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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壁第1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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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非拉下妹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摩娑,驱散他所能感觉到的一丝丝恐惧。

“我是男人,是兄长,理当尽责。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我必定给你世人为之羡慕的一切——如果娘亲在世,她也会这么做的。所以,璧儿,我要你远离所有的伤害,我希望你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等待,没有我的保护,不要轻易走出来。相信我,我们离真正团聚的那天不会太远。到时候,我会带你去娘亲墓前上一炷香,让你亲口告诉她,我们都过得很好……”

沉非微微扬起头,头顶是万里无云的长空,秀美的凤眸倒映出一方明净的蔚蓝,如冬日宁静的湖泊,任阳光在表层折射出潋滟万千,湖心却依旧冰冻彻骨——平常习惯了并不觉得,只是在眼下,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被打开,会有一点不适应。不过,他的小妹妹很早就告诉过他,当人们想要流泪的时候,可以抬头看天,阳光会把没来得及流出的泪水烘干,然后就会变得比原来更坚强。他一直记得这句话,再艰难的岁月,也就这么过来了。

可是,下一刻,一只柔软的小手覆上他的眼睛,他听见沉璧的声音:“哥,阳光会烘干眼泪,也会把眼睛灼伤。瞧,都红了,兔子见了你都会无地自容的。”

山林的风徐徐拂着,送来百花清香,沉璧若无其事的拿开手,手心的潮湿很快在空气中蒸发,化作酸楚一点点弥漫,她仍是温柔的笑着:“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么谁都不要再提,我们活在当下同样能过得很好……你忘了沉璧也会长大,如果说出她有多能干,很可能会吓着你哦!”

沉非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尖:“那就吓吓看?”

有多能干,他怎会不知?木木红茶坊,木木?他至今都好奇,她是怎么想出的名字。毋庸置疑,他的小妹妹是他见过的最可爱最懒惰的老板娘,却能将一家不起眼的店面打理得声名鹊起,说不自豪也是假的。

“说来话长呢,你去了江南就会知道。”沉璧小猫一样蜷在沉非怀中,认真的看着他:“哥,我什么都不缺,等你安定下来,给我一个家,好么?”

再简单不过的心愿,她单纯的以为,上一辈的恩怨已过去那么多年,仇恨早该烟消云散了,何况沉非学有所成,理应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沉非理着她耳边的碎发,没有说话。

她只好又问:“你觉得什么才是令世人最为羡慕的呢?”

“别人有的你都有,别人求而不得的,你也要有。”

沉璧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笑盈盈的眼眸:“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得到沉非的首肯后,她清清嗓子:“从前有个国王,他统治着大片城池,国库中堆满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寝宫里住着各地进贡的美人,可他却生活得郁郁寡欢。有一天,国王路过一片麦田,听见有人引吭高歌,他被歌声中的快乐所感染,便命人将唱歌的农夫带了来。衣着褴褛的贫穷农夫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国王,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国王想证明自己理应比农夫更快乐,于是就问,你的生活如此艰辛,应该成天都羡慕那些衣食无忧的富人,怎么还有心情歌唱?农夫回答说,富人有钱,而我有麦子,我能闻到他们闻不到的新鲜麦香,我能用我的歌声感谢上天赐予的好收成,我的孩子们每天都等我回家共进晚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也谈不上羡慕。”

沉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璧儿,你想当农夫?”

“相比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我愿意当……嗯,富农。”

“我怎么舍得将你圈养成金丝雀?我看你在程家倒有点像。”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的故事?”沉璧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人家说东你说西,我又不会在程家呆一辈子。”

“我听懂了你的意思,你自然是长大了才会有自己的想法,但那并不代表你想的就一定正确。如果农夫不小心触怒了国王,他还能闻到麦香,能陪孩子们共进晚餐吗?无论故事或现实,弱肉强食的规律是不会改变的……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明白,一切有我,来,告诉哥哥,程家人对你好不好?”

“不要和我说话,”沉璧气馁的趴在沉非膝盖上,无精打采:“我编那么长的故事我容易么,偏偏被你扭曲成那样……本人已睡死,听不见提问……”

“怀瑜……怀瑜?”

姚若兰连唤两声不见丝毫回应,面露愠色:“我在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程怀瑜颇有些心不在焉,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谁知杯中新茶刚换过一轮,这一口下去,差点烫得当场喷出来。

忍了又忍,他还是将茶水吞了下去,烧灼感从喉间一路烙到五脏六腑,火辣辣的难受。饶是如此,眼角余光仍不禁不住偷偷瞥向刚从楼下经过的红衣女子,那背影,真的很像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刚气得他七窍生烟,才分开不久,想见她的念头却如此强烈,他莫不是疯了?

“你认识她吗?”

秀美绝伦的脸庞上带着幽怨,姚若兰转过头,直视程怀瑜,这个她倾心相爱的男子,现在居然也会放纵目光去追随别的女人,居然允许自己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认识谁?”程怀瑜一愣,很快镇定下来,不动声色道:“我只是怕你被人盯梢,还好没有。”

姚若兰略略安下心来,柔声问:“账本看完了吗?你发现了什么破绽?”

“方才看了一遍,大笔支出都没有注明出处,去年冬天北陆泰王率使节团到京城,磋商的几项事务中就包括边境铁矿开采权,结果虽然没有公布于众,但负责签署协议的段家必定得了不少好处。你想想,历朝谋反,对双方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姚若兰犹豫片刻:“兵权?”

“答对了一半,招兵买马,缺一不可。论兵权,朝廷上暗中支持段家的将帅与誓死效忠皇家的将帅各占一半,悬殊不大,接下来,实力才是关键。南淮禁止私铸兵器,军队补给一向由程家提供,包括通过漕运的军粮,也就是说,各军战斗力其实在我们掌控中。段家当然也明白,所以,他们急需自给自足。你看账面,连续数年只标有进账明细,支出项几乎空白,但数家旺铺却入不敷出,问题很明显,钱用在了不可告人的地方——边境铁矿开采有北陆相助,他们的兵器行极有可能就设在两国交界的隐蔽之地。这么看来,他们想利用漕运制造祸端可谓一箭双雕,倘若j计得逞,程家必因六军公愤而一蹶不振,段家正好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程怀瑜分析得有条不紊,冷静得仿佛与己无关,实际上,多年的经商养成了他站在对方立场将计就计的习惯,是以临危不乱。记得还有谁说过,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此人倒与他臭味相投得紧……不知不觉,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张生动活泼的面孔,程怀瑜微蹙的眉头不由慢慢舒展,是了,原来还有她在身边……

“内间群臣,外通敌国,他们只手遮天的能耐是越来越大了……怀瑜,我真的很怕他们随时会动手,更怕他们会对你使出卑鄙的手段。我最近夜夜都做噩梦,梦见你被算计……”姚若兰小声啜泣:“我醒来却还要强颜欢笑,孝敬公婆,夫妻恩爱,不让任何人怀疑到我……”

“兰儿,我不会有事,你万不可多想,于身体无益。我既然猜得到他们的意图,自然会有所防备,你放心,不要哭了……”程怀瑜眼见那一颗颗眼泪如断了线的珠链直往下掉,无力劝慰,更加无法呼吸,他知道她的不易,虽然他曾庆幸她的夫婿段志义不同于父兄的跋扈专横,那个温文敦厚的男子想必是会将她视作珍宝的——他宁愿她被宠爱,也不愿她成日以泪洗面。

“怀瑜,你如今……过得开心吗?”姚若兰轻握住替她拭泪的手,声音微不可闻:“郝姑娘,待你可好?我听说,你很疼她。”

“你听谁说的?”程怀瑜下意识的皱皱眉。

珠泪凝香腮,姚若兰有些怔忡。她没有听谁说过,只是试探,可他并没有立即否定。一瞬间,心拧得很痛,但,有些话,她不会轻易说出口,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她不要用柔情桎梏他,而是要让他明白,她才是足以匹配他的那个人。

小小丫头片子,何足为患?他方才见自己流泪,不也一样为心疼得无以复加吗?三妻四妾,无非是男人共有的劣根性罢了,何况,她将来面对的还是三宫六院。

她依旧柔柔的开口道:“谁说的并不重要,少年夫妻,横竖图个新鲜。怀瑜,我很高兴你长大了,但你必须始终牢记此生最重要的事,时刻提醒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不枉费我……不枉费众人的一番苦心。”

眼前的女子一副楚楚动人的娇弱模样,却说出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程怀瑜不由困惑起来,他想起沉璧——同样美丽的两个女子,为何本质上却有如此大的差别?若兰外表柔婉,内心却缜密如丝极有主见,而沉璧外表机敏,内心……她的内心应该是洒脱自如随遇而安的吧。

“哥,你问完没有,程怀瑜的家人都对我很好,尤其是他奶奶。事实上,以怀瑜在程家的地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你就不要担心了!”

“是吗?那他父亲呢?”

沉璧愣了愣:“你对程家情况很清楚么?”

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一丝蔑然,沉非仍温和笑道:“你在程家,我又怎会掉以轻心,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

“我不大喜欢他的父亲,”沉璧实话实说:“他似乎很冷血,即使是对怀瑜,也不见得有多少关怀。他很少来梨香苑,我总共也只见过他两三次,他……基本没和我说过什么话。”沉璧将程竞阳从中撺掇她代嫁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因为时候想想,对怀瑜而言,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沉非本来就一万个不乐意她呆在程家,要是知道其中的缘由,铁定又会多生疑心。

令她意外的是,沉非竟然点点头:“你平日饮食起居都与程怀瑜一处,不必理会外人。凡事多留个心眼,一旦发觉不对要及时告知程怀瑜,你待他为挚友,他必定也会护你周全。”

“这话……怎么听起来危机四伏的样子?”

“除非你在我身边,否则在哪儿我都不放心。”沉非叹了口气,他原先还想让沉璧回乌镇,现在看来却也晚了。

“遵命!”沉璧调皮的抱拳:“哥,我这么听话,可有奖励?”

“奖励?嗯,是应该奖励,不过,我现在背着的小猪不算么?很重……”

“你不能把我现在的体重和小时候比,我还长高了呢!不算不算……”

一路从蝴蝶谷回京城,沉非没有用轻功,就这么背着沉璧,慢慢走着,从夕阳西下走到繁星满天,从两人有说有笑走到趴在肩头的小人儿安静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御赐程家的汉白玉牌坊出现在视线中,庞然大物静静的矗立在夜幕下,像一头怪兽张着巨嘴,似乎会将每个走近的人吞噬。

他猛然停下脚步,却将熟睡的妹妹晃醒。

“到了……”沉璧顺势从他背上滑下来,揉揉眼睛。

“璧儿,你真的……要进去吗?”

“天都黑了,我得溜进去。”沉璧显然没弄懂他的意思,她笑着挥挥手:“走了,下次还带我去抓蝴蝶哦!”

“下次,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看着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沉非终于也欣慰的微笑。

下次……转身的时候,都以为还有下一次。

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又将相隔沧海桑田。

沉璧绕过正门,轻手轻脚的在东南角的侧门站定,敲敲门:“小猴子!”

只要她晚归,等门的一定是忠心耿耿的小猴子。

门开了。

她什么都没看清就撞进一个怀抱,鼻尖生疼。

偏偏那人还下了死力气抱她,全然不顾她的鼻子被挤扁,她听见他的胸腔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山雨欲来

“你怎么还在家?”沉璧好不容易挣脱对方的熊抱,待到看清来人,她脸上的表情还不如看到一只熊——过于平常,最多是有点惊讶。

“你希望我不在?”程怀瑜的表情很受伤。

“你自己决定立刻动身去晋安郡,行李都给你收好了,和我希望不希望有什么关系?”

“可我以为你走了。”

程怀瑜脱口而出,在面对沉璧讶异的眼神时,他硬撑没躲避,也就这么看着她。

毫无逻辑的对话,却是最直接的想法。他不想去深究为什么,所有的焦虑与害怕,在打开门看到她的瞬间烟消云散,只剩虚脱般的庆幸,再也没有力气去遮掩——他的力气在奔波于京城大小茶楼的途中早已耗完,当他以为她负气离开时,充斥心房的,是从未有过的后悔。想过成百上千遍要怎样道歉,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本能的觉得,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可以让她听清日复一日滋生的莫名紊乱,她冰雪聪明,应该能告诉他,那代表什么。

可是……她好像不大愿意。

他讪讪的缩回手,不知往哪儿摆才好。

漂亮的眸子映着檐下风灯摇晃的微光,明灭不定的彷徨,如同一只在丛林中独自奔跑很久的小兽,遇见了人,想上前却又胆怯,试探着装作很强悍。

不经意间,触动了沉璧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但是,不想让对方知道,于是翘起唇角,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没到最后结算工钱的时候,我怎么会走?”

“是的,工钱……我差点忘了。”程怀瑜扯扯嘴角,终究没笑出来:“也许你一直都当作是演戏……但我没有。所以,即便你真是那么想的,也不要说出来,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最后几个字咬得很艰难,他一时找不出更好的语句来表达,尤其是见她这么若无其事的对待自己的紧张,他甚至有一点点委屈。

话音刚落,“啪”的一下,额头挨了一记屈指弹,负手俏立的女孩浅笑如水。

“你用用脑子好不好?如果生活都是在演戏,那会有多累,你支付的工钱根本就不够。”

程怀瑜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黯然的目光中顿添喜悦之色。

“真的?”

孩子气的笑容将隐藏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沉璧的眉梢眼角不觉也染上明亮的神采:“你想给我加薪也无妨呀?那么……嗯,或者我会考虑表现得更加贤良淑德一点……”

“不,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程怀瑜忙抢着说。

“那干嘛还对一句气话耿耿于怀,大半夜的守在大门口等着兴师问罪?”

“我……”掉进坑的可怜孩子结结巴巴道:“我是在等……”

“笨!”沉璧没等他说完,低声嘟哝了一个字,自己却也笑起来。

眸光盈盈流转,春花秋月,弄蝶成双。

墙角一株野生蔷薇开得正盛,娇艳的胭脂红晕染开来,分不清最先爬上谁的脸庞……

“少爷少奶奶,要聊天得挪个地方哪!这儿可不行。”

程怀瑜身后冒出一个大煞风景的脑袋。

“小猴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沉璧忽然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她心虚的绕过怀瑜:“哎……都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吧。”

“等等……”程怀瑜拉住她:“今晚不能回去了。”

沉璧讶然:“为什么?”

“我怕奶奶发现你没回来,晚饭前就告诉她老人家已送你回将军府小住……即使你想表现归心似箭,至少也要等到明天才能现身吧?”

“明天?!你……想让我一个人流落街头……或者去客栈落脚?你笑什么?幸灾乐祸!”沉璧计划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的愿望落空,不由得嘟起嘴。

“没有,”程怀瑜努力压下微微扬起的唇角:“我自然要陪你,也好‘接’你回来。”

“你不是真想让我流落街头吧?”沉璧立刻抗议:“城里大小客栈的掌柜谁不认识程家大少爷?你进出倒也风光无限,可我才不要陪你上早市新闻的头条……”

“不能去客栈?嗯,流落街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程怀瑜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他转头吩咐道:“小猴子,别睡太死,记得留门。”

“是!”小猴子爽快应声,紧接着才想起什么似的:“爷,你要上哪?不是说好明日一早就去晋安吗?”

远远传来打更的锣棒声,清脆悠长的回荡在空旷的街面上。

门房内响起衣物的窸窣摩擦声,有人不耐的嘀咕:“大半夜的,谁在外边说话?”

程怀瑜竖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趁小猴子还没缓过神,他抓起沉璧的手,拽着她就奔出门,拐角急转弯,两人迎面撞上慢吞吞行来的打更人。眼见铜锣坠地,程怀瑜足尖一勾一带,竟将那重物重新塞还给打更人,分秒也不耽误的继续跑路。

浅绿纱裙带和着零星笑语融进温暖的暮春空气里——

“咦,原来你还不算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么?”

“那当然。”

“看来往常都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头脑很发达……”

“……”

打更人抱着铜锣在原地呆立半晌,好半天才揉揉眼,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狐仙,否则,那么漂亮的一双璧人,不是应该只出现在画中吗?但是,狐仙也会说人话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转过身,一个不防,没拿稳的铜锣再次砸向青砖地面。

货真价实的“哐当”巨响,余音不绝。

又是一个狐仙?!

街头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高挑秀雅的男子,他毫不理会铜锣的聒噪,只顾蹙着眉,定定的望着那对璧人消失的方向。

紫衫沾满风尘,一墙之隔伸出几枝梨花,花瓣不知疲倦的扑簌而落,滑过丝缎般的长发,寂寥无声。

他的头发,竟然也是深深的紫色。

“公子,你……”

打更人惊疑不定,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开。

金属振动的“嗡嗡”声慢慢停止,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路边的商铺相继亮起了灯,被吵醒的人们骂骂咧咧。

一切恢复正常。

庄生晓梦,梦里是谁?梦外又是谁?

梦里是她,梦外呢?还是她吗?

那个在漫天飞舞的蝴蝶兰中用手指圈住幸福的女孩,想必是再也看不见了。

脚步有些踉跄,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紫影剑,冰凉的感觉如蔓藤一般,从掌心钻入血脉,割断情丝万缕,痛得叫人喘不过气。

绝情的滋味原是这般。

受了很多很多次,这一次,最为铭心刻骨。也好,或许明日一觉醒来,剑术便能登峰造极罢。

自诩超脱,其实也不过是个自私得可笑的凡人,既然选择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还有什么好企盼呢?

所幸是怀瑜,如果她能圈住她和怀瑜的幸福,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感到高兴、

既然高兴,就不要再去想了。

满目霜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落花。厚厚的云层涌起,遮住月华,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他百无聊赖的张开五指,凑近眼前,仔细凝视自己的指尖,半透明的肌肤下,有一线隐隐的黑色,像只丑陋的蚯蚓。

意趣了了,仰头灌下一口酒,寡然无味。

他失去味觉很久了,如果再不拿到解药,这辈子,同行尸走肉再无两样。

松开手,一张破旧的纸条被风带走,纸条上,写着十个人的名字,其中九个,已被他们自己的血抹去,只剩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浓烈的烧刀子入喉,?br/gt;

君心沉壁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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