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舒服么?”耶律式上前,牵起她的手。
百里会摇了摇头,垂首在一旁。
“王,”温絮终是禁不住,上前一步,拉住男子的袖子,“她差点杀了我”。
耶律式望了女子的脸上一眼,“会儿,不是这样的人”。
百里会突兀的抬头,好熟悉的语调。
另一名男子也说过,只不过,他说的是,阅儿,不是这样的人。
原来,这就是掩藏的好处。
像温絮这般张牙舞爪,必定不得人心。
“王,你不信我么?”女子眨着似水翦瞳,眼里,装着满满的伤痛。
又是,如此的话语。
百里会突然觉出,当初自己问这句话时,有多么的蠢。
这样的结论早就在男子的心中,生根发芽,牢不可破了。
“信,你让我如何信你,絮儿,别再任性下去了,”耶律式拉下女子的手,男人,无情的时候,原来可以如此决绝。
“不,王,您一定要信我,”温絮再度欺上前去,顺着眼眶,泪水滑落。
还要纠缠下去么?一时,竟不知她是呆,还是傻。
莫名的,产生了几丝怜悯。
“都是你,”温絮忽地用力朝百里会撞了过去,幸好,身后的晴蓝及时扶住。
“絮儿,”耶律式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你叫本王,如何信你?”
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又学到了一招,适当的,忍受。
“王,您一点都不顾以往的情谊了吗?真的是她,她的箭,差点就要了我的命”,无声变成了啜泣,女子,已经濒临崩溃。
“会儿,”男子这才回过头,“是么?”
敷衍性的询问,不求结果。
百里会睁开眼眸,带着淡淡的苦涩,以及一脸的茫然,“我今天一直呆在院内,都没有看到过絮妃”。
矢口的否认,假意的,演上一出戏。
询问转向了身后的两名丫鬟,“是么?”
“是的,我们一直伴在主子身畔,未出府门一步”。两人恭敬的回答出声,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
男子转过身子,不再多说一句话。
已经很明了了,无声的作为宣判。
温絮伤痛的摇了摇头,“不,她们是一伙的,自然帮着她说话”。
明知是一伙的,居然还想要求证。百里会望向它处,懒得搭理。
见男子久久没有声响,温絮终是失望的苦笑了起来。
偏袒之心,如此明显。
上前几步,再度推了女子一把,百里会向后退去,倒在了耶律式的怀里。
多么相似的情节,是她一再来犯,那就别怪自己了。
试着咳了几下,这时候,要是能咳出血来,就完美了。
“会儿,怎么了”,耶律式担忧的捧起女子的脑袋,带着几分紧张。
百里会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喉咙处一阵腥甜,身子喘了起来。
“扑”的一声,殷红,喷溅而出。
“会儿……”,男子慌乱的抱起百里会,转过身子,“母妃,你们请回吧,这,是最后一次,还有你,乖乖的回到王府去,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耶律式的声音,透着玄冰般的冻结,无情。
百里会一手搭在男子的肩上,回头望向温絮,此时的女子,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望着耶律式的背影。
百里会嘴角轻勾起一抹笑意,朝着女子,淡淡的开放。
女子间的较量,原来,至关的决胜权,还是在男人身上。
胸间一阵沉闷,一股暖流直冲喉间,嘴角,流出浓烈的血渍。
看来,坏人还是当不得的。
将百里会抱回床榻上,韩有天也适时跟了进来。
简单的把过脉后,退开身子,“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百里会乖乖的合上眼,也是累了。
待到女子的呼吸声渐入平稳,两人才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散满淡淡麝香的书房内,一旁的紫玉镂刻盘中,点着清爽的香精,让人带着几分残忍的清醒。
“韩有天,连你都没有办法了吗?”耶律式埋入一旁的躺椅中,一手轻撑起额头。
韩有天轻摇了摇头,“以前,我依稀听师傅提过,同样的症状,也是一名女子,得到了医治,但是一年时间不到,又死了。况且,医术上根本就没有记载治疗此病的方法,也许,就是一个传说”。
耶律式抬起头,眸光中,有了几分神采,“不管怎样,也得搏一搏”。
韩有天点了点头,“王,本来,我便要来向你告请的,师傅虽常年居于深山,但,从未放下过寻找治愈孤挺的方法,这,也是他唯一克服不了的”。
耶律式点了点头,随即答应下来。
就算是一线希望,也不能错过。
韩有天一走就是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百里会终于明白,等死是怎样一种心境了。
有时候,突然就会想起南朝,那个曾经是自己的家。
伴着咳血次数的增多,身子也急剧的虚弱下去。
百里会将头枕在耶律式的肩上,双眸看向随意的一处,“耶律式,你说是不是报应,我杀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老天就要来收回我的命了”。
“不会的,要收也是先收我的,”耶律式将下巴枕在女子的脑袋上,轻轻摩挲。
太后同柳絮果然再也没有来过,倒也,乐的清静。
韩有天静默着站在身后,不忍打扰。
过了许久,见两人一直沉默,男子才上前几步行过礼,“王,属下回来了”。
耶律式转过身子,脸上带着久违的希冀,“韩有天,怎么样了”。
男子只是跪在一旁,并不言语。
百里会一手轻搭在耶律式的手上,“这个病,岂是说治就治得好的”。
韩有天抬起头,自责多于无奈,“师傅潜心研究,还是不能钻透,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最传统,也是最极端的,用毒,孤挺虽不是毒素所致,却是在体内被积压后,粘附内脏,最终成毒。”。
“用毒?”耶律式复杂的望了怀里的女子一眼,“什么毒?”
韩有天无言的摇了摇头,在耶律式的示意下,站起了身子。
“天下毒物,数以万计,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男子望了二人一眼,终是说出了口,“一样一样的试”。
“什么?”耶律式紧拧起双眉,“不可以”。
百里会站起身子,面向男子,蹲在他身前,“耶律式,你忘了么?我已经百毒不侵啦,”女子尽量说的轻松,却还是透露出一丝隐藏的苦涩。
“会儿,”耶律式只是呼唤了一声,便沉默了,苍白的搬不出,别的理由。
百里会侧过脑袋,望向韩有天,“你准备先给我用什么毒?”
“上次的钩吻及曼陀罗已经可以排除,接下来先从铃兰开始,如果,草药之毒不可解,那就只有可能是毒物了,取其血液,以毒制毒”。
百里会虽是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没有一点底。
服毒,药性发作时,那样的痛苦,岂是说受就受得了的。
第4卷第10章寻银蛇
从当天起,韩有天就开始不断的配置毒药,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却是在催化着人的求生。
韩有天,这毒就让本王来试吧,”耶律式看着屋内摆放的瓶瓶罐罐,心更是揪的紧紧的。
“王,您的病目前还没有发出来,这样做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误了性命,这,只有她亲自试过才可以,”韩有天无奈的摆了摆手,一碗乌黑的药汁,透着滚烫的温度,眼前,氤氲一片。
耶律式接过药碗,来到了百里会的屋内。
女子刚梳洗好,一张小脸,越发的苍白。
身子更是孱弱的紧,见到男子进来,百里会努力的扯开一抹笑,“给我送好吃的来了?”
耶律式将碗放到桌上,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不得不看着她,忍受这样的煎熬。
百里会将碗端到面前,轻轻的吹了吹,浓黑的汁液,倒映出的却是,无力的苍白。
将碗放到唇边,男子终是不舍,一手把上了她的手腕。
“耶律式,一时之痛算不得什么,我要的,是活命”,女子的眸中,没有一丝害怕,相反,一种名为坚毅的火焰随着她的话语,燎原开来。
百里会就着碗口,一饮而下,手腕上男子的手还在,却失了阻止的力。
“耶律式,好苦哦,你帮我去拿点蜜饯吧”,女子苦着一张脸,唇上还残留着些许药渍。
“好”,耶律式站起身子,虽有不舍,但却是无奈。
待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后,百里会忙起身,将门从里边带上。
她知道,痛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伤在耶律式的心里。
她不要他看到,自己毒发时的那副模样。
其实,自己一点也不怕,总比没有希望来的要好。
一阵疼痛自胃部慢慢延伸,百里会下意识的半弓起身子,双手紧紧捂住小腹上方。
像水渍般溅开,疼痛中带着些许麻痹,散向四肢。
百里会一时支撑不住,缩至角落内,双手紧压住一处,额上的汗直接滴落至衣裙上。
头也随即晕的厉害,伴着一阵心慌,干呕起来。
女子紧咬住下唇,一片嫣红染上,点点红妆缀贝齿。
“啊……”,下腹一阵紧缩,百里会胡乱的蹬动着双腿,发也散乱了。
“会儿,会儿……”,耶律式急迫的敲打着合上的门,身后,紧跟着韩有天。
“砰”的一声,门被剧烈的撞开,百里会抬眸,视眼却是模糊不清,只看见两团上前的身影。
手上的蜜饯散了一地,耶律式将女子抱出角落,拥进自己怀里。
百里会低下头,身子仍是弓起,一把声音,颤颤抖抖,“这药性,好强啊”。
一旁的韩有天蹲下身子,“铃兰的毒性,持续时间较长,会比较痛苦”。
疼痛再次加剧,百里会抬起下巴,一口紧咬住耶律式的衣衫,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韩有天退下。
一手抚上她光洁的前额,耶律式将她的汗擦尽。另一手,习惯的转到她身后,轻轻拍打着。
牙齿咬的生疼,百里会却始终不肯松口,身子剧烈的起伏着。
背上一阵温暖,沁入五脏六腑,似乎,将疼痛赶走了几分。
百里会松开口,一轮印痕清晰的留在衣衫上,无力的抬起头,女子笑着眨了眨眼,“好多了,没有先前那般疼了”。
“答应我,以后让我陪着,”耶律式捧起女子的双颊,或许,从一开始,自己看上的就是她的,这份坚强。
百里会靠在男子的肩头,双手自小腹上收回,隔着两人的视线,轻绘着他的眉眼。
好熟悉的画面,百里会僵直着放下手,重新靠了回去。
疼痛骤弱,女子大汗淋漓,身上粘稠的难受极了。
“耶律式,你长的真好看,”百里会扯开一抹笑,头微微的侧着。
男子的眉,皱了一下。好看?
“你脸红了,”百里会惊喜的凑上前,“人人惧怕的辽王,居然听不得一句夸赏?”
耶律式扳正女子的脑袋,“惧怕,你何时怕过我?”
只有对她,都不曾称呼过本王。
百里会笑着摇了摇头,“身上好难受,我想沐浴了”。
“好”,耶律式将女子抱起,放在一旁的床榻上,“我叫人送水来”。
百里会虚弱的点了点头,身子也恢复了些。
待到人都散尽,女子才将自己置于浴桶中,双手,攀上边缘。
氤氲的雾气蔓布至整间屋内,身上,凝聚起一层细密的水珠,百里会滑下身子,整个人浸入水中。
窒息的感觉,带着临近死亡的恐惧,无边无际袭来。
原来,强装起坚强是这么累,连笑,都觉得累。
她只怕,耶律式的担忧。
她不要,他的心,为了自己而疼。
疼痛感已然全数消失,百里会拿起一旁的内衣穿上,将湿了的发垂在一边,趴在床的外侧。
闭上眼,一会便睡着了。
睡梦中,被搂进一具温暖的胸膛,百里会懒得睁开眼,分不清是梦,是幻。
带着灼热的体温,女子将身体偎向前,双手搂上对方的腰。
梦里,只有一轮高挂的明月,普照大地。
一夜,睡得安稳。
百里会轻眨起浓密的睫毛,入眼的,是男子结实的胸膛,顺着呼吸声,有力的张扬着。
轻坐起身子,耶律式的手放在女子的小腹上,一用力,便压了回去。
“啊,”百里会轻呼,正对上他深邃的双眸。
“醒了?”
“恩”,懒懒的口音,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床气,还未被完全打开。
“晚些起身吧,”耶律式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闻着女子发上的清香。
有力的呼吸声带着几分粗喘,男子疼惜的将锦被盖住她的身子,“会儿,在你病好之前,我不会碰你的,你的身子,再禁不得折腾了”。
百里会紧抿住下唇,嘴角一阵抽搐。
“咳咳……”。
“怎么了?”耶律式一把揽过女子的肩,焦急的抬起她的下巴。
“没事,”百里会摇了摇头,胸口闷的难受,一股心血上来,努力的想压制下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半侧过身子,女子双手紧揪住衣襟,还是不可抑制的,吐了出来。
“会儿,”耶律式一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嘴角的血渍擦尽。
百里会轻摇了摇头,“看来,这铃兰都不够毒”。
男子将下巴轻搁在她的脑袋上,掌心处,一片红。
过了许久才止住咳,耶律式命人打来热水让她梳洗,自己也走出了屋子。
韩有天看到他手上的血渍,倒也没有多大反应,“还是在咳血?”
耶律式将双手放至冷水中,点了点头。
“那,只得换一剂药了”。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每天,百里会都会在药物的煎熬中度过,而身边,也只有耶律式。
女子依偎在他的胸前,无力的抬起脑袋,“耶律式,我们这样,算是相濡以沫吗?”
男子抿起双唇,认真的想了想。
双眸对上女子时,点了点头。
百里会欣慰的闭上眼,静靠着,就算,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无所谓了。
鼻腔处一阵酸胀,猩红的血滴落,在女子无谓的眼神中,垂败。
耶律式忙伸出手,捂住她的鼻口,只觉一阵温热,迅速自手掌上延伸开来,顺着指缝,开在手背上。
百里会拉下他的手,剧烈的咳了起来。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
“哧”的一声,鲜红的血喷射到耶律式的衣衫上,些许,挂在嘴角。
“会儿,会儿……”,男子以手拭去她唇边的血渍,在看到自己的衣衫上时,深邃的眸中写满伤痛,以及,不愿接受的事实。
韩有天也在这时走了进来,见到百里会的样子,忙上前将她的血止住,在看到耶律式身上的血渍时,一脸惊骇,“已经开始吐血块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刚才,”男子一手拥着百里会,一手拿起毛巾,放在她的鼻口上。
韩有天一脸凝重的靠在一旁,单手撑起下颚,“看来,百种药草均无用,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汲取毒物的血液了,而且,不能再拖了”。
耶律式抬起双眸,“那还等什么?”
“这,取之较难,毒性最强的要数银蛇了,相传,此种蛇极赋人性,且都是雌雄两条同时出现,咬上一口,怕是回天乏术了”。
“在哪可以找到?”男子迫切的望向韩有天,脸上写满了焦虑。
“沙漠,此种蛇不同于其他,由于长期生活在地底,肤色呈透明的白色,在阳光的强照下,通体泛银,故称为银蛇。”
“耶律式,”百里会一手轻扯上他的前襟,微用力拉了拉。
“怎么了?”
“不要去找了,若是有个万一,及时救得了我的命……咳咳……”,女子捶了捶胸口,努力的平复几下,“我也不会心安的……”。
耶律式一手抚上她的小脸,轻轻摩挲着,温柔至极,却是不说一句话。
百里会覆上他的手掌,气若游丝,“答应我”。
男子还是不语,他,不想骗她。
百里会心下一急,再度咳了起来,双手拼命拽住耶律式的衣衫,一把声音,破破碎碎,“答应……我”。
终是拗不过,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如此轻微的动作,却像是穷尽了毕生的力气般。
百里会这才放心的,松了手。
昏昏沉沉,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女子害怕的揉了揉眼,再睁开时,清楚了些。
如此反复,百里会惧怕的索性闭上了眼,“耶?br/gt;
惑乱双王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