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爷,您的脸受伤了,选涂些药吧!”
菊香将刚才顺便吩咐店小二送上来的膏药呈上来,恭敬的说道。虽然有一干随扈帮忙,但能力不佳的多隆贝子还是被揍青了嘴角,其他的还算好。
多隆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罗衣。
“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原来你爱、爱的是我……”他很害羞的小声说,然后又拨高了声音:“你真的愿意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不再想着那个完颜皓祯?是不是?”
“……”=_=
此言一出,空气有近几秒的凝滞。
“咚!”罗衣一头撞上了桌子。
“哎呀,衣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痛不痛,痛不痛?”
某个自说自唱、陷入了莫名喜悦中的男人完全接收不到包厢内徒然迸发的森森鬼气,只顾自己乐和,小心翼翼的凑近,为她揉搓起了个红包包的额头。倒是兰馨公主和菊香面色发青的自动移驾旁桌当壁上观。
“衣衣——”罗衣磨牙,一把甩开他多事的手,眸中含泪,拼命揉着撞红的额头。
痛痛痛……痛死她了!都是这个家伙害的!
罗衣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多隆眨眨眼,很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在她直刷刷的横眼过来时,红着俊脸低下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小小声的说,“我听到了哦,你刚刚对完颜皓祯说的,你爱、爱的是我……我们现在不是情人了么?你刚刚也说喜欢我了,那我这样叫你也是对的啊!我才不要跟那个完颜皓祯一样叫你吟霜,也不要像他们那样叫你阿罗哩,那样一点也不特别——呃……”
絮絮叨叨的说到最后,衣襟突然被人揪起,多隆迟钝的抬首,对上一张扭曲的脸……呃,青青白白的,像个母夜叉般。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好像自己兴奋过了头哦。
“你小子在说什么?”罗衣放柔了声音再问。
“……”
“当你在放屁!连老娘的主意都敢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终于爆发了,口沫横飞,喷得某男耳鸣脑胀,两眼冒蚊香圈,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
“你什么你!你丫的难道连演戏都不懂吗?我只不过唬弄了下那个完颜皓祯,免得他太自恋了,不这样做那只死耗子怎么可能死心?我也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你一下,你丫的倒很会蹬鼻子就上脸啊,给点阳光就给老娘灿烂,开起染房来了!喵喵的,老娘难道就这么嫁不出去,要挑你们这些货色?哼,你小子还欠我一条命,也敢痴心妄想……”
愤怒过头的恶女心情恶劣的摇着快要散架的男人,努力撇清,完全忘记了对方的身份是自己动不得的。或者说,她一直当这个纨绔子弟是个书中的人物,无关紧要,可以偶尔串串场,打打酱油,却不在她该关注有交集的范畴内。
所以,乍闻他竟这样扭曲自己的话,罗衣的暴怒悚然可想而知了。
那种感觉,就像被某个非我族类的外星人当众告白一样,令她难以接受加惊恐。
“可是……”
“没有可是!告诉你,老娘的主意你少打,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欠老娘的还没还清又敢本性暴露来揩老娘油?喵喵的,想死就说一声,老娘会很大方的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衣衣!”
多隆终于忍无可忍的拨高了嗓门,盖过某女机关枪一样baba的声音。
一声“衣衣”果然令激动的某人嘎然而止,多隆很无辜的看着涨红了脸的女人,翕动着红唇看自己,竟哽不出一句话,心里不觉好笑。这么娇巧柔弱的外表,究竟那一身活力是从哪儿来的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衣衣,你太激动了,会影响客栈里的客人呢!你看,连店小二都不给我们上菜了呢!”
多隆好心的指示过去,招来店小二呈上一些饭前新鲜的果脯点心,对那被吓坏了的店小二善意一笑,结果店小二抖得更厉害了——殊不知那笑容天生带着太邪气,太不怀好意了。
罗衣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当然也看到了整个客栈里的客人,还有外头路过的行人诡异的定格住的表情,知道自己确实是太激动了。
扯了扯唇,笑不出来。果然,刚才被吓倒了。
“啊呀,衣衣,这豆腐脑很好吃呢,你也吃吧!”很殷勤的为她浇上卤汁,一副讨好的表情,让罗衣有气难发。而多隆也发现了某人似乎对那“衣衣”很有“感觉”耶,每次一叫,两条柳眉就会拧成了麻花,明显的排斥。
……嗯,好像很好玩耶!
罗衣狠狠挖了几口豆腐脑入喉,平息了激动,才开口,“不准这样叫我!我跟你也不是情人!更没有说爱、爱……没有那么说!”
堂堂一个现代人,罗衣发现自己比个古人都不如,不能一句一个“爱”字。太羞愧了!话说,《梅花烙》这本书里面,主角配角都是一样货色,iq没令观众有机会见识它的高强,eq却高得吓人,动不动就来个腻死人的天雷表白,更是一口一个“爱”字当饭吃。
“可是你刚刚是这样对好完颜皓祯说的耶!”多隆很委屈的反驳。他只不过顺着她的意思来说罢了。
“那只是权宜之计!对那种nc,只有让他彻底死心才行!你们这些皇公子弟,脑袋都这么直白单蠢的么?”罗衣不屑的说。
多隆嘴角一抽,当作没听见,继续说道:“可是你拿了我的玉佩,不就表明你想要做我的妻子吗?玉佩已出,小爷不接受退还哦!”
“什么玉佩?”罗衣一脸茫然,看看兰馨公主和菊香,见她们也是茫然不解。
多隆大惊失色,“衣衣,你不记得啦?你那时还很亲热的将小爷压在墙头,那时被你打得好疼呢……后来我回去问了额娘,额娘说,打是情骂是爱,证明衣衣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喂,扯远了!看戏看得很欢的兰馨公主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罗衣怔了怔,蓦然大悟,“啊”了声,脱口而出:“原来那个倒霉鬼是你——呃?”马上捂住嘴,满心的懊恼。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件很不得了的事,一件也许会让自己一生都陷入一种可怕境遇的事情……
随即罗衣马上甩头否决这个想法。呸呸呸,想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揭自己的短。她才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倒霉呢!虽然说,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注定了她的倒霉……
“衣衣,你想起来啦?”俊脸发光,某人凑上前欣喜的问。
罗衣俏脸发青,下意识的挪退,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显强烈,看着这张无辜又似害臊的脸,抖着唇问,“那啥啊,那个玉佩不会是你娘亲给你的传家玉佩,然后传媳不传子的那种吧?还有,我、我如果知道那个人是你,我打死也不会拿你的玉佩的,我一点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啊啊……”
真相太过bh,将某女炸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了。若当初知道那个想调戏她的倒霉鬼是传说中的“多隆”,姑娘她会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抢了他的玉佩,扯上这等关系……
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多隆目光一冷,垂下眼睑,也低下了头,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难过:“衣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玉佩确实是额娘给我的,说是要给小爷未来媳妇的哩!你拿去了,不就代表你想做小爷的未来媳妇么?衣衣……”
“住口,住口!”罗衣拍案而起,结果只可怜了自己的那只爪子,变成了标准的“红酥手”。眼睛四下搜寻,然后寻求安慰性的挨到兰馨公主身边,“那啥啊,我还你吧,你那玉佩还在家里,我没有拿去典当,明天、不不,我现在就回去拿来还给你……”
“衣衣,太迟了!”多隆遗憾的摇头,露出笑容,让罗衣更加惊恐——因为很邪气,还很不怀好意。“你既已经收下,小爷就不接受退还!若遭遇到退玉佩这等事,小爷的面子往哪儿搁?你将皇家的尊严往哪儿放?若万岁爷知晓,第一个饶不得你,可是会满门抄斩的哦。”
满门抄斩?!
罗衣眨眨眼,突然镇定下来,看向兰馨公主,“兰馨,他说的可是真的?”
兰馨公主一噎,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来问她,让她又是一脸的为难,看看罗衣又看看那边笑得春花朵朵开,连鬼也不敢靠近的表哥,硬着头皮点头:“……是真的!”
……皇阿玛,请原谅兰馨的不得已吧!
罗衣看看为难又羞愧的兰馨公主又看看事不关已的菊香,再看向因她看过来露出讨好笑容的多隆,面色变幻不定,在一干人的忐忑不安中,终于爆发了。
“喵喵的,你们都将老娘当傻子啊?万岁爷日理万机,会给你管这闲事么?”连个三岁屁孩儿都知道那乾隆皇帝每天除了处理政事,其余的时间都花在玩女人和诗词歌赋去了,哪有闲工夫去管你一个不受宠贝子的闲事?
罗衣一把扯来笑得很邪气的某男——自从意识到这只只是笑容邪气了点,实际行动只是个纸老虎后,罗衣就没在他面前收敛过自己的嚣张。
——有人说,对付禽兽,你要比他更禽兽才能威赫之。同理,对付嚣张的人,绝对要比他更嚣张。
罗衣一直很信奉这点。
“告诉你,老娘可不是被吓唬大的!你再编排这些有的没的,小心老娘揍你哦!”撂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她有势无恐的威胁。
多隆的目光从横亘在面前的粉拳移至逼到面前的俏脸,强装的凶神恶煞让人很想笑,但忍住了,知道自己此时若笑出声来,下场一定会很惨。
但是,该坚持的东西,小爷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坚持的。
“可是……衣衣,从你拿去我玉佩的那时,小爷就认定小爷今生的妻子就是你了嘛!你可不能做陈世美,不认账哦!”
“……”=_=
正文几家欢喜几家愁(上)
安静的胡同里,光线一点一滴消散。
“贝勒爷,咱们回去吧……”
“回去?这副模样回去?”喃喃的声音蓦然拔高,变成了厉喝,“小寇子,你想让爷这副模样回去,额娘看到了会怎么想?她定会心疼又惶急不安——你想让爷做个不孝子么?哎哟……”
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底气不足的呻吟。
捂着青肿的脸,完颜皓祯眼底透着份屈辱,一种憎恶。
小寇子窒了窒,对着完颜皓祯抹泪,嘴里恨恨的咒骂着:“可恶的多隆,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是单打独斗,贝勒爷会输给那个纨绔子弟么?就只会仗势欺人!还有那个白吟霜,那个小蹄子,迟早有一天奴才会叫阿克丹一起来收拾了他们……”
“住口!不许你这样污蔑吟霜!”完颜皓祯不待他说完,已咆哮出声,“吟霜只是撞到脑子,不记得我罢了,我相信吟霜不是故意的!对,吟霜那么善良美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点是多隆教唆指使她这样做的,吟霜一有不得已的苦衷……天啊,那么柔弱可怜的吟霜……”
“贝勒爷,白姑娘是真的——”小寇子冲口而出。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那么残忍?要如此伤害可怜的吟霜?吟霜是爱我的,只是她失了忆,被多隆那个可恶的家伙欺骗了……”
仿佛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相信的理由,完颜皓祯原本灰败的神色浮现出点点笑意,声音嘶哑深情,如梦似幻。
——或许,那已经不是笃信,而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执拗,非那个人不可、不能放手的执拗。
曾经,好些日子,他都在龙源楼度过了他的黄昏。
在那里,静静的喝着酒,听着白吟霜婉转动人的歌声。他从不敢要白吟霜到桌前来喝一杯,生怕任何邀请约都成了冒犯。从小,严肃的家教,让他深深了解,歌台舞榭,皆非自己逗留之地。所以,那时的他总是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不对白吟霜说什么,更不曾做什么,只是听她唱歌,默默的保护着她。
那是他心里最珍贵的一份记忆,完全可以敞开心胸,放松自己的一方天地,不用去想王府、想恼人的皓祥、想王爷和福晋、想自己身上的责任……或者说,在那样纯洁美好的女子面前,他还有什么可恼的?
所以,完颜皓祯不相信心中不可亵渎的姑娘会如此狠心肠,一切只能怪多隆从中作梗。
听到自家主子仍是执迷不悟的为伤害他的白吟霜辩解,小寇子痛心贝勒爷的深情的同时,心里更是痛恨极了白吟霜。下回,他一定叫阿克丹一起出来,共报此仇不可。
直到夜色深沉,小寇子才抽咽着,扶着受尽皮肉之伤的完颜皓祯回硕亲王府。
说来,多隆那干随扈多少是了解自家贝子和完颜皓祯之间的恩怨,下手多少留了点情面,只让他受了些皮肉伤,其他的没什么损伤,只是会有一段时间要顶着这张颜色俱毁的脸了。
完颜皓祯打从第一次在王室的聚会里碰见多隆后,对与皓祥是酒肉朋友的多隆两看两厌,直到两人积怨成仇。完颜皓祯和多隆可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看彼此都不顺眼。完颜皓祯看不惯多隆总是仗着身份恣意妄为,丝毫不懂得检点;多隆则厌恶完颜皓祯自抬身份的自以为是,更因为他总是将皓祥压在脚底下的清高模样。
所以两人私下若见面,又没外人在,一向是言语相讥,动辄以武力解决。
在抵达家门前,完颜皓祯对小寇子厉声道:“小寇子,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告诉,知道么?”
小寇子不服气,“不行,贝勒爷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不禀报于王爷福晋?况且您这一身伤,大伙都能看出来啊,就算小寇子不说,大伙还是会猜的,特别是二爷,盼着捉您的小辫子很久了……”
其实小寇子也有私心的,想借王爷福晋之手,揭发多隆的恶行,还有惩治白吟霜。虽然若王爷出面,多隆贝子最多只能得到禁足的惩罚,但那白吟霜只是一介民女,就没那么好运了,相信王爷一定会明察秋毫……
“不可!”完颜皓祯烦躁的说:“总之这件事,就交给爷来说,阿玛额娘那边由爷自己来应付,你一个子儿也不准透露出去!否则小心爷将你谴去厨房工作!”
听到主子如此重的威胁,小寇子只得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然而,当两人偷偷从后门溜回房,没想到房内竟然坐着硕亲福晋——等了他半宿的倩柔福晋。
硕亲王的福晋倩柔,仍是那么的端庄娴静,温柔慈爱。自下午听了下朝回来的丈夫一些话,留了个心眼不散,本想来告诉儿子一声,同儿子商量,没想到从傍晚等到现在才等到人,而且还是这副模样出现的儿子。
“额娘……”完颜皓祯没想到会在自己的院落看到母亲,脑袋一下子懵了,小寇子则露出一副绝望悲惨的表情。
打完颜皓祯七岁起有了自己的院落后,王爷和福晋一般不来他的院落,要见面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孝顺,主动去给父母亲请安,不知今儿个母亲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来这儿,看这情况似乎等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了。
“皓祯,皓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倩柔抚着他青青紫紫的脸,心疼得哭了出来,心中更是忧虑:“天啊,这些日子,皇上分批召见亲王子弟。今儿个,还特别留你阿玛在宫中问话,重提了当年‘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指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想招你入宫觐见……你这副模样,怎么能见驾……”
“福晋,还是请大夫来为贝勒爷瞧瞧吧!”秦嬷嬷在一旁劝道。
“是、是,快去请大夫……”
“额娘,等等,不要请大夫!儿子没事的,只是些皮肉伤!”完颜皓祯快一步的扯住就要往外走的母亲,“额娘,儿子不想让阿玛知道这事儿。况且皇上也只是心血来潮,不一定会招见儿子呢!”
倩柔闻言,绞紧了帕子,镇定下来,“对对,此事不能让你阿玛知道,若你阿玛怪罪下来,可有得你好看!”
说着,将完颜皓祯拉到桌前坐下,吩咐婢女去取了伤药来,忍气问:“皓祯,你今儿去哪儿了?为何会带一身伤回来?堂堂的亲王贝勒,是何人敢如此欺侮?”
“额娘……不碍事儿……”
“什么不碍事儿?”倩柔气极拍桌喝道:“你是王府的贝勒,硕亲王府下一任王爷,岂可如此不自重,由着外人欺负!还是……”倩柔徐徐眯眼,“还是同你近来频频跑出府的事有关?所以不肯实说?”
完颜皓祯心一颤,“卟嗵”一声,对倩柔双膝点地,跪下,“额娘,请您别气!皓祯没有去坏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倩柔心里疑窦丛生。
“额娘,请您别逼孩儿,好么?”皓祯哀求道:“孩儿今天心情差透了,这身伤是因为孩儿……遇见了勤郡王府的多隆贝子,同他打了一架才得来的!若是平常,孩儿定不会如此不济,只是多隆他仗着人多势众,所以才……”
吞吞吐吐说到最后,他却不敢拱出白吟霜的名字。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白吟霜只是个跑江湖的歌女,与王府身份自是不配,若母亲知道他爱上了个歌女,该有多伤心失望?更甚是,母亲知道了白吟霜的存在,找吟霜麻烦又怎么办?
完颜皓祯从来没有这么惶急过,不由得满头大汗。
倩柔愣住了,第一次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忍心逼迫。但,心里还是决定非要弄清楚不可,要审问的对像自然便是明显知道实情的小寇子。
儿子最近的反常,她这做母亲的哪会不知道?况且堂堂硕亲王贝勒,每次能这么顺利的出府,也是她这做母亲暗中帮忙的结果。不然王爷若知道,非震怒不可。
下人送来?br/
梅花烙·恶女难驯.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