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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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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作者:未知

媚公卿(完结+番外)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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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伸出头来,朝着宫门换了一声,“开门。”看守小吏马上应了一声,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说道:“您老今儿怎么舍得上早朝了?”这时代,聚饮游乐,清谈不务实事,被时人引为风潮。很多人以为,人生在世,当放荡不羁,当怎么快乐怎么来。只有愚蠢顽固之人,才会辛辛苦苦,规规矩矩的上朝下朝,一门心思放在这种俗不可耐之事上。因此那马车中人听到这小吏的话,并不觉得是讥讽。

那人嘴角扯了扯,算是一笑,朝着陈容的马车看去。

他只一眼,那小吏马上明白了,当下呵呵笑道:“那人早就来了,也不叫门,只是候在那里。”

那人噫了一声,喝令驭夫停车。

就在他的马车停下时,又有四五批朝臣赶到。

那人停下马车后,转身陈容的马车看来,见到她的驭夫开始驱车,他深深一揖,唤道:“兄台,且等一等。”他打量着陈容的马车,诧异地说道:“恕小弟眼拙,实是看不出兄台是何族之士?”

他这话,引起了那四五批朝臣地注意,一时之间,众人都向这马车看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赶上,马车的主人是个青年贵族。他朝着陈容的马车瞟来,便是双眼一亮,大笑道:“我知晓这位是谁了。”他哈哈大乐,“马车中的这位,必是陛下昨日封下的光禄大夫吧?听说还是一位美貌风流道姑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这边,好几个人同时叫道:“荒唐,荒唐!”

到了这时,陈容已是走不脱了。

她也不想走,这一幕,她早就心中有数。

素手伸向车帘,哗地一拉,陈容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她这种冷峭艳丽的面容,嗡嗡声息了息。

陈容缓步走下马车。

来到马车外,她朝着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见过诸位。”她没有称自己是陈氏阿容,也没有唤自己弘韵子,更没有称众人是同僚。只这般落落大方中,冷漠的一揖。

这时,众人还在打量着她。从三国以来,名士智者便通过一个人的五官长相,气质眼神,举止言语来观人。便是为朝廷举才,这相人一关也至关重要。此刻,陈容一出马车,那些对她心有成见的人便是一怔:这哪里是个什么狐媚子?风流道姑?

陈容一揖不起,面无表情的朗朗说道:“昔日,胡人围攻南阳时,我一马当先,手中长鞭击杀胡奴无数……偌若此身不是妇人,却也当得这光禄大夫一职。”

她这‘此身不是妇人’几个字一出,竟是一阵惋惜声四面而来。好一些双眼放光,对着她爱不释手打量的权贵,顿时像在冬天中喝了一瓢冷饮,惋惜两字实在无法形容他们的失落。

陈容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她抬起头来,双目明亮地扫过众人,淡淡一笑,在激起又一阵惋惜声后,她清声说道:“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诸君可以责骂,请勿羞辱。”

说到这里,她甩了甩衣袖,大步跨入马车,喝道:“走吧。”

驭夫凛然就诺,驱着马车向里面赶去。

她的马车一走,众人连忙跟上。饶是坐在马车中,陈容也听到身后有人在感慨连连,“如此人儿,怎能是一个妇人?”他捶胸顿足,直发出‘砰砰’响声,“怎能是一妇人?这叫我情何以堪?”

那人显然情难自禁,连连吩咐驭夫加速,刚刚超过陈容,却又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着马车中,面目冷肃的她,越是看,越是一脸的喜爱。

陈容与众臣一道,来到了朝堂外。

她刚刚走下马车,一个中年长须的大臣向她走来,他朝着陈容深深一揖,朗声道:“这一揖,谢卿壮士卒热血!”

他直身而立,双目炯炯地瞪着陈容,轻喝道:“然,朝堂乃神圣之地,卿一妇人人,还请离去!”

说罢,他右手朝后一扬。

陈容看着他,也看向他的身后。

在这大臣的身后,虽然有人在盯着她打量,却没有多少低语声,那些儒冠之士,更是满脸愤怒地瞪着她。

陈容知道,这些人瞪的不是她,而是陛下的荒唐之令。

陈容停下脚步。

她挺直腰背,望着这个中年大臣,却是一晒,这一笑,特别灿烂,于灿烂中还有着一派悠然,“公过虑了。”

吐出这四个字后,陈容负着双手,望着晨光下,那代表皇权天家的至高所在,慢悠悠地说道:“皇权所在,浩浩天家之所,我一妇人,实不敢来。”

她转向众人,明眸皓齿,笑容光明磊落,“然,妾对此地,魂牵梦萦已久,在百思之下,终还是来了。”

说到这里,她一掀袍服,缓缓的单膝跪下。

跪下后,陈容虔诚地仰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它,渐渐的,她的双眼转为红润。她迅速地垂下头来,双膝跪下,慎而重之地朝它五体投地一拜。

深深一拜,陈容却是一字不说。她知道,这个时候是多说多错,少说便无错。

一拜而起,陈容不再向任何人看上一眼,她缓缓退下,退出五步后,长袍一甩,挺直着腰背,便这般洒然离去。

众臣还在脸色各异地盯着她时,陈容的马车已然远去,慢慢的,一缕悠然飘然的琴音从马车中传来。这一次的琴声,煌煌浩浩。仿佛一个人,在仰视着晨光下的天家,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她对这地方的敬畏,仰慕,痴诚。

马车渐渐远去。

那浩浩荡荡,又华丽繁复的琴声,也渐渐远去。

直过了好一会,那个痴痴看着陈容的青年贵族冲了出来,他望着陈容马车离去的方向,叹道:“真是妙人儿,真是妙人儿。”直是如痴如醉。

在他的身后,众臣已络绎入殿。

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可这一刻,陈容那冷峭艳美的面容,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儒家之士来说,陈容这个妇人,虽然有种种不是,可她对天家的敬畏和忠诚,还是值得嘉许的。而对那些名士来说,陈容这个妇人,当众一跪,说走便走,马车中以琴音述志,其进退举止之间,颇有名士风范,倒也是个有趣的。

鉴于这种种心理,这些大臣在对上青年皇帝时,虽指责他荒唐胡闹,可对陈容本人,却没有什么恶毒之词。

陈容的马车缓缓退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陈容挺得笔直的腰身,便软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后背嗖嗖冒寒,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倚着塌几,陈容一笑。

这一笑,颇为放松,也颇为灿烂。

……这一次的露相,还真是达到了她的要求。有了这么一曲,整个建康城中,无论权贵隐士,都会知道自己了吧?而且,在他们的评价中,自己也不至于是陪着荒唐皇帝胡闹的小丑和滛贱之妇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马车一缓。

车帘掀开,一张佼丽的面容在尖叫声中伸入她的马车中。

这人,正是孙衍。他的眼下有点浮肿,在看到陈容时,他吁出一口气,咧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事情很顺利?”

陈容点了点头,她坐直身躯,笑吟吟的,颇有点得意地看着他,说道:“这一下,我算是被建康人承认了。”她抬起下巴,双眼发光,向往地说道:“再给我两次机会,到了那时,我就不再卑微了。”

到了那时,她就算不被人敬重,也一定让人不敢屑视,不会随意戏弄和侮辱了。正如孙衍所说的那样,得到当世大儒和名士们的承认,时人便会允许她拥有一份骄傲!不管是生,还是死,都能骄傲!

孙衍望着陈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摇了摇头,哧笑道:“看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又咧嘴一笑,秀丽的眸子中光亮锐利,“你这妇人,只要有一线机会便会紧紧抓住,这点我也不如。”

陈容一笑。

就在这时,陈衍嘀咕道:“仔细想想,王弘那厮也值得同情。”

这话一出,陈容朝他狠狠瞪来。

面对她的怒目而视,孙衍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是真的值得同情。他定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妇人,让他放又放不下,得又得不了,取舍之间,可让他痛断肠了!”

这时,外面的喧嚣声,尖叫声更响了。转眼间,还有几颗野花穿过车帘,砸到了陈容的脸上,眼睛上。

陈容伸手揉了揉眼,朝着孙衍叫道:“快出去快出去,别让那些女人们把我拆了。”

孙衍再次咧嘴一笑,他朝着陈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晒道:“如果你这个样子让她们看到,估计你今天别想回家了。”

一边说,他一边哈哈大笑着退出。

陈容的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走不了几步,马车又是一缓,陈容头也不抬地说道:“怎地又来了?”虽是责问,语气中,或多或少有着欢喜和放松。

车帘晃了晃,在陈容蹙眉抬头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马车中的可是弘韵子?我家主人有请。”

自从建康王府之事后,陈容是一听到‘我家主人有请’便打寒颤。她冷着脸说道:“不见。”

一语吐出,陈容朝着驭夫喝道:“走罢。”

那驭夫连忙应是,驱车匆匆离去。

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那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碎步走到一辆马车旁,朝着里面的人轻声说道:“她说不见。”顿了顿,这妇人有点恼怒地说道:“语极不恭。”

马车中的人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回道:“七兄对这妇人痴迷之极,据人所言,这妇人也是个不同寻常的。下次再想法子见过吧。”

这个声音,温柔优雅中带着一点稚气。

那妇人说道:“听说当初郎主见过她,还提出要她当七郎的贵妾,可被她拒绝了?这么一个不晓事的,女郎何必理会?”

马车中的女声格格一笑,笑着笑着,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妪就不懂了。我家那个七兄啊,活该受这种折磨!”

说到这里,这稚气温柔的女声又格格欢笑起来。

笑着笑着,那女声问道:“妪,你怎么不说话了?”

好半晌,那妇人才吞吞吐吐地回道:“七,七郎,你来了?”

这话一出,车帘立马掀开,一张俏丽带笑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少女目光一转,便看到自家七兄双手负于背后,正静静地望着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少女心中一软,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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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第166章王弘的警告

少女扁了扁嘴,还是忍不住说道:“七兄,你也太无能。”她哼哼道:“为了这个妇人,你背上荒唐之名,又当众回绝天使,丝毫不给陛下留颜面,昨日还杀了吴公公。你都惹得家族对你很不满了,居然还没有收服这个女人,太差劲了。”

王弘收回目光,他朝着那少女瞟了一眼,淡淡说道:“家族不满于我?”他笑了笑,“不满于我,又不能奈何我,不是很好么?”

说罢,他甩了甩衣袖,压下头上的斗笠,向前走去。

那少女望着自家七兄扬长而去的步伐,忍不住格格一笑,她双手合在嘴上,扯着嗓子大叫道:“王七郎,便是你换上青裳,戴上了斗笠,可它们都掩饰不了你绝世的风仪啊。”

几乎是少女一叫出“王七郎”三字,街道中来来往往的人,便同时顺声望去。待得少女的声音落地,已是欢呼声四起,尖叫起轰传。

在这些叫声中,有人大叫道:“七郎才不是荒唐跋扈之人呢,我去问个明白。”

人流如潮水一样涌来,转眼便把那青色身影给淹埋了。望着自家兄长左支右绌的模样,那少女格格娇笑起来。

笑着笑着,那少女歪了歪头,嘀咕道:“七兄也是,与一个出家人这般扯不清,也怪不得大伙不满。哎,还风流谪仙呢,真可怜。”嘀咕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格格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她一眼瞟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坐在一辆极普通的,没有标识的马车中,车帘一晃,便把人影给挡住了。

少女盯着那身影,好一会,她不屑的都起嘴,自言自语道:“九公主?”

此刻的九公主,已悄悄在角落中停下来,她掀开车帘,痴痴望姜被众人围在当中的王弘。

看着看着,她脸色一白,咬紧了唇。

这时,她身后的车帘一晃。

九公主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样?”想到那一道目光,她的声音有点颤。

“还是没有找到。”来人的声音很低哑,“道观内外,我们的人都不见了,便是刚才派出跟随马车的几人,也都消失了。”

顿了顿,他低声问道:“会不会是那江东孙吴的子弟,叫孙衍的那个出手的吧?”

他声音一落,九公主便脱口骂道:“蠢货!”她咬着牙,放低声音说道:“那孙衍刚来建康,在别家他自己也没有立稳足,哪有这个本事。“说到这里,她转眸看向王弘,刚才的锐利和愤怒渐渐被伤心,惊惶还有痛苦所笼罩,“这种事,是他干的。尽管我也不想相信,可我就是知道,是他干的……从他杀了天使那一刻,便已经变了,变得嗜血可怖,变得不再温柔了。”

她合上双眼,喃喃说道:“我知道,他这是在警告所有人,她是他的人,除了他外谁也不能动她。罢了罢了,我且安下心来,看他有心护她多久……这个女人令我作呕,只要他放手了,你就行动,我实在不想看到这女人。”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中,带着一抹隐藏的惊惶。

……今晨她起来时,发现自己的秀发,莫名其妙的被刀削去一缕。她又惊又怒,当场杖杀了几个宫女太监。

在对着铜镜梳妆,寻思这事时,她突然想起了皇兄曾经说过一句:

琅琊王七样貌如仙,性子似狼,此人不作为也就罢了,一有作为,必是雷霆万钧,很吓人的。

她是不想相信的,可她想来想去,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老是出现他的身影。于是,这么一早她就出宫了,她想与他说一二句话。

可是,现在不用他开口了,就在刚才,刚才在人群中,他朝自己瞟来了一眼。那一瞟,极清明,极透彻,却也极冷漠,那是一种对她的生命不屑的冷漠。几乎是突然间,她知道了,那事真是他干的!他是在警告自已,在命令自己放手。

前不久,他只是说了自己两句,宫中便满是流言和取笑,令得自己好不难堪。现在的他,明显是没有耐性了,还是忍一忍,以静制动罢。

低下头来,把泪水掩在广袖中,九公主低声说道:“走罢。”

“是。”

不一会功夫,陈容便回到了道观。

稍稍梳洗一下,陈容便跑到了后山中。还没有靠近,她便看到山谷上停着一叶扁舟,尚叟和一个削瘦的汉子正在交谈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仆人。

看到陈容走来,众人同时一礼。

陈容点了点头,她快步走到那扁舟前,围着它绕了一圈后,陈容朝那削瘦汉子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那汉子是个庶民,面对陈容这种名满建康,出入无白丁的大人物,连头也不敢抬,“是。”

“那开始教我了。”

“是。”

那汉子率先跳上轻丹,这人一对上水,脸上的拘谨胆怯便消失了,他背对着陈容说道:“仙姑,这划丹很容易的,主要是使力的法子。”一边说,他一边比划。

陈容认认真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按他所言,划上几下。

她这人,练有武技,平衡功能是强的。现在又有心学习,不过一刻钟,便明白了其中的窍要,当她荡着舟在湖水中转了一圈后,已显得有模有样了。

一杆撑远,陈容格格一笑,对着尚叟叫道:“叟,我会了,你给他一匹绢,送他回去吧。”陈容的声音一落,那个被河风吹得又黑又干的汉子连忙跪下道谢。他的声音中尽是惊喜:一匹绢啊!这么简单便获得一匹绢,还是给这些贵人办事有想头啊。

刚刚学会划丹的陈容,对此道是乐不思蜀。她一遍又一遍地荡着舟在湖水中转悠,转着转着,她还放声高歌起来,“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她的歌声清亮高昂,这缠绵相思之句,竟吐出了几分愉悦敞亮。唱了两遍,陈容蹙起眉头,暗暗忖道:怎么唱起这种诗来了?没好惹得此心又乱。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撑着丹,向回荡去。

还没有靠岸,一个清亮的少年笑声传来,“一来便听到你唱情诗,我说你这妇人就不能显得深沉超脱些?”

这声音,正是孙衍的。

陈容欣喜抬头,望着这个长袍翩翩的美少年,瞪着双眼,却喜笑颜开地叫道:“谁叫你偷听的?”她斜睨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地问道:“怎么打扮成这样子,你要出门吗?”

孙衍推了推头上的斗笠,回道:“你不是很想逛逛建康城么?我今日来,便是陪卿一游。”

陈容大喜,她一个箭步冲出,纵身跳到岸上,陈容双眼放光地说道:“当真,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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