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律不齐!四个字突然窜进沈君然的脑海。
他懂医术?
这孩子有心悸病?
“我让笑愚去厨房弄吃的了,你稍微等等。”沈慢走到床边,才发现沈君然脸色不佳,“怎么啦?伤口不舒服?”边说边抱起孩子,急匆匆往外走,“我马上去找大夫,你忍忍。”
“不,不是。这孩子……”
“孩子怎么啦?”沈慢不解地低头看了看正乖乖打量着她的孩子。
“他是不是有心悸病?”
“你想起来了?”沈慢开心的回到床边,“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我了吗?”
沈君然看着沈慢希冀的眼神,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过我刚才无意间碰到孩子手腕的经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能断定孩子有心悸病。”
沈慢虽然感觉有些失望,但这无遗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要是还记得你的所学,那就太好了。”
“夫人,我把饭菜端来了。”笑愚在门外喊了声。
“进来吧。”沈慢让笑愚进来,帮助沈君然用饭。自己也把关于孩子早产的事情,简单的与沈君然说了一下。
“催产生下的孩子那岂不是很危险?”
沈慢看着沈君然关切的眼神,再看看怀里的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是这个孩子陪着她渡过了失去他之后,最难熬的那些日子。若没有这个孩子,也许,他们如今就真的是天人永隔了。不过,这些沈慢没有说,也没有告诉沈君然,因为催产生孩子,自己差点就时至今日,偶尔她还会觉得身子隐隐的难受,可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舒服。
“慢儿。”赵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慢赶紧迎了出去,门外,是赵惜与楚立,“爹,娘。”
赵惜看着沈慢的时候,总是笑得合不拢嘴,“慢儿,孩子该饿了,娘给孩子准备了点米糊,我们一起去喂孩子吃东西去。”说着就拥着沈慢往竹楼外走。
沈慢回头看了眼沈君然,见他点头浅笑,便抱着孩子跟着赵惜走了。
“娘,爹是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可为什么要打发走她呢?
“你啊,还怕你爹吃了他不成?”赵惜见沈慢对她家相公比她这个做娘的还上心,忍不住打趣她,“这儿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你爹要与沈君然商量下离开的事情。”
沈慢了然的点头,离开这儿也好,虽然有爹娘在身边,可她还是怕明浩公主派的杀手找来。自她要杀她的孩子那一刻起,沈慢便再也不想傻傻地去求得她的原谅。可若沈君然问起他的身世沈慢不耐地摇摇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第43章世外桃源
楚立看了看沈君然的伤势,虽然不知沈君然为何武功全失,不过,练武之人的底子倒还在,伤口恢复的很快。从怀里摸出一捆暗色的布递给沈君然,“这是你的东西。”
沈君然奇怪地接过,解开捆扎严实的布条,摊开,阳光下一排晶莹剔透长短不一,却都细如牛毛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布上,“这是?”
“冰魄针,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指尖滑过针尾,沁凉的触感,让沈君然觉得倍感熟悉,“是不是我学会使用这冰魄针,便能救孩子?”
“后天我们便启程去医谷,那里有你需要的医书。为了这孩子,慢儿差点就所以无论如何,你必须要医好孩子。”楚立拍了拍沈君然的肩头,“你只能再休息一日。”
“楚岳父!”沈君然见楚立正要出门,急忙叫住他,“能与我具体说说孩子出生的情形吗?”他想问得仔细些,可沈慢都不愿意细说。
楚立面色微沉,想起那日的事,让杀人如麻的他,都心有余悸。“孩子心率不齐,为了保住孩子,七个多月便催产了。那时候,大夫说只能保一个,是慢儿决定保下孩子。至于慢儿”楚立顿了顿,决定还是隐瞒下了玄洛的事,“幸好有位故人相救,否则,你们便永无相见之日了。好了,你休息吧。”
简单平静的叙述,却让沈君然心跳如擂,把冰魄针紧紧的握着手中,既然他曾经医术了得,那么他有信心,就算想不起过去,他还是能把医术学好,医好他们的孩子。
孩子吃过东西后就睡着了。
沈慢怕天冷,孩子抱来抱去的冻着,就把孩子放在娘亲的房间照顾,自己则回了竹楼,给沈君然换药。
“嗯怎么这么看我?”沈慢放下金创药,奇怪地摸着自己的脸,“有什么脏东西吗?”
经沈慢一说,沈君然才惊觉自己正一直盯着她看,不自在地别开眼,“没没什么。”
沈慢心想,也许因为她曾经易容过,他现在还看不习惯吧,“我要换药了,你忍着些。”
沈君然轻轻点头,看着沈慢小心翼翼,又十分熟练的为自己上药包扎,“你常做这些?”
沈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些逃亡的日子,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又恢复如常,“为了我,你一直在受伤,我时常要为你包扎伤口,自然就熟练了。”沈慢为沈君然包扎好伤口,便想扶他躺下,“来,我扶你躺下。”
沈君然握住沈慢放在他肩头的手,“我可以抱你吗?”
沈慢明显地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爹与沈君然说过什么。不过她还是开心的笑了,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他,“你瘦了很多。”她更喜欢他曾经的胸膛,并不多宽厚,却很结实,让她很安心。她一定要把沈君然养胖一些,至少得恢复到过去的身材。
沈君然起初只是轻轻地环着沈慢的腰际,渐渐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的举动,换来沈慢担心的呼喊,“小心伤口!”
“没关系。”沈君然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他想抱着她。听着她为他所受的苦,他却丝毫记不得他们的曾经,这让他无比的自责。“我会医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
“恩。”沈慢埋首在沈君然的颈间,浓重的药味,充斥在鼻尖,眼眶微微泛红,“我信。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轻抚着他后背凹凸不平的伤痕,“休息吧,后天就要赶路了,多休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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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谷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
路上足足走了月余,沈君然的伤几乎已经痊愈。
沈慢开心地抱着孩子,由沈君然扶着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医谷位于一片老林深处,屋前一谭清池,屋后翠山环绕,倒像仙境一般。
冯致远从屋内迎了出来,一一见礼,“教主,夫人,小姐,姑爷,屋舍已经打扫干净,一路舟车劳顿,进屋休息吧。”他依着楚立的吩咐,带了人先行一步前来医谷,一来是看看有没有明浩公主所派闲杂人等,二来就是对这久无人居住的地方到扫一番。
楚立点头,“辛苦致远了。”带着一家人进了屋。
时近傍晚,饭后,大家都早早去休息了。
医谷内只有三间住房,赵惜楚立一间,冯致远一间,沈慢与沈君然一间。因为他们只是暂时在医谷待一阵子,因此也没有带着笑愚出来。
本来沈慢不觉得与沈君然共处一室有什么,可被娘亲抱走孩子,还暧昧的加了一句小别是新婚,她现在这心里突然就七上八下的了。偷偷地瞥了眼沈君然,他正好奇地翻阅着书案上的医书。
“赶了那么久的路,都没好好睡过,你不累吗?”
沈君然看得入了神,沈慢提高了音量再问了一遍,他才回头,答了句,“不累,你先睡吧。”
沈慢本想说“我陪你”,话未出口又咽了下去,“恩,那你别看太晚了。”沈慢睡在了床的内侧,为沈君然留了位置,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睡着了。
沈君然拿了本医书,就着烛光细细看起来。这些医书很旧,纸张都磨损的厉害,应该是被人翻阅过无数次了,好在上面的字迹都还清晰,不妨碍阅读。
书内记载的医理都让沈君然觉得熟悉,可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一遍看下来,仿佛心下很多蒙着尘的东西,忽然被擦拭干净了,一切都清朗起来。
本来也的确是舟车劳顿,假装看书,是想让沈慢先睡下,他再睡,以免尴尬,可现在,他是真的看得入了神,真希望,能一夜之间都看完了。
沈慢睡着,不安地翻了个身。老旧的木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嘎的声响。
沈君然回头看了眼睡熟的沈慢,起身,为她掖了下被角。视线在她微蹙的眉头划过,手仿佛不受他控制地,抚上了她的眉头。缓缓弯下腰,唇即将碰触到沈慢的额头,沈君然忽然间停下了动作,站直身子,回到桌边,拿起看了一半的医书。
心激烈地跳动着,无法平静。
面对沈慢的时候,沈君然觉得他总是要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渴望,可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渴望些什么。
沈慢再次翻了个身,身边空旷冰凉。
睁开惺忪的睡眼,天色已然大亮。
桌上的油灯已经灭了,沈君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轻轻地下了床,找了件冬衣为沈君然披上,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娘,怎么起那么早?”沈慢没想到,娘亲比她起的还早,看着冒着热气和米香的锅,看来,看来已经忙了一阵了。
赵惜不想沈慢会起那么早,“你们……”
“他昨晚看了一夜的书。”沈慢知道娘想说什么,赶紧提前交代了,省的一会儿被问起,更显得尴尬,“能够早点为孩子治病,我也能早些安心。”
赵惜表示了解的点点头,也是啊,沈君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两人难免有些生疏,有些事情总是要慢慢来。
沈慢朝厨房外望了望,“爹和冯叔叔他们呢?”
“他们有事忙,早就出去了,这几日不回来了。”
“娘,所谓魔教,到底是……”是她所想的那样,无恶不作?
“怕?”赵惜看着沈慢略点担忧的神色,“其实魔教中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他们的确行事作风都很怪异,不若常人。”赵惜说着忍不住笑道,“其实,也是他们太有能耐,被魔化了而已。朝廷尤其忌惮他们,大肆诋毁,才让大家有此认为。当年,你爹为了我离开了魔教,如今为了你,又重回魔教,如今想来,当初,真是多此一举。也怪我,那时候年轻,死脑筋,害苦了你。”说着说着,赵惜又想起来了这些年对他们女儿的亏欠,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娘,你说为了我?爹想做什么?”
赵惜疼爱地轻抚沈慢的脸颊,“过些日子就知道了,相信你爹。”
沈慢点了点头,她当然愿意相信他们,可是,如今的日子平静美好,她已经满足,不想再有任何的事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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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春,天气渐渐暖和,医谷四周鸟语花香,平静安详,犹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沈慢爱极了如今的日子,丈夫,儿子,爹娘,都在身边。
虽然,爹时常外出,忙碌不已,却发现他一直心情极佳,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沈君然的医术学习的很快,冰魄针的使用,也渐入佳境。
原来,沈君然儿时得的也是心悸病,难道这病也能遗传?
好在玄夙的手札中清楚地写明了他当时医治沈君然的过程,针灸配以药物内服,虽然需要多年的医治,却终能使之痊愈。
沈慢觉得很神奇,也拿了医书来看,想知道个所以然,但是,作为一个外行人,玄夙所写的一切实在让她难以理解。索然无味地放下医书,“真难懂,还好,你虽然记不得过去了,这医术却还能学回来。”
沈君然对沈慢已经有所改观,她一直给他一种温柔婉约的感觉,没想到,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发现,她时而还有小孩儿心性的一面。“觉得无趣,可以去绣绣花,或者找岳母聊聊天。”从医书间抬头,略带宠溺地看着沈慢。
“不了,你儿子正午睡呢,我要一说话,吵醒你儿子,他可得闹了。”自从知道,沈君然可以治愈孩子的心悸病,沈慢就完全放心了。也不再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了,更多的时候是陪在沈君然身侧,她希望他能无时无刻看着她,希望她不止时时出现在他眼里,更想走进他的心里。
他们已然是一对模范夫妻,相敬如宾。可这不是沈慢想要的,她想要他爱她,是爱她,而不是带着生疏的欢喜,这份生疏在夜深的时候,尤显得清晰。他们明明同床共枕,可两人之间总是隔着半臂的距离,再也无法靠得更近。
沈君然不知道沈慢的所想,只是被沈慢状似嗔怪的语气逗笑了,“忆儿也是你的儿子。”他给儿子取名为沈忆,这个孩子承载着所有他找不回的记忆。也许她不知道,也许她自己都不觉得,她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飘渺,仿佛想要透过他,在寻找那个她记忆中的沈君然。
他知道,沈慢所怀念的,就是自己。可是,他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妒忌。妒忌那个曾经的自己,据说,是个医术卓绝,武艺高强的沈君然。而如今的他,就算不断的习医,也只能回到半分曾经的样子。
日夜相对,他对她的悸动,难以自己。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毫无理由地喜欢不已,他知道,又是他的曾经在作怪。可为什么,他就是记不得那些过去?
第44章新的约定
“娘,看到君然了吗?”沈慢抱着孩子,屋前屋后都找了一圈,就是没看到沈君然。
这几天沈君然每日都一大早就去山上采药了,着手准备给孩子看病的药材,每到中午的时候,都会准时回来和他们一起用饭的。可今天,都已经正午了,还不见沈君然回来。
沈慢有些焦急,把孩子递给赵惜,“娘,我去山上找找。”
赵惜急忙拉住沈慢,“你看你,君然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可是……”沈慢摸着自己一直在跳的眼皮,今天一大早就开始了,都没停,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别担心,这儿有你爹安排的人保护着,若有事,他们早就来回报了。”
听了娘亲的话,沈慢总算安心了一些,“是我多虑了。”也许是因为她失去过他,所以,她现在一遇到沈君然的事情,总是不够理智。“嗯,我们再等等。”
直到饭菜都凉透了,屋外才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沈慢与赵惜急忙迎了出去,来人是冯致远。
冯致远跳下马背,便是单膝一跪,表情严肃,“夫人,小姐,属下安排的人保护不利,还请赎罪。”他一接到从医谷发出的信号就急忙赶来了。
沈慢一听,就猜是沈君然出事了,按耐住心里的惶恐,问道,“他,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儿?”声音颤抖不已。
“小姐别急,姑爷是被明浩公主的人带走了,不会有事。”
沈慢听着,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沈君然失了武功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如果是被明浩公主带走了,那还好,明浩公主是恨不得杀了她,却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
“属下怕二位担心,特来通知一声,教主会尽快接回姑爷。”冯致远说着,又跳上了马背。
“冯叔叔,我想跟你一起去找沈君然。”
“小姐还是与夫人在此敬候佳音吧。”冯致远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赵惜安抚地握紧沈慢的手,“相信他们。”
沈慢默默地点了点头,抱过孩子,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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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然直接被人带到了邻近医谷的杨城知府府中。
所有人见了他都跪地一拜,口中喊着“世子”。直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由人搀扶着走了进来,才都退了出去。
明浩公主愣愣地站在门边,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儿子,“君……君然,你,你的脸?”若不是秋润扶着她,明浩公主几乎站不住脚,这是她的儿子吗?她的儿子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脸?“是不是那女人给你易容了,快拿下来吧。哼,她再怎么想阻止我们母子相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他的母亲?沈君然从明浩公主的言语间发现了这个事实,但,同时,他也听出来她语气之间对于沈慢的厌恶。“我没有易容。”
“你,你说什么!这张脸……”
“这就是我。”尽管他也不喜欢这张脸,但是他就是这幅摸样,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明浩公主怒极,一把拿起身侧的茶杯,在地上扔的粉碎,“不用说,一定是那女人干的好事!”
“你是我的母亲?”
明浩公主已经知道沈君然失忆的事情,见沈君然平静问着,以为他已经接受这个事情,按下心中怒气和颜悦色道,“我当然是你的母亲,你是我唯一的儿子。”
沈君然表示明白地点头,“那么母亲,请你不要误会沈慢,她是我的妻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不是你想得这般。”
“你!”明浩公主顿时语塞,呵,可笑,那女人又给她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算想不起过去,却还是对那女人这么一心一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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