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娘娘作者:未知
祸国娘娘第18部分阅读
然给几人留出活路。
十几名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的徐家军士兵,将贺千斩团团包围,几人半个来月未洗澡、未刮胡子,一个个看着跟江湖浪人似的。
贺千斩稳坐椅上,剑未出鞘,扫视一干围绕自己旋转的徐家军,神色不屑一顾。几人猛攻三五回合了,可他还未动过地方呢。
“说!谁人指使你行凶?!”徐家军头目闪身一步,退而求其次逼问。话说他早闻得贺千斩剑法超群,但江湖传言只可信一小半,确实未料到贺千斩的武功如此了得。
贺千斩睨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
徐家军头目不明所以,一不留神被俞晓玖挑唆的那番话所误导:“你是指……大将军?”
贺千斩不动声色,举起第二根手指。
徐家军头目抓耳挠腮,看不懂代表何意,就在他欲举起两根手指时……
“快放下手!”俞晓玖冲出门槛,不慎跌倒。
徐家军头目即刻缩回手指,注视摔倒的护国娘娘,完全不理解是怎么个情况。
顾风疾步上前扶起俞晓玖:“怎了怎了?你怎这般激动?”
贺千斩眨眨眼,将本该出鞘的剑刃收起,院中挤满了人,只有小九知晓他下一步会做何事。
俞晓玖见徐家军头目的两根手指头还在,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而后斜了贺千斩一眼,颇带指责意味:“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贺千斩则选择装傻充愣,面无表情地撇开目光。
“我劝各位还是离开吧,说句难听的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展洛鹰砍伤四将军必然有错在先,但徐家军收银子替他人打仗也不光彩,你们屠杀无辜百姓之事已恶名昭彰,归根究底都不算好人,所以此刻咱们不论是非对错,我只是最后一次提醒诸位,一旦贺千斩宝剑出鞘,定会伤到你们。听人劝吃饱饭,即便诸位心有不服,也该先回去养足精神,来日方长。”俞晓玖也不想这么了解贺千斩,无奈她就是看得懂。
此话一出,四周呈现一片沉寂……既然护国娘娘给了台阶,徐家军倘若再不借坡下驴的话,只怕命丧黄泉了。
“吾徐家军今日给护国娘娘面子,但此事定会追查到底,撤!”
待徐家军翻墙跃瓦退散,院中恢复以往的宁静。
顾风注视小九,欣慰地笑了笑,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护国娘娘。
贺千斩凝望小九弱不禁风的身躯,小女子偏要挺身而出,说不好那种滋味。
俞晓玖打个哈欠,一扬手回屋睡觉。唉,终于安静了。
※※
时光飞速流逝,一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
俞晓玖从里到外带了三大箱棉衣裘皮衣,还有一切可供保暖的日用品。据说寒齐国常年冰天雪地,冰河封冻。她猜测,怎么也得零下二十来度吧。
贺千斩见丫鬟们忙进忙出收拾随行物品,不但连床褥塞进木箱,甚至将冬季必需品也装箱,看这情形真不打算回来了。
同时,浩浩荡荡的护卫队伫立护国府门外待命,一声令下,开拔寒齐国。
院中则乱成一团,也不能全怪俞晓玖不早点命丫鬟收拾,主要是她最后一个知道今天走。
“零食零食,这点哪够我吃的。啊啊,水果也不够……”她惊呼一声。
“路上再买吧,你别添乱了行不行,回屋等着。”顾风被她闹得晕头转向,这哪里是拉练,游山玩水去了吧?
“我去买。”贺千斩正巧无事可做,一跃身翻出围墙。
俞晓玖对着空气抛去感激的眼神,随后扁扁嘴发牢马蚤:“朝廷就是爱故弄玄虚,呼啦啦一大票人撤出城,还号称什么一级军事机密嘞。”
“百姓只知晓军队要出征,具体去哪自然不得而知。”顾风理性地分析了一下。
俞晓玖几日来尽量躲开贺千斩,这会儿说走就走,她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对了,咱们一走就是三个月,你没问问我徒弟……他会去哪么?”
“问了,他不说。”
俞晓玖神色沮丧,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分开一段日子也好,只要他别到处惹是生非就行了。阿弥陀佛……
※※
集市
贺千斩站在干果铺里:“每样十斤。”
“请贵客稍等!”掌柜喜上眉梢:“家中要办喜事吧?恭喜恭喜啊。”
贺千斩神色阴郁,不想听什么来什么。
待结完帐,只见一位玉树凌风的黑衣大侠,肩头扛着一袋糖果、干果,面无表情地穿梭在街道间。
他又走到水果摊前:“每样十斤。”
老板娘抚掌大笑:“哎哟,家中可是要办喜宴啊,红艳艳的大苹果最适合招待宾朋。刚运入城的,多来点不?”
“……行。”贺千斩未发现自己在咬牙切齿地回答。
待付了银两,一位英姿飒爽的大侠,扛着鼓囊囊两麻袋东西,与搬运工擦肩而过。
“贺帅帅?你在作甚?”聂盈尾随他有一阵子了。
贺千斩转过身,心里记着聂盈给予的帮助,轻描淡写道:“谢了。”语毕,转身欲走。
“唉唉唉……你也太没诚意了吧,好歹请我吃个饭啊……”聂盈勾住贺千斩弯曲的手臂:“请我请我!道谢当然要请吃饭啦……”
贺千斩沉默片刻:“带路。”
聂盈嘿嘿一笑:“听你的,辣口、甜口都行。”
“随便。”贺千斩提不起丝毫兴趣。
聂盈搓了搓下巴:“那就吃辣吧,宫里辣菜少……”
顾风微俯首,跟随聂盈向酒楼走去,依旧扛着两个袋。
雅致的单间里
聂盈羞涩地扭扭腰:“你师父除了告诉你……这件事,提没提别的事吖?”
“讲了,娶你的事。”
聂盈急忙捂脸,害羞地趴在桌上:“我虽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也未打算用此事逼迫你,当然!倘若没有我出手相助,恳求父皇加派人手保护你……你或许还真难逃一劫哟,但我是自愿的,你并欠我什么,嘿嘿,那你同意么同意么?……”
“……”贺千斩绷着脸,“救命恩人”还真不少。
不等他回应,聂盈亟不可待道:“咱们的事,是等你师父回来办,还是近日就办?我全听你安排……但是你师父要走三个月,一路向北呢,我看不如就……”
贺千斩一怔,阴阳派分明在西南边:“她去何处?”
“嗯?你不知晓吗?……率领军队拉练,预计三个月之后返回,北至寒齐国。”聂盈转了转发辫:“寒齐国可冷了,你都未听说过吧?我也是听父王说起才知晓。”
贺千斩缄默不语,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而后撩帘离去:“先走了,抱歉。”
“啊?……你的袋不要了么?”聂盈追到楼梯间,发现贺千斩已快走出酒楼大门。
“送你。”贺千斩直径前行,一扬手离去。
聂盈失望地嘟起嘴,打开麻袋一看,各种糖以及水果,捂脸……贺帅帅送得“定情信物”还真是……实惠。可她该怎么运回宫?……
……
贺千斩并未返回护国府,而是找了个庇荫的地方等待。
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曾疾声厉色地回绝小九,如今再跟过去,着实有损颜面。
他瞭望北方,嘴角扬起一抹怀念的笑意……寒齐国,他的出生地,本不想再回去,却又迫不及待想踏上那片领土。他真是个矛盾的杀手。
贺千斩笑容微敛,此行还有一项更重要的目的——绝不可让小九进城,因为那个关于“圆”的秘密,他不想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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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亲不认
“我好像忘了带那件绣有牡丹花的裹衣……”
“娘娘,您记错了吧?奴婢翻箱倒柜也未找到呀……”丫鬟擦擦汗,她已记不住来来回回跑了几趟。
“真有,你再帮我找找,绝对有,否则我睡不踏实……”俞晓玖含糊其辞地回答。她坐在轿中半个时辰,一会儿要这一会要那,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出城。
顾风骑马走近,无奈道:“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莫折腾了。护卫队都在等你呢。”
“……”俞晓玖偷摸左顾右盼,贺千斩究竟跑到哪去了?她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怎么也得道别一下啊。
顾风见她低头不语,挑起眉:“你是不是想见贺千斩一面?”
俞晓玖实在是拖不过去了,只有承认:“毕竟师徒一场。我只是想叮嘱他几句,你别多想。”
“理解理解,我怎会瞎想。”贺千斩并非蛮不讲理的人,人与人之间无情无意才奇怪嘛。
一转眼,又过去半个多时辰,可依旧不见贺千斩的踪影,倘若再不出城,天都黑了。
“不等了,启程。”俞晓玖顺轿帘后发出命令,口吻显然不悦。
一声令下,大队伍车马喧嚣前行,率先与城外士兵汇合。
顾风边走边搜寻贺千斩的身影,这家伙也真是的,何时才能改改我行我素的臭脾气。
而贺千斩那一边,自然不知迟迟不动的队伍在等自己,他在树上眯了一觉,打算待他们走远了再追。
俞晓玖坐在小轿中生闷气,骗子骗子,水果在哪呢?难道现种树苗去了?没有爱情还有友情吧,不带这么狠心的。
※※
出了城,俞晓玖换上大马车,简称:非电力、无污染、豪华型木车房。
俞晓玖闲来无事,也学古人那般,泼墨挥毫陶冶情操。画好后,几剪子剪好图样。
“顾风,把我的大作粘到马头上去。”俞晓玖沾沾自喜道。
顾风接过镂空小纸片,端详一番:“别说,你剪得窗花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里面套了个‘人’字?”
不等俞晓玖发表言论,顾风恍然大悟:“哦哦哦,我懂了,你想剪个‘囚’字?!……够谨慎的小九,还把马车伪装成囚车,不过剪得太丑了,哈哈……”
“……”俞晓玖满脸黑线,一把夺过纸片揉成团,不懂别装懂行么?奔驰啊奔驰!
她握着毛笔杆,乱涂乱画。顾风看她神色认真,好奇地凑上前,发现纸上多了九个方格子。俞晓玖将另一根毛笔递给他:“来,咱们玩个高难度的游戏,你用‘x’,我用‘△’,不管横竖斜,赢了的人可以画一笔,看谁先连成一线。来来来,石头剪子布……”
顾风舔了舔唇,听上去倒挺简单:“输了有何惩罚不?”
“输了弹脑门。开始开始……”俞晓玖催促道。
第一局,顾风未掌握要领,输了。俞晓玖心狠手辣一弹,哈哈大笑。
第二局,顾风一步之遥,又输了,再遭无情攻击。“当!”……“啊!”……”
第三局,顾风势必报仇雪恨,谨慎划拳,但因为太过小心,出手慢了点……俞晓玖新添游戏规则,按“违规”惩处……“啊啊!脑门快被弹漏了……”
第四局,顾风摩拳擦掌,眼见要赢,俞晓玖一甩脸,撕毁“游戏盘”,不玩了。
俞晓玖躺在窄床上,轻吐了口气,故作深沉,其实是怕顾风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顾风顶着额头大包,怨念地蹲在马车角落,呜!无良的丫头。
※※
同一时间,贺千斩策马扬鞭追上护卫队,但他在城里乔装打扮了一番,也没啥,就是带了个蒙面大斗笠,换了件白色侠客装。
他眺望远处的巨型马车,马车顶棚由银朱绸缎镶嵌,一展大旗飘扬车顶,旗帜上绣着显眼的两个大字——护国。
贺千斩迟早会拆了那些名不副实的旗帜,全改成“吃货”。
跟踪太麻烦,于是,他瞄上一位东厂侍卫的……服饰与坐骑。
于是,就在东厂太监“形单影只”钻入草丛中方便的时候……
劈头盖脸便遭一顿爆打。
一时三刻之后。
“大人,您为何头戴斗笠?”跟随马车同行的小太监询问,不过东厂侍卫未必会回答,毕竟他们只听命于皇上,平日极少理会旁人。
“防晒。”
“哦。”小太监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贺千斩甩了甩拳头,打晕比打死麻烦多了。
而那位可怜的真东厂侍卫,不但被扒光,还被贺千斩捆在偏僻的树丛里,贺千斩将一个大馒头塞进东厂侍卫嘴里,倒是暂时饿不死,就是有点冷。贺千斩也不在意东厂侍卫挣脱绳索,倘若此人追来,再打晕便是了。
贺千斩驾坐骑贴在护国娘娘马车一侧,一帘之隔,隐约可以听到车内的笑声。
他溜溜达达前行,忽感胸前银哨发出微微震动,证明——小九在呼唤他。
贺千斩下意识撩开布帘,只见小九懒散地躺在床上,嘴里衔着那枚哨子,吹了又吹。顾风则坐在另一端打理药箱。
俞晓玖感到光源射入车内,嘴角一扬,倏地坐起身,目光却对上一位戴面纱的东厂侍卫。
“有事吗?”她的态度急转直下,还以为哨子能召唤出“贺神兽”,原来是东厂侍卫。
东厂侍卫:就是会武功的太监。出征时基本派出两名。美名其曰:保驾护航。其实是老皇帝疑心病重,谁都得监视着。
贺千斩抿唇不语,放下窗帘。
俞晓玖扁扁嘴,她发现此次随行的东厂侍卫很没礼貌,所以她眼珠一转,又出幺蛾子。
她趴在车窗窗沿前,笑眯眯地望着东厂侍卫。贺千斩用余光看到她眼中闪过一道狡黠,不由扯动马缰向外挪了挪。
俞晓玖观察了一下风向,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做出假意擦汗的动作,一阵小凉风吹过,她立刻松手,待轻飘飘的绢帕飞出八丈远时,她才掩唇惊呼……“唉呀呀呀,我最最喜爱的手帕……你你,戴斗笠那个,快去帮我捡回来……”
“……”贺千斩绷着脸,就知晓她不折腾人难受。
他调转马头,火速追赶那条该死的手帕。
俞晓玖伸头探脑张望,吐了吐舌头,啧啧,小小太监还想监视她行动?对不起,正赶上本娘娘心情不好,只能娱乐你。
一刻钟后
贺千斩捡回那条沾满污渍的手帕,敲了敲车窗,递上。
俞晓玖慢悠悠地聊起窗帘,再次浮夸地惊呼:“啊?怎弄得这般脏?居然还有马蹄印?你!太不负责人了,还不快去洗干净。”
“……”贺千斩攥得指骨咯吱作响。
小太监看出护国娘娘有意刁难东厂侍卫,忙上前调解:“娘娘消消气,奴才去洗。”
俞晓玖吹了吹指尖:“代人受过?你可受得起?”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退后三步躲到车尾。贺千斩自然还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调试一下情绪,策马扬鞭向溪水边奔去。倘若换做第二个人,非把她脑瓜拧下来。
“小九,为何欺负人?”顾风见她正得意洋洋地哼小曲。
“谁欺负他了?东厂侍卫是皇帝老儿派来监视我行动的坏人,就说太监不算男人,但他凭什么随随便便撩开车帘?”俞晓玖抿了口凉茶,哦也,心情好点了。
顾风想都没想就认为很有道理,而且小九本就是蔫坏的主,他应了声,只要不玩自己,她玩谁都行。
“对了,你说的那个能帮我治腿的高人在哪呢,不会等我临终前才出现吧?”
“呸呸呸,莫说丧气话,有缘自会相遇。”顾风一扭头,见她正在把玩一枚银哨,看着有点眼熟,他擦干净手,走上前端详片刻……“千里传音?你从何处得来?”
“嗯?说清楚。”俞晓玖决定先听典故。
“千里传音本是雌雄一对,传说乃一对神鹰的化身。雄性神鹰因私入凡间犯了戒,所以被玉帝封印哨中一千年,雌性神鹰思君心切,苦苦哀求玉帝也将她封印哨中,玉帝见她痴心不悔,先是允了雌鹰的要求,之后用法术为夫妻二人开辟一种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语言。”
顾风搓了搓下巴:“据说雄鹰化作的哨子可以召唤凡间鹰鸟。每当鹰鸟将凡间趣闻讲给雄性神鹰听时,他便再转述给妻子,夫妻二人说说笑笑还挺快乐。不过,雌哨用处不大,只能召唤心上人。我在藏书阁见过图样,可以确定你戴的是雌哨。只要一吹,无论你在何处,持有雄哨之人可通过心灵的指引找到你……啧啧,行啊小九,宝物够多你……”
“……”俞晓玖眨眨眼,不清楚贺千斩知不知道这传说,反正她心里有点乱。
正在她慌神的时候,一坨湿漉漉的,疑似手帕的东西塞入车窗内。俞晓玖心里装着事,也忘了戏耍东厂侍卫的连环计划,木讷地接过手帕,还说了一句“谢谢。”
贺千斩收回手臂,不由吐口气……幸好小九眼神不济,他方才用力过大把手帕洗出两个破洞,话说荒郊野外,真没地买新的去。
俞晓玖歪靠在窗沿旁,摩挲着银哨光滑的表面,贺千斩居然把这么神奇的宝贝送给自己,甚至不叮嘱一句“好好保管”……嗯,只有一个解释,肯定是从某个倒霉蛋那顺手牵羊来的。
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吹,吹到他显身为止。然后骂他一顿,再轰走。
她吹了几下,又塞回衣领里,无端端地开始闹心,正因为贺千斩鹤立独行惯了,难免对他放心不下。
“我说东厂侍卫吖……手帕破了。”她撩开布帘,由此分散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