋把床单递给稳婆,“陈妈妈,您见多识广,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血吗?”
同时摸了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塞了过去,“是什么就是什么,您也不用瞒着。”
这些事稳婆见得多,这些有钱人得了结果,会怎么说,是一回事,但事实是另一回事,她要做的也就是把真相弄明白,也不耽搁,收了银子,给婉娘冲了杯茶,请她在这稍等。
自行把床单拿去里间。
婉娘也明白这是人家吃饭的玩意,自是藏着遮着,不能让人看了方法,也不跟着,安安静静的在桌边坐了。
等了一柱香时间也不见稳婆出来,往窗外望了望,沈洪还在墙角等着,这晚上有些凉,他穿的也薄,冻得抱着手臂,直搓,直愣愣的望着这边,没走的意思。
心里软了软,他发脾气怪她生不了孩子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这社会风气也就这样,有什么事就往女人身上想,如果不是雪晴,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能生,后来被雪晴拽着去看了大夫,才知道不是她的事。
她知道这事也有些日子,硬是没敢对他直言,怕他骂她胡说八道,这事也就这到一直瞒着,他又怎么能往自己身上想,说来说去倒也怪自己不够爽直,如果能有雪晴的性子,这事怕就不是这么处着了。
但回念又一想,这时软了,以后又不知要生什么事,硬了心肠,不再看他。
又等了好一阵子,才见稳婆抛了帘子出来,忙站了起来,“查得出来,是什么血吗?是葵血还是初红?”
稳婆把沾了什么液体,还没完本干的床单递还给她,“婉娘,咱不知你这血是哪弄来的,不过怕是你被糊弄了,这血根本不是人血,哪能是什么葵血和初血。”
婉娘心里通,地一跳,眼里露了喜色,“不是人血?”
稳婆察颜观色,知道这事说中了,也不怕说出来得罪人,大胆道:“这是鸡血。”
婉娘心里突突的跳开了,雪晴果然是玲珑心,怕是她早就猜到了这血不是人血,所以才叫她拿了来应证。
“你说这是鸡血,可有凭证?”
稳婆犹豫了片刻,想着揣在怀里的银子,又知道婉娘是慕家大少奶奶的心腹,这事怕是跟慕家大少爷有关,慕家她惹不起,而慕容是当年的保国大将军,她更不敢惹。
走到灯下,朝着婉娘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婉娘忙凑了过去。
稳婆把床单在灯下铺开,“用什么方法,咱不能告诉你,我老婆子就指着这点本事吃饭,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说完偷看了看婉娘的脸色。
婉娘忙笑道:“你尽管照着你能说的说,只要能让人信服就成。”
稳婆一听,心定下来了,指着那滩血,“你刮刮看。”
婉娘觉得恶心,但为了把这事弄明白,还是照着稳婆所的做了,长指甲刮了过去,一些粘糊糊的东西,触上她的指甲,更觉得恶心,忙把手缩了回来。
稳婆满意的道:“看到这上面的这些血块了吧?”
“看见了。”婉娘僵着手指,不知该怎么放。
稳婆打了水给她净手,一边递巾子,一边道:“人血一干了就发硬,一湿了水,还化成血出来,不过颜色就不大鲜。别的血,也就不跟你解释了,就说这鸡血,鸡血一凝固就成块,虽然湿了水,也化血水出来,但里面的凝固着的血块却是总是有的。”
092得理不饶人
婉娘恍然大悟,满心欢喜,这可给莫掌柜洗了个干净澡,又取了一两银子递给稳婆,“谢谢了,不过这事,千万不能张扬。”
稳婆见她出手大方,将将才得了二两银子,这时又赏,喜得有眉没眼,“放心吧,咱吃着这行饭,懂得规矩。”
婉娘这才小心的把床单叠了回去复命。
出了门,沈洪忙跟了过来,见婉娘不搭理他,便老实在后面跟着,耷头耷耳,一副挨打相。
婉娘跟他成亲十年,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又软了些,硬着心肠往家里走。
回到陆家,见侧厅门开着,李勇和染坊另一个伙计在里面候着,厨房生着火,有小丫头正端了药罐子在滤药,碗里呼呼的冒着一股药味,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雪晴出了啥事?
顾不得沈洪,朝着雪晴的屋去了,到了门口见陆太太撩了帘子出来,忙凑上去问,“是不是雪晴有啥不舒服?”
陆太太愁眉苦脸,朝里望了一眼,也不避忌雪晴听见,道:“你说她这性子吧,明知道胎儿不稳,也不知道安生些。大半夜的还到处乱跑,你明明知道,也不拦着劝着,也纵着她胡来。也不知怎么折腾的,见了点血。”
婉娘被这连带着骂,更担心雪晴,不敢出声,只好眼睁睁的望着帘子,等陆太太骂停了,才小心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太太骂了这一通,心里才舒服些,“还好大夫来的及时,说没有大碍,叫好好躺着。开了药才走一会儿,一会儿喝了药,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大夫说了,上次难产,就亏虚得厉害,再经得不得折腾了。”
婉娘长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陆太太平时也打心眼喜欢婉娘,把她当女儿一样看,见她也吓得半死,不再说她,见丫头端了药过来,伸手要去接。
婉娘忙将接在手上,“我来吧。”
雪晴在里面便听见陆太太训婉娘,穿了鞋出来,撩了帘子,“进来吧。
“不是叫你躺着吗?”婉娘连忙抢了上去。
“心里有事,躺不住。”
“大夫不是叫你躺着?”
“我这就到榻上歪着。”刚才见了点血,雪晴也不敢硬撑。
婉娘这才朝里望了望,“方便吗?”
“他在里屋呢,又落了帘子,睡得跟死猪一样,有什么不方便的。”雪晴让开门,放她进去。
陆太太看着帘子落下,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感情,也不多管,转身回了屋
婉娘进屋,从帘缝里看着陆太太走开,才问,“孩子当真没事吗?”
“没事。”雪晴答得爽快,这孩子说是不稳,她看到是蛮经得起折腾的
“我看见李勇他们在偏屋等着,你今天还见不见。如果不见,不如先打发了他们回去。”婉娘怕她身子虚,经不得这个累。
“当然要问,在他没醒之前,我得问明白来,我故意把他们冷着就是等你回来。”雪晴说着,直接看向她挟在腋下的床单。
婉娘把床单递了过去,怕睡在里面屋的子容醒了听见,压低声音,凑到雪晴耳边道:“是鸡血,还好你想得周全,要不然掌柜的可真做了冤大头了
雪晴冷笑,“我就知道。”
将床单一裹,寻了个空木箱,往里一抛,净了手,三口两口的把药喝了,“我见李勇他们去。”
婉娘把她拉住,“你不是说上榻上歪着。”
“上偏屋歪着。”
雪晴出了屋不直接去偏厅,而是进了自己隔间的厢房。
婉娘赶紧抱了被子把凉榻铺上,扶她上去,又拿了枕头给她塞了腰,另取了被子给她盖上,才挨着榻边坐下,吩咐道:“你问归问,可不能上火着急,说什么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雪晴答应了,才叫丫头先唤了那伙计过来。
细细的问了那日酒桌上的事,子容所在那桌,最早散的伙,这伙计一散了伙便去了相好那儿,对染坊的事一无所知,方才还是吴信差人去他相好那儿将他唤来的。
忐忑不安的在这儿等了这一阵,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听丫头说雪晴唤他过去问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进了屋也不敢坐,只是挨着门边站着。
雪晴叫丫头斟了茶,示意他坐下,他才挨了凳子坐了,茶却是不敢伸手去碰。
小心问道:“少奶奶,是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好?”
雪晴笑了笑,把他安慰了一阵,把当时的情况仔细问过,“你是说你离开院子的时候,李勇还在掌柜屋里?”
“在的,他正在给掌柜的脱鞋,不过也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
雪晴心里一动,“这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有多久?”
伙计想了想,“也就两三盏茶的功夫,当时也太注意,反正感觉,我出去了跟兄弟们喝了一轮酒的样子。”
雪晴眉头微蹙,脱个鞋要脱上一轮酒的功夫,这鞋也太难脱了些,“然后呢?”
“然后……我看今晚不用干活,就去了……去了……去了我相好那儿。”他的相好是个寡妇,他平时去,都是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道笑话,这时又不敢不说,不免结巴。
雪晴点头,“行了,你回去吧,顺便把李勇叫来。”
伙计出了门口,才大松口气,扯着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李勇听见伙计叫唤,没敢耽搁,朝着这屋来了。
雪晴把着杯子,将李勇细细的端详了一遍,长得浓眉大眼,倒也有几分人才。
李勇被她这么个看法,有些不自在,两手死死的拽着袖子,“少奶奶。
雪晴这才点了点头,指指桌对面圆凳,“坐吧。”
李勇顺从的坐下,不敢直接抬头看雪晴。
雪晴静静看着,突然问道:“你和二狗认识三年了吧?”
“哪能,也才一年多……”李勇说完,才发现漏了嘴,忙更正道:“是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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