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27+魂牵梦萦作者:未知
凤于九天27+魂牵梦萦第4部分阅读
赢了有天大的好处,起码安全得到保障,做不到又没有说要如何惩罚,赚了!
若言手往案上的地图一挥,「鸣王请指教吧。」
「呃……」凤鸣一愣,嘿嘿笑道,「让我想想喔,给点时间。」
眼睛盯在那张鉅细无遗的地图上,小脑袋飞速急转。
灭掉离国大军。
怎么才能灭掉离国十万大军呢?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就算十万蚂蚁,要踩也不是那么容易踩死的。
愁……
正紧张地想着,身旁的若言却忽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凤鸣急道,「别吵,总要给点时间嘛,军国大事……」
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若言,却蓦然一怔。
不知什么时候,若言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唇角绷直,浓眉紧皱。他一手举起按着太阳|岤。
难道他像曹操一样,得了头风病?
「你怎么了?」凤鸣问。
霍地一下,若言在他身旁长身而起,脸带怒色,「岂有此理,竟敢违抗本王的王令,擅闯寝宫……」
一语未了,身影已经显得朦胧。
转瞬间,若言高大的身体由实体变得透明,仿佛水珠蒸发一样,消失在凤鸣眼前。
凤鸣眼珠子几乎掉在地上。
妈咪呀!
活生生的科幻片啊!
凤鸣急急喘了几口气,半晌后,才想到最大的可能性——正在睡觉的若言忽然被人吵醒了?
所以就凭空从梦境中消失了?
哦耶!
怪不得刚才露出那么一张臭脸,吵醒他这个暴君的人要倒霉了。
但对于凤鸣来说,这可是一个喜讯。
他正愁这一场军事考试要交白卷呢,很好,等他回去问问容恬,容恬这个天底下最出色的大王和战略家,一定会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到下一次阳魂相遇,他就可以行云流水地回答问题,在口头上把离国十万大军像灭白蚁一样灭掉,然后要若言从此以后对他不能加一指之力。
嗯,一个指头都不许碰!
想到这些,凤鸣心里一阵大乐。
不知道忽然把若言叫醒的是谁,不管是谁,都是他凤鸣的大恩人啊,希望他不要死在醒来后发怒的若言手下。
乐孜孜地坐在案几旁,想了好一会后,凤鸣心中隐隐冒出点不安。
咦?
怎么……
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看看左右,空无一人。
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呀?估计若言也不会那么快就重新睡着。
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他挠了挠头,正在傻笑,忽然心中一动,笑容僵在脸上。
「若言已经不在梦里了!」终于,凤鸣发出一声惨叫,飞跳起来,左右四看,不敢置信地盯着属于离国王宫的摆设装饰,片刻后,吼声几乎震塌所有的家俱……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啊啊啊啊——!不是应该醒过来的吗!?」
◎◎◎
佳阳城守府中。
众人围在床边,焦急地看着正为凤鸣把脉的罗登。
「罗总管,少主到底怎么样?」
罗登把手从凤鸣手腕上缩回来,皱起眉,摇了摇头,「少主气息尚在,但是他的脉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脉息,若有似无,将断不断。」
容恬悔恨噬心,沉着脸道,「我真不该留下他独自在浴房。」
容虎忙劝解道,「大王千万不要把责任都怪在自己身上,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何况鸣王平日也常独自入浴,不知道为什么竟会溺水。」
秋蓝在一旁点点头,用手帕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圈。
自从她看见凤鸣被人湿漉漉地从水里抱出来还昏迷不醒后,眼泪就没有停过,只是不敢放声,怕惊扰了他人。
冉青问,「罗总管,这种事你最有经验,是否要弄点药给少主吃呢?快点让少主醒过来才是。」
罗登做了十几年萧家船队总管,对于溺水的人非常了解,闻言苦笑,「你这小毛头,如果有这种药,我早就拿给少主吃了,还需要你提醒?问题是,我见过无数溺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况的。凡溺水的人,救上来时要不然就已经断气了,要不然就是肚子里喝了水,将水挤出来,再掐掐人中,不一会自然会醒过来。如果着凉或者肺里难受,另外喝两剂药,那是后话。可是少主……」
他低下头,打量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凤鸣,叹道,「气息没断,吃进肚子里的水也全部被我们挤出来了,他早就该醒了,却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疑问。
因为这正是大家都希望由罗登来回答的问题。
「属下有一点疑惑,」只要条件许可,尚再思一向站在秋星附近,此时他见人人皱眉苦想,开口道,「大王说离开前并不觉得鸣王有任何不妥。可是从大王离开,到秋蓝破门而入,中间只隔了短短的时间,为什么鸣王就溺水了呢?这个过程,一定发生得非常快。」
容恬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耐下性子,抽丝剥茧地追查此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来推测一下,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凤鸣溺水。」
「水里或者木桶上有毒?让鸣王晕了过去,跌入水中?」
「不可能,如果水中有毒,西雷王也会出现相同的情况。」
容虎也道,「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将浴房中的东西逐一查过,并没有下毒的迹象。鸣王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中毒。当然,如果又是类似沉玉文兰那样的罕见混毒,我就不敢保证了。」
尚再思摇头道,「就算下毒,也要有下毒的时间,有发作的时间。」
烈儿自从回到凤鸣身边,仍时时为自己的过错痛苦,很少主动开口和人说话。恐怕在凤鸣心毒未解之前,都不会再回复从前的活泼调皮。现在看凤鸣又出了事,不禁提出一个,「会不会在大王离开后,有贼子潜了进来,伤害鸣王?」
萧家高手本来就生气他导致少主中毒,现在听了他的怀疑,更是大怒。
不少人对他怒目相向。
崔洋说,「今天少主的护卫由我负责,少主入浴时,浴房四周都有高手守着。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绝没有人能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潜入浴房。」
他这样不友善的态度,若在从前,烈儿早反唇相讥,这次他却脸色一白,默然无声。
容虎不好说什么,秋蓝是他嫂子,毕竟心疼这个小叔子,往前走了半步,挡在烈儿前面,小声道,「我想……鸣王会不会洗澡的时候,在木桶里不小心滑了一下。」
容恬摇头,「滑倒的话,只要可以站起来,就不可能溺水。要是滑倒不慎撞上木桶,晕过去倒有可能。可是如果这样,身上至少应该有撞伤的瘀痕,我已经看过,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凤鸣身上的每一寸,他最清楚。
由他说出来,大家自然信服。
「又不是中毒,又不是外人下手,又不是滑倒,那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少主在顷刻间溺水呢?」冉青喃喃自语。
大家和他一样,都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鸣王只是身体比别人弱,所以没那么快醒来。晚一点他就会醒的。」秋星低声说了一句。
目前,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众人视线纷纷投向躺在床中央的那个颀长瘦削的身影。
这个小宝贝,真是让人少担心一会都不行。
昨晚是怕他梦见不该梦见的东西,今天则是担心他能不能醒来。
容恬凝视任事不知的凤鸣,暗暗苦笑。
不知为何,凤鸣总和沉睡不醒这种事拉上边,鹿丹就曾经让凤鸣长时间沉睡过,害得容恬中计,最终让鹿丹把凤鸣劫了去东凡。
如果敌人是有形的,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容恬都有自信可以把凤鸣救回来。
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梦境、心毒,让人无从捉摸的昏迷,实在令人无从入手,心竭力疲。
沉默中,听见罗登的声音传过来,问容恬道,「西雷王,如今少主这样,那我们原定的计划……」
容恬抬起头,扫了在场的萧家高手一眼,「你们觉得呢?」
洛宁死后,洛云升职当了杀手团主管,不过现在洛云失踪,罗登就成为了无形中的代理总管。
听见容恬发问,几位年轻的萧家高手都把视线转向罗登,等他发话。
罗登沉吟道,「离国宫禁森严,卫兵众多,而且离王为人精明。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派出最好的强手,潜入离国刺杀离王,可能只有六成把握。」
崔洋忍不住道,「不,不超过五成。」
商谈大事时,下属当着总管的面贸然插嘴,在萧家可算是严重违反规矩。
但罗登并不像洛宁那么古板严厉,闻言反而点名道,「崔洋,你说说你的看法。」
崔洋应了一声是,说道,「暗杀是一件精细活,事前需要时间准备,动手的时机、目标的行事习惯、地势、天气等等,都要考虑在内,才能保证一击成功。这次少主中毒危急,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加上离国和其他各国相比,有极多极严密的关卡,潜入过程只要有一点疏忽就可能被离国人发觉。我觉得,动起手来,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
冉青明显倾向崔洋的意见,叹了一声说,「本来,要是洛云在的话,也许可以提高到四成。」
容恬沉默不语,心头沉甸甸的。
从孔叶心那里知悉心毒的来龙去脉后,这个刺杀计划就已经在容恬脑海中成形。
理由很简单。
既然安神石不是最终的解药,而心毒让凤鸣每晚都要和若言的阳魂相接触,那么最釜底抽薪的方法,就是直接毁掉若言的阳魂了。
身体是魂魄的寄居处。
没有了身体,阳魂自然会死去。
这个计划凤鸣并不知道,他中毒后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容恬并不想他有多余的担心。
只是没想到,以萧家杀手团的自信,居然也只有三成把握。
「这样说来,这个刺杀任务非常危险,而且成败未知。」容恬看向罗登,「萧家的高手们愿意走这一趟吗?」
众人一怔,脸上都逸出一丝怒气。
罗登绷起脸道,「西雷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萧家少主有难,别说有三成把握,就算只有半成把握,萧家人也会不惜性命去做。危险又怎么了?你见过怕危险的萧家人吗?」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冉青等站在他身后,纷纷用力点头,表示和他想法完全一致。
容恬眼中神光一现,沉声道,「好,不愧是萧家人。我代凤鸣谢过各位。事不宜迟,最好立即出发,为了方便你们行事,本王会命东凡那边的人马给离国边境制造一些马蚤乱,调开他们的注意力。」
冉青顿时精神抖擞,「有西雷王配合,那再好不过。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人手贵精不贵多,我和崔洋领十人去和曲迈会合,分五处潜入离国。罗总管带着其余的兄弟留在这里照顾少主。」
忽然一人道,「把我算上一个。」
众人视线向那边转去,原来是烈儿鼓起勇气开口了。
崔洋脸色一沉,「刺杀不容一丝配合上的出错,外人只会碍事。」
烈儿环顾萧家众人,见他们目光冷淡。知道他们不会接受自己,不禁一咬牙,心里发狠道,你们不算我一份,难道我自己不会去吗?我也不和你们争若言的狗命,必手刃余浪而后甘心。
正想着,忽然觉得一道充满压迫力的视线扫到自己脸上,转头去看,原来竟是容恬在冷冷盯着他,犀利得仿佛一下子就把他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看透了。
烈儿最敬畏容恬,一时心惊,低下头去,只听容恬哼道,「要杀余浪,终有一日给你机会。现在不许给本王节外生枝,破坏了杀若言的大计,凤鸣也救不了你。」
正在商议的时候,孔叶心匆匆赶来。
他这个城守大人被对他又敬又爱的副将昭梦庵「夺权强制罢免」,本来已经无事可做,偏偏还是很忙的样子,常常不见踪影,这时候才得到凤鸣溺水的消息,跑过来探望。
他一入门,发现屋内情况和昨晚大致一样,凤鸣躺在床上,被众人团团围着。
容恬似乎正和萧家人讨论什么重要的事。
他听得无头无脑,也不明白,只好向秋星打手势,问鸣王出了什么事。
秋星低声说,「鸣王在房里沐浴,一会儿的工夫就溺水了,到现在都没有醒了。」
把经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又说了刚才众人讨论鸣王为何溺水,没能讨论出一个象样结果。
孔叶心听得眉头打结,趁着容恬正和众人议事,他悄悄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凤鸣的鼻息,又握住他的手腕,听了一阵。
容恬虽然知道他的动作,但知道他不会伤害凤鸣,也就没有理会,继续和冉青谈调兵配合等事。
孔叶心给凤鸣把了脉,只管聚精会神地想着,秋蓝忍不住走到他身边,轻轻问,「孔城守,你能看出鸣王到底是怎么了吗?罗总管说他应该只是溺水,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呢?」
孔叶心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皱成一团,似乎脑中塞了一大团不解之谜。
正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原来崔洋正随冉青等离开,转身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崔洋低声道,「抱歉。」
孔叶心也不在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向秋蓝打手势问,他们去哪里?
秋蓝知道大王他们讨论的事情都是重要机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告诉孔叶心,为难地瞅着容恬。
容恬颌首道,「告诉他吧。」
秋蓝这才对孔叶心道,「大王要派出萧家杀手团刺杀若言,毁掉若言的阳魂,让鸣王不再受若言的牵制。」
孔叶心听得一愣,目光转向平躺在床上的凤鸣。
他呆了足足有一刻,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跳起三尺高,拼命挥舞双手,结结巴巴叫道,「不不不……不……万万不不不不……不可!」
◎◎◎
「何人如此大胆,吵醒本王?」
离王寝宫,一道极为冰冷,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声音,从帘帐中传出。
寝宫中所有奴仆宫女鸦雀无声地跪了满地,簌簌发抖。
透着浓浓杀机的责问,宛如一把闪着寒光的无情剑,掠过他们头颅。
若言从床上坐起,大手握住令他心烦意乱的垂帘,用力一拉,帘幔撕裂落地,露出他在幔后高大的身形。
同一瞬间,他也看见了和他原来只有一帘之隔的男人。
余浪。
白衣如雪,一脸平静的余浪。
看见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特殊臣子,若言醒来后欲择人而噬的杀意,像沸腾的水忽然遇到极低温一样,骤然凝固。
然后,散发出凛然的寒气。
若言不怒反笑,冷笑几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余浪,叹气道,「本王就知道,除了你,别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现在,连本王亲口下的王令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余浪永远都是那样不疾不徐,从容答道,「微臣并非胆敢违逆王令,而是担心此令并非出自大王本意,故此唤醒大王,以求证实。」
「嗯?」若言语气更为阴森,「你再说一次。」
余浪缓缓道,「大王自登基以来,立志统一天下,动于政务,从无松怠。微臣还记得,即使大王当日新娶御泉公主,娇妻在侧,也从未试过把国务抛之脑后。但是今天,应该召见朝臣的时候,大王却在做什么?微臣听说,大王不但下令在寝宫窗门挂上厚帘,遮蔽日光,好方便大王在日间入睡,而且还命令侍从为大王准备安眠药剂。这一切和大王平日作为完全不同,所以,微臣心生忧虑,担心这并非出自大王的本意。」
「好一番狡辩。」若言冷冷道,「那你现在见到本王,应该知道这是出自本王意思了。」
「微臣斗胆,请问大王,为何白昼入睡,而且严令不许任何人惊扰?」
「本王想睡一觉,难道也要向你交代?」
「微臣只是担心大王的身体……」
「本王医术不比你差,用不着你费心。」若言森冷地截住他的话,「违逆王令,惊醒本王,本该把你处以极刑。」
说到这里,把话一顿。
他虽然恼火自己和凤鸣的「游戏」被中途打断,但还不致于分不清轻重。
余浪是离国难得的栋梁之臣,这些年为离国刺探到各国不少情报,而且有领军之才,这个堂兄虽然骄傲自负,有时候要花点心思调制,但毕竟是一个有用的臂膀。
若言话锋一转,「不过,念你是离国功臣,这一次就饶了你。记住,不要再在本王的王宫里擅作主张。否则,王族的身分也保不住你项上人头。」
余浪却没有见好就收,抬起头看着若言,直看入若言眼底,脸上逸出一丝苦笑,「多谢大王恕罪。但今天,微臣其实,是来领死的。」
若言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大王曾经有令,要微臣献上安神石。微臣无能,无法完成大王的命令,所以特来请罪。」
若言声音低沉,「这是怎么回事?」
「微臣原本以为,以自己为诱饵,调开萧家人的注意力,微臣的心腹就能把安神石平安带回离国。不料,萧家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他们识破微臣布下的种种迷惑法阵,到底还是追上了安神石的真正携带者。微臣已得到确切消息,他们在阿曼江边展开截杀,我那心腹力战不敌,连同安神石一起跌入阿曼江急流,尸骨无存。」
头顶上的王者没有任何反应。
寝宫中,令人紧张的沉默,让一切凝固如冰。
半晌,才听见若言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空气中划过,「余浪,你一向办事精细,这一次居然如此失策。本王真有几分惊讶。」
细不可闻的两声沉沉低笑。
余浪自忖死期将近,心中反而没有多少畏惧,答道,「微臣也是人,是人,总难免犯错。安神石是大王一心要得到的宝物,却因为微臣的无能,埋没在阿曼江的怒涛之下。微臣愿以性命抵罪,愿大王息雷霆之怒。」
「雷霆之怒?」若言好笑地反问,「你觉得本王在发怒吗?」
余浪一怔。
不由又抬起头,打量若言两眼。
若言端坐面前,不动如山,神情泰然自若,哪里有中点发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