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新传作者:未知
黛玉新传第40部分阅读
她在深宫中去争夺为的就是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万分之一的机会,幸运的是元春最后成功了,从而贾家头上有了一顶保护伞。
在亲疏上林黛玉根本比不得元春,而且还不用和无数人去拼,去斗,直接就可以到诚顺王爷身边。诚顺王爷并不是只顶着个王爷的空头衔,他是除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权有势的王爷,元春眼看要不中用了,这把保护伞要倒了,贾家需要另找一个靠山,如果能有机会攀上诚顺王爷这棵大树,贾母会不会如同牺牲元春一样,牺牲掉她?哪怕是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林黛玉都不敢赌,她不敢冒这个险,因此从知道这件事之后,林黛玉最终选择不直接求助于贾母。
紫鹃看见她的提议被林黛玉拒绝,可是除了求助贾母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又想到林黛玉言之凿凿的说她不会去诚顺王府,或许是真的,紫鹃也从心中期盼着是真的。不管林黛玉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她都是要离开贾府的,紫鹃想了想也去收拾东西,若是林黛玉去诚顺王府,带些用熟了的东西也是好的。
紫鹃和锦绣忙去了,林黛玉也把屋里伺候的小丫头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端起放在手边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已经放凉的茶水流入喉间,满嘴的苦涩,林黛玉微微眯起眼细细回味其中的滋味。已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想的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大家都不要脸面就是了,拼个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了!况且结果大有可能是网破鱼不死!……林黛玉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心里做出了决断。
晚饭时,林黛玉完全不像个有事的样子,食欲很好。吃毕,漱了口,林黛玉用帕子拭着嘴角,道:“一会儿你们吃完我们几个玩叶子牌,从小厨房里要只鸡来,王嬷嬷带进来的灵芝还有些,在后面炖个灵芝花菇鸡汤,晚上好喝。”
紫鹃答应着,心下纳闷,这汤炖起来,只怕得三四个时辰才入味,往常那个时辰林黛玉早入睡了,看样子今天要熬夜,可是有什么事?
更敲两下,三更将近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林黛玉披斗篷,不顾锦绣的不情愿,留下她看家,带着紫鹃出门。紫鹃提着两盏明亮的琉璃宫灯走在前面,两人出了园子。
“你到太太院子去叫门,就说老太太让太太过去。”林黛玉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吩咐着。
“姑娘可是要到老太太那里去?这会子老太太和太太早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话明个再说也不迟,横竖老太太知道了一定会为姑娘做主的。”误以为林黛玉去“告状”的紫鹃劝道。她觉得林黛玉要求贾母做主,根本不用这么三更半夜等大家都睡下了才来。
林黛玉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从晚风中飘来:“让你去你就去,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管。”林黛玉不知道紫鹃对贾母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她一定会为自己做主。她可不敢像紫鹃一样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人还是要自救才有活路。否则若是贾母支持王夫人的话,那她岂不是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紫鹃挨了训斥,领命而去。林黛玉握紧从紫鹃手里接过的灯笼,直奔贾母的上房。耳房里几个守夜的婆子正在闲聊,看见林黛玉赶紧请安,对她此时到来很是好奇,林黛玉拦住她们,不让她们进去禀报,径自走了进去。
站在贾母房门口,林黛玉整了整衣裳,敲开了贾母的房门。鸳鸯听见敲门声,以为出了大事,赶紧披衣下床开门,看见门外站的林黛玉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让道:“姑娘快进来暖暖,也略等等,我这就叫老太太去,只是等老太太过来还得一会儿。”
把林黛玉让到椅子上坐下,鸳鸯又把屋内的灯点亮,转身进屋叫醒贾母。
“姑娘,外面寒气大,老太太上了年纪,又是在熟睡中被叫醒,身子正热,受不得,所以还请姑娘进屋去说话。”等不多时,鸳鸯就出来喊林黛玉。她知道林黛玉深夜前来必有事要说,不好耽误。
林黛玉进屋,看见贾母披衣坐在床上,屋里守夜的丫头早已经遣了出去,鸳鸯点一盏灯放在床边的几案上也退了出去,留下空间给祖孙二人。
林黛玉坐在贾母床边的灰鼠搭椅上,只是望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出神,不发一语。
“你深夜来找我必是有事要说,怎么进来了却一句话不说了呢?”贾母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率先开口。
“本来是有很多话想和老太太说的,只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今老太太既然发问,那我就说了。我想问问当年老太太是如何为我母亲择定了父亲呢?”林黛玉的面容隐在灯后面,有灯罩挡着,贾母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
贾母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没想到林黛玉会问起这个,想了想道:“当年你父亲进京殿试,中了探花,和同年们吃酒,遇见了你二舅舅。后来你父亲上门拜访,我见你父亲品貌出众,文采风流,和你母亲年龄相当,门第根基也相配,又问过你父亲还没有定下婚事,这才许了婚事。他们夫妻两个琴瑟和鸣,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只是你母亲命薄,谁承想竟然早早的就去了。好好的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林黛玉道:“老太太最疼母亲的,当初我也曾听母亲说过为了给母亲择婿不知道挑了多少人家,不是嫌人不好,就是嫌年纪不相称,要不就是嫌家世不配,还挑生肖属相,不知道费了多少周折,最后才挑中了父亲,等母亲过门后,又怕母亲受委屈,每每写信探问,待到后来看母亲和父亲是真的恩爱,老太太才放心,母亲都出嫁了,竟然还让老太太如此操心,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贾母不能明白林黛玉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不被绕进去,少不得谨慎从事,神色淡淡的说道:“为人父母的哪有不疼儿女的,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母亲还在世上,想必为我操心更甚,因为她的女儿也到了出嫁择婿的时候了,根基、门第、人才、品貌……无一不得考虑,真是头疼的很。”
“你个姑娘家说这话也不知道羞耻,还有没有规矩……”贾母闻言觉得林黛玉的话不像话,训斥道。
“老太太,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我这可都是为了家里,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会走这步,……”王夫人带着一股冷风从外面进来打断贾母的话,直接跪倒在贾母的床前,声音呜咽:“媳妇无能,还请母亲宽恕,实在是没奈何才出此下策的。”
“你又做了什么让我宽恕你?什么全都是为了家里,这话我听着糊涂。”贾母听王夫人的哭诉觉得莫名其妙,诧异的问道。
在紫鹃敲开王夫人的房门,说老太太叫她的时候,王夫人就知道事发了,当下也顾不得追究事情是怎么泄露的,林黛玉又是如何知道的,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贾母应对过去。王夫人再来到贾母的路上早已经认定林黛玉把事情捅到了贾母这里,求贾母给她做主。
此刻听了贾母这话,王夫人误以为贾母是“正话反说”,赶紧辨道:“如今娘娘病重,我心中着急,偏又一点忙都帮不上,想着要是这个时候宫中有人能帮衬帮衬娘娘就好了,偏巧诚顺王府要选屋里人,我就把咱们府中的姑娘报了上去,诚顺王府就选中了林丫头……我也知道这事不妥,可是娘娘那头再也拖不得了……”
贾母听说王夫人把林黛玉送到诚顺王府,顿时明白刚才林黛玉说那些话的用意,气得直拍床榻,道:“你既然知道这事不妥,还把林丫头往那送?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上赶着给人做妾的道理?说出去没的让人耻笑,戳脊梁骨!你真是糊涂!”
王夫人心中害怕,不过还是装着胆子辨道:“媳妇也是没法子了,娘娘是我的亲生女儿,一想到她病在床上,我这个当娘的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是心疼的要死,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再说林丫头进去虽说是屋里人,虽说开始委屈点,可是就凭她的才貌,还有身份,只要入了诚顺王爷的眼,哪里还会不抬举她的,虽说王妃是不太可能,可是一个侧王妃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等林丫头当了侧王妃,这说出去也不丢人了,反而是一家子的脸面呢。”王夫人就差拍着胸脯保证,林黛玉进去就是侧王妃了,仿佛问王府里她说的算似的。
贾母“哼”了一声,双眼紧紧盯着王夫人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错,不错,你倒是好打算,什么都想到了!可是你怎么不替林丫头打算打算,你也不看看诚顺王爷是什么年纪,林丫头年纪这么轻,你这哪里是为她好,根本是糟蹋她!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对于诚顺王爷姬妾众多的问题,对于贾母早已经习惯男人三妻四妾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到了这会儿,已经不容王夫人打“退堂鼓”了,王夫人避过贾母的目光,以头抢地道:“老太太说的是哪的话,这话媳妇哪里当得起。媳妇知道错了,还请老太太宽恕。只不过当时媳妇觉得诚顺王爷年纪是大了点,可是大点知道疼人,况且老夫少妻也并不是不常见。当时只是想着林丫头进了诚顺王府,诚顺王府就和我们是亲戚了,今后有事自然免不了求上门去,请其帮衬帮衬。是媳妇考虑的不周全,请老太太恕罪,请老太太恕罪。”话中王夫人偷换了概念,将娘娘换成了贾家。
“这事进行到什么地步了?要是还来得及就停止吧。”贾母叹了一口,说道。她已经听清王夫人的意思了,语气不再那么严厉,稍微和缓了一些。
王夫人也听出贾母语气的变换,心中暗喜,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道:“不是我不肯,实在是来不及了。相看的人看过之后已经立了文书,就等着三天之后抬人进府了,如今我们这边反悔,不愿意,只怕会立即得罪诚顺王府……”今天相看后,王夫人担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马上就立了文书,定下进门的日子。
听说事情已经不容反悔,贾母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犹豫了。若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从刚才的对话中贾母知道了林黛玉的态度,既然林黛玉不愿意,贾母虽知道攀上诚顺王府的好处,但是也不准备强迫她。可是如今事情已经铁板钉钉,那么让贾府得罪诚顺王府贾母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贾府今昔不同往昔,家中情况江河日下不说,倚为支柱的元春处于濒死之际,这个保护伞倒了,又得罪了诚顺王府,这贾家将来的日子还好过的得了。
看到贾母不说话,神情变化,林黛玉不用想也知道贾母正在考虑利益得失。林黛玉只觉得心突然涨大了,挤得她透不过气来,无意识的把弄着手腕上的新带的串珠,冰凉的触感让意识保持清醒。林黛玉手紧紧地握着,指节都攥得发了白。手里的帕子被扯得不成样子。一个不下心,劲用大了,手中的帕子竟然把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虽没伤到皮肉,可是也疼的很,这疼痛让林黛玉清醒过来,她不想等了,她怕等来一个失望的结果。
为了让贾母还是她心中那个慈爱的外祖母,为了不对人性感到失望,林黛玉牵起嘴角,扯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不等贾母作下决断,抢先开口:“二舅母的拳拳慈母之心我很是钦佩。娘娘是二舅母的亲生骨肉,二舅母为娘娘打算我无话可说,只是还请二舅母不要伤害到别人才是。二舅母口口声声都是为贾家,为贾家,二舅母是贾家的人,为贾家打算也无可后非,可是我自姓我的林,虽和贾家是亲戚关系,住在府上,但是怎么也没有厚脸皮到承认自己是贾家人的缘故。既然我不是贾家的人,为什么贾家的利益纠葛要我这个外人来牺牲成全呢?”
王夫人虽然料到林黛玉必然会出言反驳,却没想到言辞锋利到如此地步,把她噎的满脸通红,强辩道:“当时送去的不止你一个人的名字,只是二丫头她们没有你出色,诚顺王府没看中。况且都是实在亲戚,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什么‘内人’‘外人’的听着真别扭。”
林黛玉步步紧逼:“别扭不别扭是二舅母你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二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她们虽比不得我,可是也是极出色的,再者她们吃贾家的饭,为贾家分忧解难理所当然,二舅母把她们报到诚顺王府我还可以理解,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二舅母有什么理由,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把我的名字也报上去?”
王夫人张口结舌,吭哧了半晌才道:“姑娘住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吃穿用度和姑娘们一样,我也从来没把姑娘当作外人,因此就跟着二丫头们一起报上去了,这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我看姑娘是个有大造化的,诚顺王爷乃是朝廷中第一有权势之人,姑娘进去后得了王爷的欢心,从今往后呼朋唤奴,地位尊贵,就连我们见了姑娘还得跪拜呢……”无可奈何之下王夫人开始利诱。
嗤!林黛玉冷笑着打断王夫人的话,轻摇着头道:“我不稀罕!”
一句话把王夫人下面未说完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王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黛玉,当下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姑娘稀罕不稀罕我不也管不着,只是事已至此,再没有回转的地方,三天后诚顺王府就过来抬人进府,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姑娘想必是知道的,得罪了诚顺王府可没有好果子吃!”利诱不成又改成威逼!
“呵呵……”林黛玉没想到只说了这么几句,王夫人就图穷匕见了。面对她的威胁,林黛玉轻笑出声,眉梢眼角满满的都是对王夫人的蔑视,“你惧怕诚顺王府的权势我可不怕,我就不信‘牛不喝水强摁头’,我若是不愿意,什么样的轿子能帮我抬走!”
旋即冲着王夫人诡异一笑,道:“二舅母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被林黛玉笑得王夫人心中有些发毛,外强中干的大声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黛玉轻抚她的脸,吃吃的笑道:“你刚才也说凭我的才貌诚顺王爷必是喜欢的,我对我这副皮囊也有几分自信,还真少有人能比的过,你说我要是讨得了王爷欢心之后,告诉他,我本来有百万家财,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既然进了诚顺王府,那么我的就是诚顺王府的了,你说王爷听了这话会不会找上门来讨要呢?凭我的才貌,你说我要是想和那祸国的妲己褒姒学习,讨了王爷的喜欢后,我要是看哪家不顺眼,想着找他们的别扭,你说王爷会不会答应我呢?二舅母,你说话呀,啊?”
听了林黛玉的话,王夫人的脸一片惨白,直打寒颤,再也硬气不起来了。林黛玉这是在威胁她,可是她却无法应对。若是林黛玉真的在无可奈何之下进了诚顺王府,她对贾家有怨,想给贾家使绊子那是大有可能的。虽说诚顺王爷贪花好色,身边姬妾无数,可是林黛玉的才貌的确是太出色了,出类拔萃,她再使些手段勾住诚顺王爷大有可能。就算诚顺王爷对林黛玉只有几天新鲜,随后就抛之脑后,可是只要林黛玉接近了诚顺王爷,把百万家财的事一说,千八百的诚顺王爷或许并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么大的数目,财帛动人心,诚顺王爷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到时上门讨要,贾府哪里拿的出来?就算打官司,先不说权势没有人大,林黛玉在人家府上,他们帮着要林黛玉的家财,到哪都站得住理。
况且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王夫人心中清楚府上有很多不能对外说的腌臜事,林黛玉在贾府住了这么久,就算不知道全部,知道那么个一两件,告诉诚顺王爷,也够贾家喝一壶的了,况且贾家哪里禁的起查!此刻王夫人心中不由得暗暗责怪薛姨妈出的这个“馊主意”起来,若是真照这个主意作了,将来少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全然忘记了当时她听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了,你们都给我住嘴!林丫头的婚事我另有计较,诚顺王府的事情你想办法把它解决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就把二丫头她们中的一个送过去。”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事态发展的贾母看到王夫人无法收场,插话做出决定。
林黛玉跪倒在贾母的面前,哭道:“老太太疼我,让我不必受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所受外祖母之慈恩,再世结草衔环亦不能报!可是太太先前此举根本就是容不下我,我知道我是个碍眼的,少不得得寸进尺,求老祖宗开恩,让我出去吧,免得在这个让人添堵。”
贾母不肯,“你在这里浑说什么,谁容不下你了,我还在呢,哪个敢说这话,我第一个不饶他!今这事你二舅母办的是不地道,可是她也是忧心宫里的你大姐姐,做出的错事,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搬出去这话提都不要提,我不允许。”
林黛玉继承哭诉:“老祖宗满心疼我,我又如何不知,可是这事情若是只有这一次我也不会如此抻心,前几日,二舅母说是丢了件要紧的东西,到园子里去找。我和宝姐姐一样的亲戚,独没查检宝姐姐那处,反而把我那里从上到下翻了个遍,难不成,在二舅母的眼中,我和我的丫头都是做贼的?从这以后,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我和我的丫头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这让人哪里还住的下去?”
“不成,绝对不成!”贾母依旧是坚决不肯答应:“你搬出去住在哪里?哪有一直住在奶娘家里的,况且我也不放心,你还是住在这里的好,回头谁给你脸色看你尽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