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作者:未知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第50部分阅读
爱的人不是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她怔忪地看我,半晌才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见他。你代我转告他,假若他再来西三所,我将会从这世上消失。”
坚决得不容反驳,说一不二。
我站起身,故意气道:“我不会替你传话,你自己对他说!”
令福平和地看我,笑意清浅,“我累了,你请便。”
——
回来一个时辰后,完颜雍就来了,应该是守在西三所的人通报的。
他大步流星地闯进来,我正和睿儿进膳,睿儿开心地走过去,拉着他的大掌,仰脸道:“儿臣好几日不见父皇了,父皇是来陪儿臣用膳的吗?”
他脸膛紧绷,面寒如铁,看来极为不悦,对睿儿的话恍若未闻,一眨不眨地瞪我。
我笑道:“睿儿,你父皇政务繁忙,想必有事跟我说。你先吃,我待会儿再来陪你,好不好?”
睿儿奇怪地看他一眼,走过来,“那娘亲快快回来。”
我径自出来,来到大殿,挥退宫人,完颜雍跟随而来,脸膛从未有过的冰寒。
最初爱恋的人,自然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
不生气,不急躁,不生气……心灰意冷,所幸还来得及抽身,还能潇洒地离去……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那么痛?痛得喘不过气?
“你去了西三所?”他的嗓音粗硬而冷淡。
“陛下有何指教?”
“你去那儿做什么?”
“我和安心、安平早在几年前就相识,去探望朋友,有何不可?”
“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完颜雍怒吼,犹如虎啸。
这一声怒吼,吼掉了我仅有的希望,吼掉了我与他这些年的情,吼掉了我与他所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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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平缓的语气道:“我问她当年如何逃过一劫,我问她当年为什么不去找你,我问她现在为什么不见你,我问她为什么不与你再续前缘。”我含笑看他,温柔地笑,“陛下满意了?”
闻言,他面色一僵,怔忪地看我,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中冷冷地笑,我道:“她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我不代她转告,让她亲口对你说。”
“当真?”他沉沉地问,脸膛不再那么紧绷。
“陛下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我自嘲地笑,“想不到陛下不信我,想不到我也有这一日。”
“不是不信你,而是……”完颜雍忽地着急起来,“我只是……”
“不必解释。”我嗤笑道,“陛下还是想想如何说服令福帝姬,让她见你一面吧。”
他呆呆地望向殿外,仿佛殿外站着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我凝视他片刻,迈步离开,五脏六腑痛得扭在一起,互相挤压,互相折磨。
身后,寂静如死。
这个局面,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的。
很可笑,是不是?
次日午膳后,羽哥说,陛下去了一趟西三所,和令福帝姬谈了半个时辰。
这夜,睿儿睡着了,小楼来传话,完颜雍让我去天子寝殿。
我让小楼回去复命,说我已歇下。
宽衣解带后,正要就寝,他龙行虎步地闯进来,拽起我的手往外走。
来到天子寝殿,我挣开手,后退五步,“我衣裳不整,不能在天子寝殿多待片刻,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沉朗道:“三妹,过来。”
我躬身道:“若无要事,我回去了。”
在他走来之前,我立刻转身疾奔,却不及他的脚力,很快被他追上。
完颜雍拦腰抱起我,我挣了几下,挣不脱,被他抱回寝殿。
他就是不放我下来,纵然我打他胸膛,他就是不放。我生气地别过头,他将我放在床沿,拉着我双手,“听我说,好不好?”
“强人所难。”
“那就勉强你一回。”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不得了,三妹越来越粗俗了。”他朗声低笑,片刻后,他正色道,“我错怪你了,是我不对,我混账。三妹,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一国之君不会有错,即便错了,也是别人的错。”我冷冷一笑。
“我不该吼你、凶你,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来质问你,都是我的错,错得离谱。”他真心真意地说道,诚恳万分。
“若非令福帝姬为我作证,这个冤屈岂不是要背负一辈子?”我心灰意冷道,不愿看他,“说到底还是你不信我,令福帝姬说什么,你都会信。”
“不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那时我心慌意乱……”完颜雍着急地解释,却越描越黑,越解释越难以自圆其说。
倘若他信我,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会信我;倘若他信我,即便他心慌意乱,即使天塌下来,他也会信我。好比他对令福帝姬,便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就算他亲眼目睹她杀人放火,他也会自觉闭上眼睛,觉得她是无辜的、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罢了,再纠缠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他最爱的人是令福帝姬,自然也最信她。而我,只不过是令福帝姬的替补罢了。
我站起身,徐徐后退,“我该回去了,陛下安寝吧。”
他箭步追来,拉住我的手臂,“三妹,这几日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放你走,因为,你一直在我心中。”
我拿开他的手,心一分分的凄冷,“令福帝姬也一直在你心中。”
完颜雍的眉宇凝出一道深深的痕,“你和她不一样,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未曾变过。待我和令福的事了了,再好好和你说,可好?”
我敷衍地点头,他拍拍我的腮,“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嗯?”
他的言行举止,他对令福帝姬的痴心与长情,我看在眼中,怎能不想?
——
四月,初夏的风暖暖的。
令福和华福搬离了西三所,住在福安殿附近的临云阁,想必是折中的法子。
明哥说,完颜雍每日都去临云阁,最多只待半个时辰便出来。
羽哥说,西三所宫人安心与陛下的事传扬开来,只是大多数宫人不知内情,也不知安心的真正身份,只是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毁了容貌的中年女子为什么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许是因为完颜雍下了禁令,渐渐的,宫人不再明着说,转为背地里议论。
照料睿儿的宫女纤纤说,这些日子陛下总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常常在子时起身,在小苑的亭子里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
也许,他想和令福再续前缘,被她严词拒绝,他才这般苦恼、烦闷吧。
一夜,哄睿儿睡着后,小楼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好像出了大事。
原来是从未酗酒的完颜雍今夜喝高了,有点醉了,却还要喝,小楼劝不住,这才来找我,求我去看看、劝劝。
初夏的夜风凉爽怡人,檐角的宫灯随风飘摇,橘黄的灯影随之飘摇,在地上碎成片。枝头的碧叶摩挲出一曲轻柔的夜曲,在宫墙上映出交织缠绵的黑影。
完颜雍只着纯白中单,站在亭中,举着玉壶,往口中倒酒,步履不稳,颠来倒去。两个宫人劝不住,被他推开,接着他靠在朱色圆柱上,对宫人吼道:“去拿酒!快去……”
小楼连忙过去,扶他坐好,“陛下,夫人来了。”
他望向我,目色成赤,面孔布满了酒色,透出薄薄的粉红,“三妹,来,陪我饮酒。”
“拿两壶酒来。”我坐在他身侧,“今夜我就陪大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夫人……”小楼犹豫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磨蹭什么……还不去拿酒……”完颜雍眯着眼瞪他。
我对小楼使眼色,他这才拿来两壶酒,然后退下。
大哥满身酒气,已有三分醉意,和寻常判若两人。他一边斟酒一边大着舌头道:“三妹,今夜良辰美景……我们喝个痛快……痛快……”
“好,喝个痛快,不醉不归。”我手持酒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喝一杯酒说一句真心话。”
“好!这个好……”他几乎拍手称快,“喝!”
“陛下是否烦心令福一事?”我笑吟吟地问。
“三妹真聪明,一猜即中。”他苦恼地皱眉,“我让她搬至福安殿……她不肯,我依了她的意……让她和华福住在临云阁。”
我为他斟酒,“令福性子倔犟,只怕强求不得。”
完颜雍一饮而尽,“二十三年前她就这样,倔犟得很。”
我徐徐一笑,“她不愿和大哥再续前缘?”
他赤红的俊眸烧着了似的,好像睁不开,半睁半眯,手指着自己,“你猜对了,我以为她死了……我以为我害死了她……我内疚了二十年……原来她没死,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照顾她……以为我们终于可以相守一世……可是,她不愿意……她不肯嫁给我……你说,她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她究竟在想什么?”
也许,令福和我一样,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不想一女侍二夫。
也许,她想成全完颜雍和我。
也许,她因为毁了容貌而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也许,她真的从未想过与他结成夫妻,与我共享他的爱。
我淡淡地笑,“也许,她觉得,假若她嫁给你,就要和我共侍一夫,如此一来就会伤害我。为了不伤害我,为了成全你和我,她坚持不嫁给你。”
“你猜对了……我对她说……你不会介意……”他的眼眸蓄满了秋水般的悲伤,“可是……她还是不肯嫁给我……她还说,若我再逼她……她就会从世上消失……”
“在你心中,令福才是你最想娶的妻,是不是?”
“令福……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我不想有遗憾……我要护她一世,给她平安喜乐……”
“三妹呢?三妹怎么办?”
“三妹……三妹也是我的……”完颜雍拉着我的手,猛地用力,抱住我,头靠在我肩上,声音越来越混乱不清,结结巴巴地说道,“令福和三妹,都是我深爱的女子……”
“假如,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呢?你怎么选?要令福还是要三妹?”假若我是他,也许也不知道怎么选吧。
“她们是好女子,不会要我选择……不会介意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是啊,令福不会介意,我也不会介意,然而,我和令福都相信,情有独钟,真爱只有一人。
他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想必睡着了。
我笑了笑,一滴泪缓缓滑落。
——
一湖碧水,一川明媚。
艳阳高照,万丈光芒妆点了整个天空,处处流光溢彩;碧空如洗,湖水清澈见底,倒映出悠然的云卷云舒。暖风习习,青山绿水,满目的碧绿令人心旷神怡。
今日的令福,着一袭清素的衫裙,发髻简约,整个儿温婉大方。虽然她比我年长,但心境平和,心慈则貌美,形容她最为恰当。
一叶扁舟缓缓而行,我看着对面的令福,眯眼笑道:“泛舟鸾湖,悠然闲适,果真是美事。”
她莞尔一笑,“只是泛舟吗?”
“三日前夜里,大哥借酒消愁,喝醉了。”
“是吗?”
“你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我含笑道,心中却冷凉如秋,“他没有错,错的是时至今日上苍才给你们相守的缘分。”
令福漠然道:“你也说了,到如今上苍才让我和乌禄大哥相见,便是不让我们相守。”她的左脸仍用浓密的黑发遮掩伤疤,嗓音冷冷,“我知道你想劝我,但你不必白费心思,我不会改变主意。”
我道:“若你忍心看大哥这般伤心痛苦、日渐憔悴,你便坚持己见罢。”
她微微一笑,“那便劳烦你多多开解他、陪伴他,有你在他身边,他会好起来的。”
我气结。
令福转头欣赏灵秀的湖光碧色、葱翠的苑囿林木,眸色温婉,面庞沉静。
忽然想起一事,我问:“对了,我娘究竟有何遭遇,你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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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道来:“沁福姐姐的遭遇,我也是听其他姐姐说的,知道的只是大概,并不详尽。”
然后,她讲述了娘亲悲惨的遭遇、苦难的一生。
靖康国变,娘亲被当时的皇太弟强占为妾;娘亲与身为金国大皇子的爹爹相识在先,倾心相爱,私定终身。然而,爹爹心爱的女子被皇叔,也就是皇太弟强占了。因此,娘亲在金国皇太弟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身在曹营心在汉,身心撕裂,痛不欲生……机缘巧合,娘亲南归,得到了宋帝的眷顾,封为宁国长公主,曾在军中效力。后来,娘亲听闻大宋太上皇病危,匆匆赶往金国,而这正是爹爹的圈套。如此,娘亲嫁给了爹爹,成为金国皇后,与爹爹相守数年,生下一对龙凤胎。这对龙凤胎便是我和哥哥。
太上皇离世,娘亲误以为是爹爹害死太上皇,离开了爹爹和我们。回到临安,娘亲被宋帝软禁在别苑,再后来,娘亲离开了临安,四处游历,而爹爹也禅位给完颜亶,带我和哥哥来到江南,寻找娘亲……
虽然令福说得很简略,但我想象得到娘亲的心有多么苦。娘亲在靖康国变后的遭遇的确令人感喟、同情,夹在爹爹和皇太弟之间,处在大宋和金国之间,爱恨交织,痛彻心扉,多少人能禁得住这焚心噬骨的折磨与煎熬?
我感同身受,因为娘亲和我的遭遇太像了。只是,我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没有娘亲那种强烈的国仇家恨——我身上,流着金国皇室和宋国皇室的血。
娘亲,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痛楚,我能理解;想必你也是心力交瘁、千疮百孔吧,想必到最后你也是万念俱灰、才决定远离红尘的吧,想必你厌倦了尘世间所有的爱恨与酸甜苦辣,只想在山明水秀的桃源静静地过完余生。
而爹爹终究找到了你,在你人生的最后三年,我们一家四口总算团聚了,度过一段快乐、开心的日子。你离世后,爹爹的心也跟着你去了,再不理会世间任何事,沉湎于你们二人的世界……
娘亲,安息吧。
沉默良久,令福唤醒我,我才发觉小舟已驶向湖畔。
小舟行将靠岸,我望见一行人匆匆赶来,当中为首那人步履如风,玄色金纹的袍角飞扬如翅,气度凛凛,气势慑人。
只有完颜雍,才有如此摄人心魂的气魄。
我咳了两声,忽然,小舟剧烈地晃动,歪向这边,又倒向那边,好像很快就会倾覆。
令福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抓着船沿,“怎么了?这小舟……啊……”
船夫紧张道:“许是小舟漏水……”
“那怎么办?”
“此处离湖畔不远,二位跳入湖中,游过去。”船夫道。
“不行……我不识水性……”
令福惨烈地尖叫,小舟倒向一边,她掉入湖中。小舟翻了,我也落入湖中,在水中扑腾。
完颜雍远远地看见这一幕,一阵风似地疾奔过来。
令福喊着“救命”,在湖中浮浮沉沉,喝了不少水。我也在水中浮沉,和她有一段距离,双手扑腾着,喊着“救命”,惨声叫着。
我看见,大哥二话不说地跃入湖中。
令福和我与湖畔的距离差不多,他会先救谁?
他奋力地游着,向她游过去……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身,漫入体内,涨满了心田,冷透了心……她沉入水中,他潜入湖中寻人,半晌后终于抱着她露出水面……然后,他拖着她用力地游过来,满面是水……而我,心灰意冷,就让湖水没顶也罢……
——
完颜雍先救令福,再救我,在他心中,令福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我。
令福落水受寒,他立刻传太医为她诊治。
我倒是好好的,直至夜里他才来看我。
为什么小舟翻了,他没有多问,嘱咐我好好歇着,就回去了。
过了一个夜晚和一个白日,入夜,睿儿就寝的时辰到了,我不让他睡,为他穿好衣袍。
“娘亲,睿儿好困,睿儿要睡觉。”他眯着眼,含混不清地说。
“睿儿乖,你父皇在江南等我们,我们去找父皇,好不好?”
“好啊好啊!”睿儿兴奋道,睡意一扫而空,眼眸清亮。
然后,我带着儿子蹑手蹑脚地走出寝殿,从偏僻的角落离开福安殿。
墨黑的夜幕绣着一枚||乳|白的上弦月,借着清冷的月辉和昏黄的灯影,我正要打开殿门,听见身后似乎有脚步声。睿儿转过身,愕然道:“娘亲,是父皇。”
完颜雍站在前方,仅着中单,衣袂随风轻拂;他的脸孔冷峻如石,剑眉飞拔入鬓,仿若一柄尖刀,眉宇间似有寒色。
||乳|娘匆匆走过来,抱起睿儿,径直回寝殿。
他走过来,牵我的手,直入天子寝殿。
宫灯低垂,昏光暗迷。他坐在床沿,好似极力克制着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