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雨吗?”花溪睁开了眼,轻轻地打了个小哈欠,趴在锦缎引枕上,神情妩媚慵懒。
翠茗说:“嗯,雨点子大,奴婢把窗关上了。”
“几时能到?”
“下雨怕路上会耽搁,估计还得半个时辰。”
“哦!”车内昏暗,花溪又有些犯懒了。
翠茗坐在一旁陪着说话,“姑娘,这天……潮气重,明日会不会有影响么?”
“若是用线香,怕是会有点儿影响,如果用香炉蕴炭,有点湿气反而能让香气逸散得更好些……”
走山路,车子慢了下来,又摇摇晃晃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地方了。
车子从偏门进了玉林苑,停在车马处,花溪下了车。
两个丫鬟在车边站着,一个撑着伞,一个扶着花溪下车。
“幕姑娘来了。郡王爷派奴婢来接姑娘到积香院安置。姑娘,请这边上轿。”
花溪打眼看了看,说话的丫鬟唇红齿白,生得俏丽,心想着郡王府里还真是出美人,笑着谢过,跟着上了一边停着的青布小轿。
到了地方,那丫鬟引了积香院管事嬷嬷见过花溪,道下晌杨夫人再过来看姑娘,便自行告退了。管事嬷嬷请花溪稍事休息,过了会儿就有人送午膳过来。
外面下着雨,花溪用完饭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小会儿,便换了衣裳上床休息。
下晌,杨夫人过来积香院。
“一路劳顿,辛苦姑娘了。郡王爷正忙,托我过来看看姑娘。”杨夫人拉着花溪的手坐了下来,“瞧瞧生得真是水灵,常听玉姐姐夸你,今日总算见着了。”
花溪微微蹙眉,随即笑道:“夫人才是真美人,花溪哪里及得上夫人万一。”
杨夫人头发简单挽了个纂儿,别了支金佛手提蓝钗,水红牡丹缂丝扣身长衫包裹在身上,蜂腰翘臀,圆润丰满。若说玉夫人是清美秀丽,那杨夫人就是婀娜妖娆。第一眼看见,花溪都不禁暗赞,承郡王好福气,能的了这么对风情各异的美人。
“呵呵,姑娘说笑了。郡王和玉姐姐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我敢说啊,等过个两年,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该落在你身上咯……”
感觉那目光骤然间变得犀利,花溪暗嘲,这杨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和承郡王还没什么呢,这就来试探了?抑或是来警告?不过,是哪样都无所谓,反正尹承宗也不是她的菜!
花溪定定神,淡然一笑,“郡王爷接了皇差,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恰恰花溪会些雕虫小技,所以蒙郡王向皇上推举,才让花溪以女子之身参加这次斗香。郡王爷对花溪礼待有加,也是因为斗香在即之故。如今花溪只盼着早早交差,好回程府去。”
花溪神情坦荡,目光清冷,丝毫没有因为杨夫人的话而面露羞赧之色。
杨夫人纳闷,只觉得她不是城府太深,就是对郡王无半点情意。话不能说得太开,给她提个醒就是了,反正她身边也有人盯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大事。
杨夫人陪笑道:“姑娘制香的本事远近闻名,这次斗香定能得胜。嗯,待会儿我要去厨司那边看看,就不陪姑娘了。这玉林苑原是太皇太后避暑时住的,后来赐给了郡王爷,景致不错。若姑娘想四处转转,就吩咐管事嬷嬷一声给你遣个得力的人跟着,就是这天儿差了些……明晨早膳后,我再来接姑娘去撷芳殿。”
“嗯,花溪恭送夫人。”
花溪送走了杨夫人,心情烦闷。
中觉睡得足,她不想再睡了,瞅见外面雨小了,便让翠茗去找嬷嬷来说要去园子里看看。嬷嬷的了夫人的吩咐,选了个机灵熟悉园子的丫鬟环儿陪着。
花溪换了木屐,带着翠茗和环儿出去了。
北方山玉林苑很大,花溪住的积香院在玉林苑西侧。出了门,花溪随便寻了个方向就走,结果路上来来回回碰见了不少抱着东西撑着伞的下人们。问过环儿才知自己正往撷芳殿方向走着,于是花溪便换了相反的方向。
雨下的小了些,淅淅沥沥,变成了雨丝,化作雨幕,蒙蒙如纱帐。远处的青山缭绕着雾带,好似仙子披帛,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木屐踩在花石子路上,发出哒哒响声,溅起朵朵小水花。
花溪深呼了口气,混着水汽的数目芬芳盈满鼻腔,清心舒畅,将郁积胸中的那口闷气缓缓吐了出来。
“两天,就两天,马上就过去了!以后再也不见这些人了!”
“你准备不见谁啊?”
花溪福了福身,“世子爷!”
环儿和翠茗让开了路,欧阳铮近前来。
“几时来的?”
“午间到的。歇过中觉,出来走走。世子爷这是要去……”花溪问了半句收了嘴,想想人家要去哪里与你何干?
欧阳铮顺嘴便说:“正要去撷芳殿……刚刚路过此处瞧着像你,就来看看。”语气并不坚决,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花溪心思没放在这里,也就没听出来。
“哦。那花溪不耽搁世子了,世子先行。”
见花溪赶人,欧阳铮微微蹙眉,神情有些不悦,“山里比城中凉,又下了雨,仔细受风上不得场。”
花溪微愣,一时奇怪欧阳铮的态度,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讷讷地应了声:“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欧阳铮点点头,生硬道:“嗯!明后两日你自己小心些,场上不是你一人,没有把握便不要开口。失手丢了面子是小,连累了成郡王府、威远侯府和镇远侯府,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早些歇着,我先走了。”
留下几句硬邦邦的话,欧阳铮便拂袖离去,花溪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站在原地盯着那道石青色的背影冲怔了片刻,才醒过神来,他是在关心自己么?甩甩头,花溪暗道,不对,定是念这自己给王妃制香的份儿上才来提醒自己的。
自顾自地点点头,花溪心情倒是忽然畅快了许多,“走吧,回积香院。”
回去后用过晚膳,花溪早早便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花溪换了件玫瑰紫绣白梅缂丝上襦,水青色素纹罗裙,鸦青色长发挽了个花髻,正面别了五六朵指甲盖大小紫晶丁香花,耳朵上带了对素银丁香花耳钉,再无其他装饰。
卯时,杨夫人过来寻花溪,看着虽是素颜却俏丽动人的花溪,眼神不由变了几变,嘴上夸了几句,便领着花溪去了撷芳殿。
慕向卿提前到了,见了花溪一面,叮嘱了几句,才去了偏殿见其他命妇。花溪则被杨夫人的侍女带到了后殿等候。
辰时末刻,刚刚杨夫人的侍女来请花溪去前殿。
“三位皇子和西月使臣已经到了,郡王请您到前殿。”
“嗯!”花溪瞥了眼翠茗,示意她帮着自己戴好面纱。翠茗忙过来帮忙,手指有些发颤。
“不必担心,待会儿入座,你退到后面即可。”花溪安抚道。
翠茗点点头,虽然面上看着还算镇定,但眉宇间却没有往日的从容,还是有些紧张。
前殿,上首正位下摆了两排条案,左右各五张,这两边的案几后隔了两个座位宽度,才是宾客席。东西两角设了帷帐,是女宾席。
在众人疑惑惊讶的目光下,侍女领着花溪入了上首正位下靠坐一排五桌的最末位。
陆陆续续的议论声从两侧传来,花溪长舒了口气,稳住心神,却觉得紧握的手心已有些泛潮,看来自己还是紧张。
抬起头往右侧看了一眼,其余四个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人,最前头一位老者,后面两位中年人,紧挨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空着,人还没到。三人只在花溪坐下时瞟了一眼,便都转过头去。老者闭目养神,剩下的两个中年人不知低声说着什么。
宾客陆陆续续到了,花溪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门外忽然有人唱道:“泰王、安王、平王驾到。”
第一百零四章辨香(上)
花溪起身低着头,随着宾客一起行礼,安王等人就座后,众人才纷纷落座。
甫一坐定,花溪余光瞥见一道人影闪过,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坐下。侧头一看,竟是尹承宗。
旁边的中年人俯身过来与尹承宗交谈,暗地指向第一们位置,示意让他坐在上首,尹承宗摇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像是回绝了,余下三人再不强求。
尹承宗坐定,转头冲着花溪笑了笑。
“郡王该坐第一位。”花溪低声说,谁会想到尹承宗自己上场,那谁主持香会?抬头一看,欧阳铮已在上首皇子身边的位置落座,另一侧坐着一四十多岁英伟俊朗的中年男子,花溪猜想此人该是使团团长西月当朝皇帝的胞弟信王薄野信。
“余家是西南望族,书香门第,从前朝到如今家中出过十位状元。余二爷乃是现任族长的弟弟,不喜仕途,却是位品香的高手。剩下的两位乃是南、北最大香行姚记的东家姚永年和冯记的东家冯伍。我虽贵为郡王,却不是行内人,不敢居于首座。”
尹承宗凑近低声给花溪解释,又在桌下指了指对面,“那边五个也坐下了。最上首的是西月莫罕王次子莫诃伊,紧挨着诃伊的是他的夫人古丽珠,接下来的那是颂赞和方行,相当与大华的南姚北冯,最末那位是方行的例侄子方柳。”
花溪转头看向对面,西月使团前排的五人中最右面是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一头火红的长发用银色发带箍起,余下披散在肩头,瞳孔是浅棕色的,五官棱角分明,硬朗挺拔,怎么看都不像是位能静丵坐室内品香的雅士,周身散发气息给人的感觉倒像是草原上奔腾的汗血宝马。此人正是诃伊。
紧挨着诃伊的是一名女人,标准的西方美人。西月国民风开放,所以那女子并未蒙面,金发碧眼,俏鼻红唇,身材玲珑,一身合身的宝蓝色骑装更加凸显她的前挺后翘,坐在诃伊身边十分般配。
颂赞眯缝眼,棕发扎了个马尾甩在脑后,身材矮胖,坐在那里圆圆的像个球儿。而方行却是位清瘦的中年人,长相并不似西月人,倒像是大华人。
“方行不是西月人?”花溪低声询问尹承宗。
尹承宗应道:“方行祖上是东赐国人,一直定居西月,如今他也算是西月人。”
花溪点点头,再回头却撞上一双盈着笑意的桃花眼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是那个娃娃脸方柳。
花溪大大方方地回看了过去,倒叫方柳有些不知所措,白净的脸上意染了薄红,带着几分羞意,腼腆地朝花溪颌颔首。花溪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礼貌性地点头回应。
许是大华这方只有花溪一名女子,她与方柳无意的一次眼神交汇,倒是引起方行等人的注意,不过也就是匆匆一瞥,上首薄野信已经示意欧阳铮开始。
殿门关闭,第一场试香开始。
品香时香室讲究通气不通风,大门关闭后殿内有些闷热。
欧阳铮宣布第一场由西月主试后,有侍人抬了一条案置于殿中央。方行站起来躬身行礼,示意身后侍从将提前准备好的香具放在条案之上。
花溪看着侍从从鎏金乱箱里取出银叶、银叶夹、香匙、羽帚、火箸插在梅竹青瓷香瓶内,随后将闻香炉搁在桌上,另外一个将备用炭箱放置在条案旁。
花溪见西月所用银叶是镶金边的云母片,便知对方也会香灰蕴炭法。虽知这香灰蕴炭法在大华并不常见,但也不代表此时没有人会使用。花溪仔细看过条案上的器具,尤其多看了两眼那火箸,乃是紫铜,须知火箸以紫铜为佳,白铜也可,忌用金银,或长大填花款。花溪心中暗道,这试香主持者该是各中的行家里手。
花溪见方行指挥众人摆放用具,还以为这第一场是由他来主持,却没想到香具一放好后,走出来的却是方柳。
方柳行至中央,向三王及薄野信行礼后,朗声道:“第一场试香所用皆为末午。在下会选取一种底香,以三种香分别与之搭配试香后,取这三种香各三份,新加入一份没有参加过试香的末香,十组香打乱次序,分别点燃,各位依次闻之,看看属于试香时的哪种香,以记录第几次出现的香型相同,主调为何做为依据,最后选对七次者方可通过。为表公平,除底香外,其余三种香请三位王爷分别选一种,打乱顺序时可从场中随便选一人进行,调换后方某再行点燃。
底下有好香者自然都听得出方柳这题目听似简单,其实十分困难。图片:1jpg[删除]
地议论声、抽气声,让站在正中的方柳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眼光扫过大华一方,见诸人色变,娃娃脸上笑容更甚,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花溪时顿了顿,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方柳心中诧异不已。那双晶亮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中却似古井无波,没有半分波澜,好像刚才的话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却说此时,花溪虽然面沉如水,但内里远不像方柳想得那般沉静。她脑子飞转,方柳的试香可不简单!原本以为就是在十数种香料中选出试闻的即可。没想到方柳这一试,却变了个花样,单纯底香搭配三种香料一起成了合香,就改变了许多性味。方柳定是选择易变化的香料为底香,沉香再合适不过了。同一种沉香前调、中调和尾调都各不相同,气味可呈现出花香、奶香、清凉、苦、焦味等等。单一一种沉香或是混合不同的沉香作为底香的话,如果时间拿捏得好,那个人轮流闻下来的香气都会不同,这样变数就更大了。
即使底香不用沉香,那他早先准备的十余种香料里就没有混有沉香的合香么?一定也有。让皇子选香听起来好像公平,可只要所有的试香中都有性味不稳定的香料,那这场比试定是对西月比对大华有利。因为随机挑选,那西月诸人也不知道所选的是哪一种,但他们提前知道香品的配方,选中的次数定让要高些。
这次的“排列组合题”并不好做啊!
花溪暗想,转头又低声询问尹承宗:“当初可说试香和底香是单香还是合香?”
尹承宗摇头,“并未提及。这回是我疏忽了。皇上应下薄野信的请求时,我并不在场,又无人懂得。事后请皇上收回成命是不可能了。没想到西月一上来就出这样的难题。”
皇上承了泰王所言才准了西月的要求,自己知道后已经晚了。尹承宗目光掠过泰王,却见他的目光正瞟向古丽珠,嘲讽一笑,转过头去看向花溪。
面纱遮住了大半的面容,茶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中央的条案,浓密翻翘的睫毛如小扇微颤,鼻翼翕翕,面上的轻纱若有似无地轻动,不自觉地让人想要伸手揭开那面纱一睹芳容。
忽然,花溪垂下了眼睑,不知想着什么。
尹承宗猛地回神道:“余二爷不用说定能过得这关,只是姚、冯两位未必能行。我尚可试试,不知你……”
“尽力而为。原以为只是分别燃香辨别,那样即使不卸去面纱也可辨别清楚,可如今混香的话,不卸去面纱,我怕会出错过细微之处。”
花溪瞟了眼方柳,暗道,人不可貌相!这方柳不止行家这么简单,还是位玩香的高手,是位大行家。
“若你不想……后面还有余二爷。”
尹承宗心里矛盾,他不想让花溪摘去面纱,可光凭余二爷一人又不保险。
“无妨,品香不过三个呼吸,我头低些,一下就过去了。”花溪应承下来,自然知道这事的重要,自己第一场连面纱通过便罢了,若是未摘被刷下来的话,会留下话柄,谁知会不会埋下隐患,所以这面纱如今看来非摘不可了。
尹承宗担心地看了花溪一眼,不再说话。
“若无异议,那就开始吧?”诃伊大嗓门一出声,场内议论声顿时停了。
余二爷对诃伊嚣张的态度感觉有些恼火,瓮声应道:“没有。”
上首泰王回过神,清咳了两声:“那方公子,请吧!”
方柳留下底香,又蒙眼随意选取了一种作为最后十组香中非试香,然后请侍者将盛有十余种末香的瓷制香盒摆放在木盘上,呈于三位皇子跟前。泰王、安王、平王一人选出一种香品。这三种试香和方柳所选的非试香都由侍者记下品名和编号,撤去所有的香品,将三种试香分别取足量转盛至别外三只香盒内,才交还给方柳。
方柳点点,跪坐,起灰,将香灰倒进香炉内,用火箸在灰中掏出一个洞来,从炭盒里取出烧透的香碳,香碳与灰平齐,左手执起香炉,转动火箸,以灰埋碳,再用灰夹和火箸整理香灰,压平,然后就是开火窗,取一只火箸从灰山顶插下去,进去约半寸停下,拔出,露出小丵洞,随后用银叶夹夹起银叶盖在灰山顶上。
尹承宗不住地点喃喃自语道:“以灰养碳能减少烟火气,方柳用这法子倒是顶对,能更好地闻香,只是这过程似乎比往常见的那些要复杂些……”
花溪也暗赞方柳的本事,动作如行云流水,总体来说,他已掌握了些法技巧和精髓。只有些许小的地方还有瑕疵,如灰高的控制,灰堆的松散程度……若再改进,碳火能维持的时间更久些。
今日试香的主要就是他们十人,等他们闻过后,才会传到后面宾客席。因为撷芳殿不大,所以宾客席不是很多,除了西月使团外,剩下的都是一等公卿和皇族,还有一些贵戚宠臣的家眷。这碳火的时间大概能持续半个时辰,足够维持他们十来人和身后宾客品香的时间。
最后是上香料。
方柳从三只香盒内用香匙各取了一小勺,放在古碗内,加入自己定好的底香,搅拌均匀,舀一匙放在银叶上,香气慢慢逸散出来,方柳炉盖扣上。
“第一场由西月出题,那便请大华诸位先品评。每人三息,换下一人。”
方柳提醒后,侍者将香炉呈给了余二爷。
场内一片寂静。
余二爷左手水平捧着香炉,右手蒙住散孔炉盖上,鼻子前凑闻了三下,然后传给了姚永年,沉思片刻,提笔在桌上的香笺上记录。接着姚永年、冯伍、尹承宗依次照些法闻过后,传到了花溪手中。
花溪接过香炉水平旋转于左手,逆时针旋转,低下头,右手轻轻抬起,掀开面纱一角,随即罩在香炉上,鼻子凑近,在拇指与食指间闻了三下。右手飞快地拽着面纱一角扣钗,插进耳边鬓发内,抬起头又将香炉递给了侍者。
花溪能感到自己抬头的一瞬,有几道视线射过来,她没心思去探究,阖上双眼,闭上沉思,回想刚刚那三个呼吸间所闻到香气中会有什么香料。
前调野花蚝,甜美细腻,中调醇厚圆润,有淡淡级香,透着温暖尾香余韵有辛味,带着淡淡的凛冽之气,沉香和丁香都有花果气息,而花果香
古代调香师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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