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作者:未知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第46部分阅读
目光。
“我正有此意。”
他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理所当然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没有挣开。
日头西斜,晴灿的阳光笼在身上暖洋洋的;午后的风吹在身上分外凉爽,乡野的林木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尤显得宁静祥和。走在树荫下,举目四野,眼前的一切仿若世外桃源,没有明争暗斗、阴谋算计、痛彻心扉,只有相爱的两个人。
如此平静的时刻,能维持多久?
一棵参天大树枯死,粗壮的树干横卧,完颜雍扶我坐在树干上,凉风吹过脸颊,鬓发纷乱。
曾经,很向往这样的时刻,无人打扰的宁谧乡野,和喜欢的人携手漫步,无声胜过有声,如此便是一生。
如今,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却恍然如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万籁俱静,只有风的声音,只有风过树梢的声音。
我用心地感受这一刻,感受期盼了多年的一幕如愿以偿所带来的感觉——心中甜蜜,更多的却是无力。
是的,我很累。
无须转头,我亦知道,他一直在看我。也许他瞧得出来,我并非那么开心。
完颜雍沉声问:“三妹,在想什么?”
我摇头,“你听到风的声音吗?”
“风的声音?”他讶异。
“风有声音,呼呼声,沙沙声,呜呜声,也可以摸得到。”
“如何摸得到?”
“这样。”我张开双手,风从指缝滑过,“我摸到了,风千变万化、来去无踪,令人无从捉摸,却自由自在,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他伸出一只手,“来去无踪,自由自在,倘若可以,我也想像风一样,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我转头看他,他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颜雍握住我的右手,目光略略一沉,“风是风,人是人,只怕我这辈子无法像风那般潇洒。三妹,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可好?”
如若我坦诚相告,他会放手吗?
“在想,风……”
“那不如听我说。”他将我的双手拢住,嗓音沉朗,“这些年,我放弃过、放手过,我懦弱无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折磨……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无论我如何补偿,都无法弥补……三妹,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我无法原谅自己,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不是你的错,不要这么说……”
“是我的错!是我懦弱无能!”他悔恨道,“你在上京宫中,我无力救你;你在中都宫中,我亦无力救你;你逃出上京,在中都郊外,我应该带你走;在临安,我更应该带你远走高飞……一次又一次,你可知我多么痛恨自己?我让你等我,给我一些时日,可是,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是我害了你,罪魁祸首是我!”
痛彻心扉,悔恨噬心,令人动容。
从来不知,他竟然这么想。
可是,大哥,这不能怪你,只能怪上苍弄人。
完颜雍自嘲地冷笑,语声微颤,“亏我还是宗室子弟,竟无本事救你逃出生天。三妹,若我不是那么无能,若我有魄力一些,若我有点能耐,你就不会被囚这么多年。”
大哥,不是你没有本事,不是你无能,而是完颜亮太残暴、太j诈。他杀了太祖、太宗等宗室子弟和反对他掌政的重臣,纵然你想有所作为,也无人帮你、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能避开他的锋芒,只能暗中培植势力、等待良机,只能在他的监视下安分守己。大哥,我明白你的苦楚与心意,你不必恨自己。
他墨染的瞳孔被水光淹没,“这么多年,我一事无成、碌碌无为,我这样的人,也许你早就……”
心中悲酸,我道:“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我怎能不怪自己?”他万分诚恳,语声悲涩,“三妹,上苍见怜,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就当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
“你忍心此生你我不再相见吗?你忍心吗?”
不忍心。
但我没说出口,只是凝视呆呆地看他,心揪成一团。
完颜雍的眼角微露欣喜,“我知道你不忍心,是不是?”
不知如何回答,我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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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间,饭后,完颜雍带我在附近转转。
北国秋早,红艳的朝阳慢慢变成一轮金黄的火球,长空湛蓝,水洗似的一尘不染。万丈光芒将整个乡野妆点得仿若明媚璀璨的仙境,晨风习习,凉得入骨,空气清新而冷冽,枝叶上、草丛里的露珠晶莹剔透,映射出点点金芒。
前方有一片野花,五彩缤纷,在凉风中摇曳。
置身花丛,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朵花,在阳光下起舞。
回眸望去,但见他一眨不眨地看我,痴了一般,眼梢含笑,眸光迷离。
脸颊立即烧起来,我默默往前走。不期然的,他跟过来,“三妹,方才我在想,如若你我从此住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们,那该多好。”
此处距辽阳很近,距中都也不远,完颜亮有心找我,不会找不到。
谁也找不到我们,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可惜……”完颜雍沉重地叹气,“我这是自欺欺人。”
“那便不要做无谓的美梦。”
“我也知道,美梦总会醒。若要活下去,保护想保护的人,就要变得强大!就要所向无敌!就要成为世间手握权柄、至高无上的人!”
心头微震。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会再任人宰割,他要取代完颜亮,成为金国皇权最顶端的那个人,成为九五至尊。
他做得到吗?他想怎么做?以完颜亮为榜样、弑君夺位?
他拉住我的手臂,沉声问:“只有如此,我才能保护你。三妹,你明白吗?”
我颔首。
我怎会不明白?完颜亮一日在位,就一日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那么,如若想过舒心的日子,完颜亮就必须死!
这正是我希望的!
“若有一日,陛下因我而死,你会不会……”他略有迟疑。
“我恨不得他立刻死在我面前!”我切齿道。
继续前行,好像踩到一颗石子,趔趄了一下,完颜雍及时扶住我,我才没有摔跤。
他顺势揽住我,四目凝定,目光交错,气息渐渐急促。
点点金芒落进他的眼中,似光亮,似火花,灼人的眼。
他收紧双臂,不再迟疑,吻我。
轻轻地碰触,似是试探;我四肢僵硬,脑中白茫茫一片,他立刻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绵密地痴缠。
进,还是退?推,还是迎?
已是心力交瘁,却无法抗拒他的靠近,心仍然为他悸动,魂魄仍然为他颤动。
就顺从内心的感觉吧,就放纵一次吧,了却多年夙愿。
沦陷在他的柔情里,沉醉在他的狂热中,心与心相依相偎,魂魄与魂魄深情相拥。
良久,完颜雍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鼻尖轻触我的鼻尖,“三妹,我想尽快娶你为妻。”
“我……”
“我从未介意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蹉跎了十二年才能在一起,就不要因为那些无谓的事伤神,可好?”
“好。”
他欣喜地笑了,紧紧抱我,压得我的身骨有点痛,好像担心我会变成一缕来去无踪的风,消失不见。
这个胸膛令人心安,这个拥抱令人忘却所有,这个男子令人深深沉陷。
无力自拔。
心,为什么那么痛?
半晌,我找回自己,道:“我想去一趟中都。”
完颜雍惊异地问:“为什么去中都?”
“我……完颜亮在南京,睿儿应该还在中都,我想带睿儿走。”
“皇太后、皇后和太子随陛下去了南京,我想,睿儿应该也会随行。”
“当真?”
他点头。
也是,完颜亮那么宠爱睿儿,怎么会将年仅五岁的儿子留在中都?徒单太后、徒单皇后和太子随行去了南京,他更不会让睿儿独留中都。
完颜雍安慰道:“放心,睿儿不会有事的,总有一日,睿儿会回到你身边。”
——
这夜,完颜雍说,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辽阳。
月洗高梧,清华如霜,院子仿若笼着一层轻薄的细纱。
坐在阶上,我靠着他的肩头,仰望那枚纤巧的下弦月。
幽静的夜凉如水,他的右臂揽在我腰间,并不觉得冷。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问:“大哥,这些年,你有几个妻妾?”
“妾侍三人。”
“哦。”我就知道,他没有续娶。
“怎么了?”他略略紧张,揽紧我。
我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我乃悍妒之人,大哥若想娶我,就不能有妾室,只有我一个妻。”
完颜雍微惊,诧异地看我,显然没想到我有这样的要求。
静默片刻,他为难道:“其他人倒还好,迅儿……我不好遣她走。他的父亲李石对我有恩,我不能无缘无故地遣走迅儿。再者,若我想成大事,就不能得罪李石,李石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大哥永远这般诚实,有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敷衍,也不会欺瞒。
“既然李石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将他的女儿扶正?”我生气地转过头。
“我想娶的女子,是你。”他扳过我的身,郑重得几乎发誓了,“我保证,你是妻,迅儿是妾,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假若李石不甘心他的女儿当妾,不让你娶我呢?或者他非要他的女儿当妻,你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步,不会让你受委屈。”完颜雍展眉道,“满意了?”
我扑哧一笑,“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呢。”
他挠我的身,“好呀,你拿我寻开心,看我不罚你!”
我站起身,奔回寝房。他追来,我无处躲藏,只好跳上床,他长臂一伸,拽住我的衣袖……笑闹间,不知怎么回事,我躺在了床上,他在我身上,目光胶着,像被吸住似的。
唇齿相缠,炙热如火;气息错乱,血脉疾行。
身子发烫,再一次迷乱。
我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腰身,完颜雍的唇舌落在我的颈间,吻过锁骨,缓缓下滑,触上那只鲜艳的红鸾。
他不再是日间的完颜雍,脸孔紧绷,目光迷离,缠火的黑眸只露出一条细缝,专注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身子着火了一般,潮热,我难耐地扭着,好像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那种身心交融、情动心颤、灵魂相依的缠绵感觉,只有大哥能给我,让我想要更多的抚慰与爱。
却有一道声音告诉我:不!不行!
纵然我与大哥再无障碍,纵然他不介意,我也不能和他结合。
正想推拒,完颜雍好像感觉到我的心意,慢慢坐起身,火热减退,欲念消失。
我亦坐起身,拉好衣袍。
“三妹,我会等到成亲的那夜。”他拢住我双手,似乎担心我胡思乱想,“你不要多想。”
“嗯。”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强迫我。
他让我早点歇着,说明日启程去辽阳才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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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心悲酸。
三更时分,我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收拾了行装,留下一封书函,牵了一匹骏马,疾驰南下。
无人追来,许是他没有发觉,待清晨发现我不见的时候,追不上了。
完颜雍看见书函就会明白我为什么离他而去——我说,被困多年,心力交瘁,千疮百孔,只愿在世外清静之地度过余生,像一只小鸟,天高任鸟飞,像一条鱼,海阔凭鱼跃,不理会纷扰世事,亦不再思及儿女情长。
大哥,你会明白的,是不是?
大哥,这些年,辗转于江南与北国,我很累,就让我过一些安静的日子,可好?
大哥,珍重。
——
担心被完颜亮的耳目、下属认出来,我乔装成一个乞丐,穿着破损,凌乱的鬓发遮掩了面容。
所幸,一路顺风,应该没有被人盯上。
前方就是南京,睿儿就在城中,想进城,却又担心被完颜亮抓了。
罢了,罢了。睿儿,不是娘亲不要你,而是,娘亲也是迫不得已。
过了长江,很快回到那个仿似世外桃源的家。
倘若宋金两国开战,长江一线便会烽烟滚滚、血流成河,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爹爹、哥哥所在的小岛距长江不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怕我们也要尽快搬走。
我离家多年,去了哪里,遭遇过什么,爹爹、哥哥没有问,也没说什么。哥哥只说:你不是小姑娘了,凡事三思而后行;爹爹不会再管你,你的终身幸福,哥哥想管也管不了,你自己做主。
假若爹爹知道我与宋国、金国的牵扯,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而哥哥,从未离开过小岛,满足于一家三口的快乐与幸福,我不想让他操心。
既然回来了,就应该放下所有,当一条有饭就吃的米虫,什么都不想。
这种身心放松、无忧无虑的日子,这种明月相伴、清风相随的日子,这种花果飘香、青草茵茵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快乐似神仙,再惬意不过。
哥哥的儿子已经八岁,聪明伶俐,英俊可爱,很讨人喜欢。嫂嫂又生了一个女儿,因为难产,流了不少血,幸亏我在,及时施救,否则嫂嫂就此去见阎罗王了。
每日都会想起远在南京的睿儿,想得心痛。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在思念中忏悔自己遗弃了儿子。
我对爹爹说过,最好搬走,可是,爹爹不愿搬,因为娘亲睡在这里,不能搬。
他还说,金国打不过长江的,虽然宋主懦弱、宋国孱弱,但也有才德兼备的大将防守江淮。
我忧心忡忡,却没想到,爹爹一语成谶。
十月,哥哥的儿子不小心受寒,高烧不退,小岛附近的药铺买不到一味药,只能到平江府去买。嫂嫂、哥哥要照顾大的、小的,只有我去买了。
进了城才知道,完颜亮已从南京出发,率军南伐。
看来,他执意踏平临安。
买了药材,从药铺出来,忽然,前方突然出现两个青衣汉子,堵住我的路。来者不善,我紧急转身,后面也站着两个青衣男子,形成围剿之势。
他们是完颜亮的人?
心念急转,我急得脑子打结,其中一人道:“我家赵公子有请。”
赵公子?是二哥吗?他们不是完颜亮的下属?
随他们来到附近的酒楼,走进一间厢房,果然是赵瑷。
房门关上,二哥激动地拉我的手,笑逐颜开,“三妹,终于找到你了。”
我也开心地笑,“二哥。”
离开金国,他又变回那个风度翩翩、俊美倾城的宋国普安郡王。他身着一袭梅花淡纹锦袍,腰悬一枚清透碧玉,三分矜贵,三分潇洒,四分雍容,相比在中都被囚的时候,气色红润,胖了一些,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病色。如此看来,他的身子已恢复到被囚之前的康健。
不经意间,赵瑷拥我入怀。
我愣住,一时之间没有推开,想来他太激动了才会抱我。
一到平江府就遇到他,怎么会这么巧?
半晌,我挣了一下,他松开我,我问:“二哥,你怎么会在平江府?”
“金主南下,中都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我命人暗中查探,这才知道,你已被人救走。”他拉我坐下来,为我斟茶,“我猜想,你离家多年,一定会回家看看。因此,我派人在平江府和附近找你。数日前,我收到飞鸽传书,说有个岛民见过你,我立即赶到平江府,一个时辰前才到。我正想去岛上找你,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你。”
“这么巧。”我干笑,不禁怀疑,有这么巧的事吗?
“在这里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他笑得有点不自在。
“有一点。”我慢慢饮茶,思忖着他为什么找我。
“对了,你何时回到平江府?”
“两三个月前。”
“之前大半年你在哪里?”赵瑷分外诧异。
“我担心一旦南下就被完颜亮捉住,躲在西北。”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你走了,金主必定广派人手南下找你,绝对想不到你躲在西北。”
我淡淡地笑,他凝视我,俊眸渐渐暗淡,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