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福有余作者:未知
富福有余第13部分阅读
这个时侯继续劝宣东流。
宣东流又打了两下才停手,挥手道,“卫林,把他带下去,罚一天不给吃饭!也不得请大夫!”
王玉凝眼睛有些红,拭了拭说道,“彬儿手头还有很多事情呢,你罚他不吃饭也便罢了。不给请大夫,这伤要是严重起来,可如何是好?”
“我打的,我心里有数。”宣东流回到座椅上,喝了几口茶,才慢悠悠道,“出了这件事,鸿兴楼暂时不用他管了。”他眼睛扫视过宣珏和宣潇,微微挑了挑眉,视线落在苏舒脸上,问道,“苏姑娘,你在鸿兴楼做得可好?”
“只是点算干货,我还应付得来。”苏舒淡淡回道。
“要是我把整间鸿兴楼叫给你打理呢?”
“什么?宣老爷你……”苏舒惊愕的看着宣东流,片刻之后又笑道,“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宣老爷你想缓和气氛也不用拿我寻开心啊。”
宣东流那句话,不止苏舒惊讶,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倒了,尤其是冯仙贞,恶狠狠的盯着苏舒,好像她真的抢了她相公的东西一样。
苏舒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宣老爷可真够毒的,既要她留在宣府,又忙着帮她树敌,可不,这三夫人和冯仙贞看她的眼光可是很不善呢!这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宣东流笑起来,忽然指了指宣潇,“潇儿,鸿兴楼以后就交给你了。苏姑娘,你虽然只是点算货物,可是既与潇儿是朋友,以后可得帮着他一点哦。”
这个决定又让宣家的人全都愣住了,所有人都知道宣潇是从来也不插手宣府的事情的,而宣老爷也从来不让他插手。现在突然让宣潇管理这个明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谁不会担心呢?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自然是王玉凝,她抿了抿嘴唇道,“老爷,潇儿能出来帮忙管理宣家我也很高兴,可是这鸿兴楼,彬儿也是学了好几年才能独立打理的,你让潇儿他怎么抗得起?”
“是啊,老爷,你总得让潇儿先适应适应再说。”这是谢琴音说的。
“娘,二娘,三弟他资质聪慧,我想鸿兴楼的事情难不住他的。”却有一个人的意见与他们不同,他是宣珏。他亲昵的拍拍宣潇的肩膀,“再说,有我这个二哥在,不懂得可以问我。父亲,我同意你的决定。”
只有宣潇不说话,他立在那里,脸色阴沉。
宣东流与他对视了一眼,“潇儿,不管你同不同意,这鸿兴楼以后就是你的。你爱管就管,不爱管……”他站起来,衣袖一拂,“让它毁了也罢!”
此话一出,两个夫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都只知宣东流疼爱宣潇,却没想到是疼爱到这种地步!鸿兴楼从建立到现在,中间已经有一百年,虽然宣家现在主要是以卖盐为主,可那酒楼是宣家代代相传的祖业,现在居然把它送给宣潇,任他心情好坏来决定酒楼的兴亡!这不是溺爱是什么?王玉凝在心里暗骂宣东流也有头晕的时候,而谢琴音则只是暗自冷笑。
宣珏向宣潇道了一句恭喜,又请苏舒有空再去幻歌楼喝茶,便与宣家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明正堂。
苏舒站在门外等苏韩清,她和这个爹爹已经多日没有说过话,苏韩清依旧是青衣俊颜,面色平静,只是笑容远没有以前多。
“帅爹。”苏舒笑嘻嘻的看着他。
听到久违的那个称呼,苏韩清也笑起来,他的眼眸清白,黑是黑,白是白,如孩童一样。苏舒歪着头,明明是一望见底的爹爹,为何还藏着那么多秘密呢?
“苏舒,最近蚊子要多了,这个给你。”苏韩清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戴在身上,避蚊的,你一向最怕被咬了。”
苏舒接过香包,心里涌起一丝感动。这个爹爹就算瞒着她很多事,可他对她是那么的好,就像亲生的父亲一样。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搞清楚所有的事情,这样他们之间才不会有隔阂,才不会搞得那么疏远。
“爹爹,你做护院累不累?晚上来我院里,我做饭给你吃。”
“好啊。”苏韩清摸摸她的头,又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这丫头现在像个大姑娘了,他忽然心生衰老的感觉。沉默了会,他问道,“苏舒,你说潇儿,他会不会管鸿兴楼?”
“我怎么知道?”苏舒撇撇嘴,“不过那家伙那么懒,我想他不会管的。”
苏韩清哈哈一笑,又收敛了脸色,“如果给你管呢?我是说,如果你有那么大的家业,你会不会很开心?”
苏舒很用心的想了想,才慢慢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是我自己用心赚回来的,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努力的经营好它。爹爹,你怎么问这个?我可不像有那种富贵命的人啊!”她开玩笑的耸耸肩。
苏韩清神色一窘,拍拍她的肩膀,“爹爹还有事,先走了。”
苏舒在身后喊道,“记得晚上要来啊……”
正文第六十八章如昙花
苏韩清晚上来了,苏舒下厨烧了几个他最爱吃的菜,父女俩以茶代酒,倒也聊的痛快。苏韩清看苏舒和以前那段日子有些不同,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也不再问那些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虽然心里也有疑惑,可终究没有开口问苏舒。有时候,能以糊涂换来暂时的欢乐,也不是不可以的。
夜渐深,红妆在收拾满桌的残羹杯碟,一边问道,“苏姑娘,听说老爷要叫三少爷管理鸿兴楼?”
苏舒正蹲在地上观察一株昙花,小绿说这株昙花今晚上会开,她有些怀疑。因为昙花一般是八九月份才开放的,可小绿说这花原不是明城的品种,移过来以后花期便提前了。
“是的。”苏舒回红妆的话,一边伸手碰了碰昙花那碧绿如翡翠的茎叶。
红妆发出轻微的嘘声,半晌说道,“我看三少爷不会去的。”
“你这么肯定?”苏舒抬起头,虽然她也猜宣潇不会去,可毕竟不是那么肯定。
“三少爷从来不碰宣家的事情,据说是有理由的。”苏舒竖起耳朵打算听她继续讲下去,红妆却摇摇头,“可惜我不清楚,这原因在宣家没有个七八年,大概是不会知道的。他们藏得很深,所以啊,苏姑娘,你在我这里是听不到什么的。”
苏舒呸她一句,“谁要听?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这红妆,明明是在吊自己胃口!可她说的理由……有什么理由会让宣潇不去管自家的事情呢?她抬头望着暗墨无边的天空,想起白天明正堂里宣家每个人的眼神以及那打在宣彬身上的无忌棍,心里不由一冷。这大家族里,还不止他们几个人,据说还有宣老爷的亲弟一家子,只不过住在宣府对面的府邸,所以苏舒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若要齐集一堂,该又会上演什么样的好戏?
她想着摇摇头,宣彬只是被打了一顿,可那个误食笋干丧命的人呢?何其无辜!却只是被利用来打击宣彬,或者打击宣府的一颗棋子罢了。她又想起在福安村卖米一事,想起银龙鱼欺骗一事,想起姚清新说过的话。
这世道……果真是步步须得小心!
月亮今夜如钩,天空密布星星,头顶那一个北斗星座格外清晰。苏舒一跃上墙头,站得高,看得更远。
宣潇此刻在院内舞剑,他很少舞剑,仔细算起来,该有三年没有拿过剑了。不是不想拿,而是没有必要拿。他不需要保卫家园,不需要行走江湖,剑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没用的东西。可今夜,不知怎地,忽然起了舞剑的兴头。
院子里剑影如闪电,扫的落叶片片。
苏舒跳入他的院子,拍起手,“好,没想到你真的会剑法。我爹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相信呢。”
宣潇收起剑,明亮的剑身映出他俊美无比的容颜。可那双眼眸幽深,不可捉摸,在暗夜里藏着太多的心事。
苏舒偏头笑了笑,“你明天去不去鸿兴楼?”
宣潇看她一眼,“你也跟宣家所有的人一样,也关心这件事么?”
“那当然。我现在是在鸿兴楼做事的,你既然是管理者,我自然关心。你若是真让它毁掉,我就会失业了。”
“你不是不拿工钱么?”宣潇哼了一声,“有没有鸿兴楼,对你没有影响。”
“话是这么说,可是好歹也是百年基业。”苏舒盯着他,看他把剑收入剑鞘,又看他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她才缓缓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不管宣家的事?是因为……因为,宣家的其他人么?”
“其他人?”宣潇自嘲一笑,“我做所有事都只会因为我自己。”
这句话苏舒听不懂,她看着宣潇,他也才十六岁,记得才见到他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一个嚣张的贵公子。可如今,早已不是那种印象了。他,他竟然是出奇的令人难懂!读那么多书,学什么都那么快,却只会缩在他那个院子里,任外面勾心斗角,洪水滔滔!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一辈子就打算这样过么?
“你是在想我的事?”宣潇挑了一下眉。他看见苏舒发上那一支玉簪在月色下闪着润泽的光,果真衬得她更加漂亮。
“我在想你那一句因为你自己。”苏舒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资卓越,“那你有理想么?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想做。你这种人本应……本应该有着很远大的理想才是。”
“理想?”宣潇狂傲的笑,“我若想做什么,这世上便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呵,还是不离他骄傲的本性,但苏舒却更加迷惑了,“那你为何……”
为何?宣潇低头看着碧绿的茶,默然不语。人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件,可是,有些事却是足以改变一生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拉宣潇的手臂,“跟我走,我院子里的昙花马上就要开了呢。”
小绿和红妆见到苏舒带着宣潇进来,很识趣的溜走了。
院子里,那一盆昙花,碧绿的茎叶像垂着的妙曼的双臂,柔软的腰肢,紫红色的外衣,它似安静的处子立在皎洁如玉的月光下。慢慢的,话筒翘起来,外衣微微张开,那洁白的花瓣一层层的涨开来,和嫩黄|色的花蕊一起颤动。清淡的香弥漫了整个空间,那花朵又大又白,似天上的皓月,又似高山上的雪莲。
可是都不同,它只是它,名叫昙花。昙花一现,余留一香。
仿佛是过了很久,也许是那小小植物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而绽放,苏舒才会觉得像是过了很久。
“真漂亮啊。”她发出由衷的赞叹,昙花开花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月光映在她脸颊上,仿佛透明了似的。“只可惜,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谢了。”她又惋惜的叹口气。
宣潇没有说话,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娘亲温柔的笑颜。
是啊,如昙花,如昙花,一切都太短暂!
正文第六十九章无条件
苏舒此刻正坐在明城大街的一家茶楼里,早上雪崖来传话,说姚清新约她在这里一聚,所以她用完饭急匆匆得就来了。可能是来的太早,毕竟这里的时间不是那么精确,反正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靠在窗台,往街上看下去。
下面很热闹,有卖水果的,也有卖竹篮的,路人都走得慢悠悠的。苏舒看得很出神,她出神是因为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宣家大少爷,宣彬。他身上的伤显然还没有全好,走的时候脸部偶尔会抽搐一下,看得出来那是牵扯到了伤口。
宣彬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苏舒忍不住挑了挑眉,为什么会是小绿?小绿怎么会跟宣家大少爷走在一起,两个人看着还很熟络。
他们走了段路,恰好在苏舒所在的酒楼下面停下来,两人低头窃窃私语,不过隔了那么高,她实在听不见说什么。只是看宣彬脸上浮起一层怒气,而小绿则很平静,忽而还笑了笑,像是安慰着他。
她本来还想看下去,身后却有人轻轻一笑,“小妹妹,这街上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入神?”
苏舒回过头,姚清新正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天气已经入夏,她一袭碧绿的衣裙,使人看着便觉清凉。可惜那裸露出来的雪白香肩,又不知会使多少男人为之发热,而觉酷暑难当。
“你什么时候来明城的?”苏舒坐下来,帮她倒上一杯茶。
“才到的,一听你找我,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姚清新摸了摸茶壶的短柄,“有什么要我帮你?”
苏舒低头沉默了会,才回道,“我要你帮我查出我的身世。”
姚清新笑了,“早就让你多长一个心眼,我就说你那爹爹可不是一般的便宜爹爹吧。怎么样?他现在露出马脚来了?让你怀疑什么了么?”
“不是。”苏舒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我是相信他的。我之所以要查,只是因为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而不是出于怀疑他的目的。再说,你没有跟他相处过,没有判定他的资格!凭什么说他有问题呢?”姚清新总是对苏韩青有着敌对的情绪,苏舒很不喜欢她这一点,所以这次忍不住说了出来。
姚清新眯起眼睛,端起茶杯,小口喝了茶。
“事实胜于雄辩,我不跟你争这个。”她说着站起来,“就只这件事吧?我会帮你搞定的,到时候你自会知道你这个爹爹是什么人。”
“谢谢你。”苏舒看着她,“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做的?”姚清新除了是她同乡,更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她是不会做莫名其妙浪费时间的事情的,所以苏舒觉得姚清新把雪崖放在她身边,应该是有她的目的。
“你觉得我是别有用心?”姚清新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如果你真那么想,那我真的很伤心。我把雪崖送给你,只是想他代替我照顾你罢了。雪崖是个很能干的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而你……”她嘴角一扬,眼里有无可奈何,“你啊,有时候又笨的可怕,我当然不放心你一个人。这世界不比我们原来的世界单纯,我怕你出事。”
她收敛了一贯的巧笑倩兮,代之以严肃。这番话又说得动情,苏舒不产生一点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很感谢你。”
“什么如果?”姚清新叹了一口气,“你这人还真顽固啊,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没有的?我需要去算计你?恩?”她挺了挺高耸的胸脯,不屑的看着苏舒。
苏舒噗嗤笑起来,相比于姚清新那凹凸的曲线,她还处于发育阶段。“那东西……我是比不上你,好了好了,我身上什么都比不上你。算我说错,行了吧?”
“知错就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姚清新一把揽住她肩头,两人嬉笑起来。
“对了,雪崖这个人你很了解么?”苏舒忽然想起去红羽楼的事情,那个轻歌喊雪崖明浩的,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怪的。雪崖为什么要用假名呢?
“他啊?”姚清新玉指一点自己的左脸颊,斜睨着苏舒笑道,“怎么?你看上他了?想向我打听什么?”
苏舒啐她一口,“我又不是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哟,果真进步的快,居然也能提醒我姚清新了?”姚清新打趣的说道,“不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心里自有分寸。”
听到她这么说,苏舒笑了笑,心道自己该是多管闲事了。姚清新这样的人物,岂会上当受骗?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该都是很清楚的吧?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以后我们再叙旧。不过你须得记着,我帮你是不需要任何条件和理由的。”姚清新拍拍苏舒的肩膀,一扭身便下了楼。
她日夜兼程当然不止是为苏舒,更是为她自己的事业。蓝家步步紧逼,与新来的钦差大人王步景联合对付她。她富可敌国,人脉也广,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危难之下,再无盟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玻璃坊,可从她搜集的信息来看,她知道他们要的一定不止这些。
苏舒看着姚清新走下楼,忽然觉得她的背影没有从前那么潇洒,像是承载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有些重,压得她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帮你不需要任何条件和理由。”她回味着姚清新说过的话,可是,是真的不需要么?如果她不是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么她便不会帮她了。这岂非是一个很必须得理由和条件?她想了会,又摇摇头。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是小绿和宣彬早就不知踪迹。苏舒低着头发呆,犹豫着回去要不要问问小绿。可是小绿这个人机灵的很,看她平日里从来不与宣彬来往的,红妆这么八卦也没听到她提过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见她是故意隐瞒。究竟为什么需要隐瞒呢?他们之前的窃窃私语又在说什么?苏舒满肚子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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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五一玩的愉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