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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第7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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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作者:未知

论太子妃的倒掉第7部分阅读

“奴婢当时真怕她端起架子来,把小事说大了。若损了太子殿下的脸面,传扬出去岂不又是一段闲话?不想她竟能放下身段来,悄无声息就将这事揭过了。又不邀宠献媚。”

皇后一面微笑点头,一面又道:“阿尨做事也太孟浪了些,别吓着人家姑娘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儿子做事一向都不按规矩。作出这种事她毫不意外。要真说让她惊讶的,反而是华林园里儿子义正言辞的表现。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儿子不靠谱的时候真恨不能一巴掌拍回去重新生,但突然间他竟肯按自己期待的长了,又要吓一跳——孩子别是病了吧。

恰太子身边也有人来回话,皇后就转而问道:“华林园里太子说的那番话,是谁教的?”

太子身边常侍忙道:“满座人都吓蒙了,哪里能教话?是太子殿下急智。

皇后很欣慰。但还是疑惑:“那他给陛下写信认错,又是谁教的?”

——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阿尨他确实有那个聪明劲说这一番话,但正因为聪明,他反而不会老老实实跟皇帝认错。

果然,常侍也说:“小人也只在外边听了两句——是王长史家公子劝谏说,太子殿下该光明正大赴宴。随即殿下便命人起草奏表——其余的,小人便不知道了。”

皇后便沉默了片刻,“……王琳与王琰两个,似乎是姐弟?”

下人们回“是”。皇后便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的不错,王坦家果然好家教——各家的赏赐发下去了没?”宫女回正要送,皇后便道,“给王琳加一份七宝珠串,一对凤尾罗香囊。”

王家,阿狸娘也在跟阿狸爹说话,“皇后问了阿狸的八字。”

阿狸爹正喝茶呢,猝不及防就给呛了——掀桌啊!男人给你们劳力尽忠、战战兢兢还不够吗!!怎么连闺女也要赔进去!!!

见阿狸娘殷切望着,就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没说别的吗?”

“只问了八字。旁的一句都没提,我也不好多问。”

“那就不要紧。”阿狸爹道,“太子还小呢,皇后也只是问一问——何况,太后那边不发话,谁问都不算。你就当没这么回事。”

阿狸娘一向都信他的,便松口气。

结果一口气还没松完呢,宫里边人胜节的赏赐便颁下来。竟是皇后身边大长秋亲自来的。阿狸娘听着除了人胜节例行的赏赐,竟还有七宝珠串与凤尾香囊,心里就有些疑惑。大长秋既然来了,自然不怕多送一份人情,也特地笑着说:“这两样是皇后特别赏给女公子的。”

阿狸娘再看一眼阿狸爹。

阿狸爹:……她说的真不算!

皇后话不明说,姿态却做到了。

哪怕阿狸爹说的有理,阿狸娘也明白,太子正式指婚前,她闺女是不能嫁出去了。

是以阿狸第二日来请安时,阿狸娘的心情就很复杂。

——她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

难道要说:闺女,你日后可能要当太子妃,心里得有点准备?

这万一闺女心里就此认定了太子,结果太子妃却指定了别人,让她情何以堪?就算真的没跑,到聘问也还得三五年呢。闺女小小年纪,就存了这么大的心事,可不得压抑坏了?

阿狸娘思索再三,觉得还是不要让阿狸知道的好。只能自己更加严厉的教导,为最糟的事态做好打算。

还在正月里,阿狸娘也不想太约束阿狸。上元节那天,还是架不住她撒娇恳求,准她出去看灯。

这个时代,灯节其实也算不上灯节。在南边,正月十五的正事还是祭祀——这一天当家主母要祭蚕神。只是富贵人家的主母虽偶尔也捻针,农桑一类事却不必过问,便不怎么当一回事。反而是礼佛崇道的人家,常在这一天点灯祈福,赏月游玩。

点灯也是要花钱的。普通人家不过点三两盏,也弄不出什么花哨来。真正可以玩赏的上元灯,还在乌衣巷里。正是王谢两家家门口。

阿狸娘也确实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拘着阿狸。

江南富庶安定,百姓也有闲暇游乐。每逢节庆必倾巢而出,连大姑娘小媳妇也悉心打扮了,结伴游玩。热闹的街道、水滨常常灯火通明,欢声笑语,摩肩接踵。

江北却连保命都艰难。胡人与汉人攻伐多年,彼此都积攒了仇恨。夜里若敢衣裳鲜亮的出行,保不齐就被当成胡人,拖到草木丛里掐死了。汉人若聚堆,胡人也必然纵马扬鞭驱散,生怕汉人密谋反抗。

青齐一代在慕容鲜卑治下。慕容氏汉化很深。深到什么程度呢?北秦曾有贵族叛逃到北燕,谈及故国,该人涕泣连连,说自从皇帝任用汉人为相,在朝上都不准说氐语了!实在欺人太甚。又说,慕容氏立国半百,还是在汉人的孔孟之乡立国,也没见下令不准说鲜卑语的。这才是英雄所为啊。而燕皇则面色尴尬的告诉他——慕容氏之所以没下这么个政令,实在是因为,慕容氏的官话从一开始就是汉语啊!虽然慕容鲜卑黄头发白皮肤高鼻子,怎么装都装不像汉人,但大家都在努力自觉的说汉语、穿汉服、读汉人的书啊!

但就算在慕容鲜卑治下,胡汉之间依旧不能不心存芥蒂。其他地方自然更是苦不堪言。

这样的盛景绝难见到。

是以江北来的少年们看外面欢腾,也忍不住心痒。纷纷乔装出行,跟着凑热闹去。

崔琛先是跟卢轩一道。卢轩看尽江南的富庶安乐,心中一时怅然,就随口对崔琛道:“中原沦为胡地,此处反而像是中原了。不知青州徐州南渡的侨民,在这里住着,是否还会思念故土。若他们回去,见到故乡如今的样子,是否还会念念不忘。”

崔琛才没他那么纤细的性子,张口就道:“胡人也罢,汉人也罢,草民都跟牛羊一样。天下安定时,耕织奉养,繁衍生息,谁管皇帝是谁来当?天下大乱时,仓皇四逃,能安居处便能寄身,谁问是胡地还是汉地?开口问的,都是执鞭放牧的人。这些人就更简单了——英雄逐鹿,成王败寇。不是胡人一统了汉人,就是汉人一统了胡人。到那个时候,要么成为一家,要么死光一家,就更没什么好分彼此的了。”

卢轩笑着摇摇头,知道他素来如此,也不以为忤,也不试图教导。看秦淮河岸酒旗招展,浓酒笙歌,美人如玉,已将惆怅抛开,道:“我去喝酒,你呢?”

“逛街。”

两个人就在朱雀桥边分道,各自寻欢去。

没了卢轩在一旁败兴,崔琛也难得少年心性了一回。左手挥着小摊上买来的山寨版麈尾,右手攥着冰糖葫芦,脑袋右边还扣着个饕餮面具,优哉游哉的在街上晃荡。

看谁不顺眼,就把塵尾往胳膊上一搭,叼着冰糖葫芦,拉弹弓射人脊梁。射完了面具一拉,换个地方继续玩。

热闹凑得很是尽兴。

不知不觉便到了秦淮河南畔。看到前面小摊上有萱草麦秸编织的精巧小玩意,又凑过去挑选。

挑来挑去,就选了一只草蝉。挂在衣扣上,左右一瞧。草蝉精巧生动,寓意也好,可堪把玩。就随手丢下几枚铜板。

小贩目瞪口呆,还是没忍住,叫住他,“这位小哥……”

崔琛挑着眼睛瞪回去——别惹我。

小贩擦擦额上的汗,倍觉尴尬,“小哥看着不像本地人……这东西大约小哥没见过。它……它是用萱草编的,萱草又叫宜男,因此这蝉——也叫宜男蝉。”

小贩:该明白了吧少年!

崔琛眯眼点头:宜男。不错,不错,讲头也很好。

小贩见他越发得意,实在无奈了,“这宜男蝉……是孕妇才带的。”

——是给孕妇求子用的啊少年!

崔琛:皿!!!

崔琛砸完了摊子,心情还是不爽快。留一个私兵善后,便扬长而去。

走到灯火阑珊处,便见前面墙下一棵歪脖子柳树。月上柳梢,清风徐来。树下站着个小姑娘,穿戴白狐绒披风,锦衣绣鞋。手里捉一枝梅花玩,像是在等什么人。

小姑娘面色粉嫩,眉目柔婉,娇憨可亲。正是王家阿狸。

崔琛就勾唇一笑。先前被煞到的兴致立刻再度鼓满。

谢涟的未婚妻?在骗我试试!

崔琛将脸上面具一拉,便绕到阿狸身后,跳出来。

阿狸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具,吓得手里梅花立时便敲过去。

崔琛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含着笑,将面具缓缓的推上去。少年生得好相貌,英俊风流,五官深邃。那双灰眼睛天生带了七分邪气,正好勾人。嘴里说的也是调戏的话,“小娘子在等谁?”

阿狸:……世上怎么有这种熊孩子!

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阿狸问。

崔琛诚实摇头。已经做了手势,招呼随从准备马车麻袋,过来绑人。

阿狸不紧不慢的给他普及,“这里是秦淮河。当年东吴大帝孙权将秣陵改名建业,迁都至此地。军队就驻扎在这里。彼时孙权手下劲旅穿黑衣,因此这里也被称为乌衣营。后来这条巷子,就被叫做乌衣巷。”

崔琛点头,“嗯。这又怎么样?”

阿狸:“——就没人告诉你,乌衣巷是我家家门口吗?!”

她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就都有人冲出来。来的却不是崔琛的人。

他们每人手里一根护院棒,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照着崔琛就砸下来。崔琛没带刀兵,再勇猛也双拳难敌四手,不过片刻就已经被人拿下了。

阿狸早已经趁着崔琛躲闪时挣脱开,见崔琛被人反扭着胳膊压制住了,才不紧不慢的踱回来。

其实拿住了崔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他。

——丫头从小到大就没欺负过人。

但是崔琛实在太恶劣了,若无人管教,长大后必然欺良霸善,无法无天。像是左佳思哥哥那样的受害者,还不知道有多少。

偏偏他又生在世家,不比一般的市井流氓。日后必然手握重权,掌控生杀。是非教导好了不可的。

阿狸回想了半天电视剧和小说,脑子里终于一闪:对了,掌嘴打脸,这个最欺负人了。

她抬手就要扇崔琛一巴掌。结果抬了半天没扇下去。

……t__t打人实在太难了!

崔琛还是头一回吃这种亏,眸光如火,死瞪着阿狸。恨不能咬她一口。

明明自己才是居高临下的,阿狸竟被他瞪得心虚,好像自己真仗势欺人了一般。

她确实不擅长说道理,但她更不擅长动手,干脆也不勉强了。就开始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现在可以扇你巴掌,也可以随便踩你的脸。我之所以不踩,不是因为我怕了你。”

气势啊丫头,气势!

“是因为我没有你那么……那么混蛋!让我欺负一个不能反抗的人,我下不去手。但是你必须知道,杀人者任恒杀之,欺人者人恒欺之。你再这么混蛋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比你还混蛋,比你还有权势的人,来扇你巴掌,踩你的脸,把你曾经对人做过的事悉数对你做一遍!”

——她在说什么?!

崔琛从怒火中清醒过来,正一心三用——一面琢磨怎么脱身,一面决心一脱身就十倍报复回去,一面狠瞪着阿狸听她说话。

但阿狸话里毫无重点,以至于他根本就寻不出破绽。这丫头究竟想告诉他什么?是说如果他像她一样不够混蛋,那么就算再有权势,也只能被人欺负?还是他必须比所有人都更混蛋、更有权势,才不会被人欺负?

阿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跟崔琛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还在义正言辞的给他上课,“仗势欺人谁都会,算不上本事。扶助弱小,保护自己治下百姓,平治乱世,才是真正有本事、有担当的作为。你以为你的权势是谁给的?恰恰是你欺负的那些弱民。如果没有他们的奉养,你以为自己还算什么人物?你的所作所为,恰恰是在败坏家族的声誉和根基。”

而崔琛也在腹诽:如果没有崔家在乱世里给他们庇护,所谓“弱民”怎么可能争相依附?崔家跟“弱民”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真正使崔家立于江北,给他们权势的,是他们城外坚壁,营中猛士。百姓给他们的是粮食,而不是权势。只要他们有兵有城,就不缺百姓。

“你自以为英豪,欺负的却全都是无法反抗你的人。若江北尽是些能任你欺凌的也就罢了。偏偏还真的有人能夺你的故土,杀你的父祖,凌虐你治下的子民。你敢换个对象欺负下吗?”

崔琛还真没有不敢。青齐豪族从来没有真心怕过胡人,反而是渡江的这些,当年仓皇逃难,如今安逸龟缩。有本事打回去啊!

他此刻简直都想笑——这丫头得对乱世有多无知,才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而阿狸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差不多也说完了,就总结陈词,“总之,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为了让你记住今天的事——”阿狸一咬牙,手指一伸,“啪”的扇了崔琛一下。

虽然一点都没觉得疼,但崔琛眼里火苗已经再次腾起来。

几乎就要挣扎着扇回来。

阿狸无所谓,“你尽管瞪。只是你也该记住,你欺负的那些人,也跟你此刻是一样的心境,一样的想法。你自己掂量着看,是否能受得起。”

卢轩在酒楼上远远望见崔琛往乌衣巷去,就踌躇了片刻。

略想了想,还是怕他太过跋扈,招惹了王谢两家,便远远的跟去。

崔琛属猫,走夜路如鱼得水,卢轩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追上。一追上就见崔琛被人制住了。

卢轩难办啊。

他不出面,万一对方下手没轻重,真伤了崔琛怎么办?可他若露面,崔琛丢了脸,只怕连他一并迁怒。

权衡了片刻,见那边阿狸扇了崔琛一巴掌,终于没办法再当没看见了。

就叫来随从,吩咐两句,命他去说。

阿狸也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置崔琛。

就这么放了,未免雷声大雨点小。可若不放了,那才真是烫手山芋。

恰在这个时候,卢轩派的人来了,道是:“舍弟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看在世交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改日必与舍弟登门拜谢。”

阿狸接了卢轩的名帖,道:“这个面子倒不能不给。”

命人放过崔琛。

崔琛站起来,垂着眸子拍了拍身上尘灰。

将走前,那熔金一样烧腾的灰眸子阴鸷的望向阿狸,“我叫崔琛,清河崔琛。”

阿狸:……你姓崔了不起啊!我可是刚刚才扇了你一巴掌!

“清河崔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没教养的子弟?”阿狸回敬,“名门是这么好冒充的吗?”

崔琛却已经不耐烦的打断她,“我是不是冒充,你心里清楚。记住这个名字,今日所赐,日后必十倍奉还!”

阿狸只觉得好笑,已经懒得跟他废话,“日后就日后吧,随时奉陪。”

崔琛压抑着怒气远远的离开。

寻到无人处,抽出鞭子,连踢带打在一棵柳树上发泄了一番。

一旁有人听到动静,过来问讯,恰触到崔琛的霉头,被一脚踢倒。

崔琛举鞭才要抽打,对上那人惊惧的眼神,脸上被阿狸打过的地方,竟呼呼的疼了起来。先前被他逐条批驳过的、阿狸说过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脑中回响起来。

他压抑住了怒气,把鞭子一收,转身大步离开了。

少年初成

乌衣巷口,谢涟悄无声息的将崔琛的亲兵打发掉。

他看阿狸犹豫着该怎么处置崔琛,正想上前去帮她解围。见那边卢轩的人到了,便又退回去。

——在阿狸自家门口,自然用不着他去救美。若他真跳出去了,反而会让人各种脑补。因此能不露面,还是尽量不要露面的好。

这一夜阿狸的表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平日里看着多娇憨柔顺的小姑娘,对上崔琛这种混世魔王却半点都不退缩,偏偏敢跟他硬抗硬。已经将崔琛制住了,还要一本正经跟他说道理的模样,也真的相当可爱。

——其实谢涟也想评一句“可敬”,但……还是可爱多些。尤其是崔琛摆明了一张“少跟我废话”,偏偏又不得不听着的脸时,她的固执就显得尤其的不合时宜的可爱着。

那本该气势凛然的一巴掌,她扇起来也娇憨无辜。谢涟觉得,若自己是崔琛,被她那么扫一下,只怕会忍不住出言调侃。

罪过罪过。

眼看着崔琛走远了,王家护院们也各自散开,阿狸却依旧在柳树下站着,谢涟就稍微有些犹豫。

明月皎洁,落辉如霜。阿狸身姿聘婷,娴静站立,便如月下美人悄然绽放。

江南冬日也是湿寒的,呼气成白。她微微的拢起手来,将兜帽拉上。白绒毛贴上面颊,她便用手指勾了一勾。那漆黑的眼瞳映了明月,越发清澈了。

她是在等什么人。

谢涟思忖了片刻,还是从拐角那边走了出来。

阿狸正在想,谢涟今日也未必会出来,自己是不是不该再等了。便见青黑色袍裾如水蜿蜒,福寿银丝荷包垂落在一侧——是谢涟停在了她面前。

阿狸竟有些尴尬,不觉就红了脸,抬头结结巴巴道:“你也来看灯啊……”

谢涟便知道她是在等他,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甘立时散去了。一时只觉清风朗月无边。他微微低头,眉眼弯弯的看着阿狸,“……来赏明月。”

阿狸立刻看天上,“嗯,今晚月亮真好。”

谢涟望着她的面庞,笑着点了点头:“确实皎洁明澈,不染纤尘。”见阿狸不明就里的赞同着,便含笑避开眼神,问道:“想去哪里走走,我护送。”

阿狸想了想,“你带没带钓竿?”

“呃……这个时候带钓竿,不相宜吧?”

“那我就放心啦。”阿狸笑起来,“咱们去河边吧。”

“喂喂——”谢涟一面抗议着,也跟着笑起来,“我是那么不知趣的人吗?”

两个人并排往河岸去。

江南水路纵横交织。白墙黑瓦的屋头,便有小桥流水的景致。不过一个拐角,出了巷子,便是玉带一样的拱桥。

桥畔并没有什么灯,寂静无人,只远远的可望见秦淮河畔招展的酒旗并姑娘们探身出来挥舞的手帕。那笙歌如丝,袅袅绕绕的飘过来,似有若无。

桥下水清,映着明月。鹤影掠过,便银镜似的破碎了。

有石阶通着下边渡船。谢涟先下去,踢落了石子,入水咕咚一声响,回音清远。阿狸跟着。石阶生苔,她便揽了披风与裙子,摇摇晃晃的下。谢涟探手过来,阿狸连忙握住了,这才站稳。觉出他手心发烫,下意识便要抽回去。

谢涟却没觉出唐突,将她扶下来才松了手。解披风铺在石头上,示意她过来坐,“这边最好。”

阿狸坐过去,果然那边最开阔,没有石桥与房屋遮挡,月光洒落,天水交映,便如雪霁云开,明澈如镜。就笑道:“真是好月色。”

谢涟却不以为然,道:“在城里也就这样了。真的好月亮还要到山上去看。若山上再有一泓天潭,那才真叫绝妙——寒月清辉,万里明澈。夜半时沆瀣初生,烟云涌动。人坐在那山水之间,连心胸都开阔了,一时间便能凡尘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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