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却丝毫未留意到沈大太太身边的陌生女子,只是哭得泪人一般,沈大太太就冲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尚有些犹豫,要动不动的样子,沈大太太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咬了咬牙,忙换上一副笑颜,向沈二老爷身边靠了几步,沈紫言见得分明,在心里冷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母亲已经辞世,还请父亲节哀顺变,商议商议如何料理后事要紧。”沈紫言原是伏在床前的,这样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恰好隔在沈大太太和父亲中间,丝毫不理会沈大太太微恼的面容,“母亲去的倒也心安,父亲这样,反倒叫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了。”
沈二老爷止了泪,忙吩咐人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沈大太太眼珠一转,笑道:“我也是经历过先母丧事的人了,见识了不少,不如就让我来料理料理……”沈二老爷想到沈大太太的行事,不免有些犹豫。沈大太太见了就有些不虞,冷笑道:“看来倒是我瞎操心了。”
长嫂如母,话说到这份上,沈二老爷倒不好再拒绝。沈紫言眼见着父亲便要改口,忙道:“大伯母也不用忧心,我们府上还是有不少能人,也都是经历过风浪的老人,什么阵势没见过,而今我母亲虽然不在了,可那群妈妈婆子们倒都还能用的。再者大伯母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正该是闲暇时多休养休养的时候,哪里还能让大伯母再操心。”
沈大太太的意图沈紫言再明白不过,不外是想趁着这事捞些油水,趁机将公中的钱中饱私囊罢了。这要是从前,沈紫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沈大太太眼孔小,也贪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可这次见到沈大太太身旁的那陌生女子,已知她打得什么主意,哪里还忍得下去,任其骑到头上来。
一席话将沈大太太噎得说不出话来,沈二老爷心里本就不愿沈大太太接手,也默然不语,显然是支持沈紫言的意思了,房中众人都是沈夫人的丫头,鼻观鼻,眼观眼,都装没有看见。沈大太太面上就有些讪讪然,沈紫言瞧着不成个样子,忙命人进来停床,给沈夫人换衣,见了母亲的面容,宛若生前一般,眼中一热,忍不住又滴下泪来,忙眨了眨眼,趁人不备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沈大太太见房中忙成一团,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停留下去,忙跟在沈二老爷身后走了出去,那女子见沈紫言行事雷厉风行的,不免多看了几眼,这才慢腾腾跟着沈大太太出了房门。
沈二老爷忙命人将沈府从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上下人登时换了一身孝衣。停灵在正房中,请了三十名高僧和道士来对坛做好事。
因沈夫人临终前已将账册和对牌悉数交与了沈紫言,那些家人从早到晚便来来去去的自沈紫言院子中进进出出,沈紫言也觉不便,索性在三间一所的抱厦内坐了,免得人口混杂,遗失东西。
沈家老夫人死时,沈紫言尚且年幼,于那年丧事也记不清了,因担心自己料理不清,惹人耻笑,就叫了王妈妈在一旁协助。那王妈妈正是料理过沈老夫人的丧事的,于此事十分的娴熟,颇有些得心应手,屡屡在旁指点,见沈紫言聪敏,一点极透,越发不敢马虎,勤勤恳恳的在一旁协助,一切倒也是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什么大岔子。
沈紫言想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也不少,只是事无大小,苦乐不均,有些人就有些懒怠,也有不服约束的,便拿了花名册叫墨书仔细看着,一个一个的清点,将这些人仔细分派了一番,也算是各得其所,再无人敢偷懒的。
合宅上下见了这年轻的三小姐行事起来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赏罚又分明,脸面也硬,自己心里也后怕,俱收敛起了昔日的懒散行事,兢兢业业的,丧事进行的十分顺利。
沈紫言又将灯烛,着桌围,坐褥,脚踏之类的杂物登记在册,何人领何物,某人管某处,开得十分清楚,众人也不再似先时拈轻怕重的,只留下苦差没人招揽。
诸事料理妥当,沈紫言才长长的透了口气,想到母亲,心中酸胀不已,屡屡到夜深人静时便止不住的泪流满脸,这几日醒来时,枕头上都是泪渍。
正文第四十八章守孝(二)
墨书亲自铺了锦褥并靠背引枕,扶着沈紫言半躺在美人榻上,一面替她揉捏着小腿,一面说:“小姐这几日熬心熬血的,我看着清减了不少。”自沈夫人去后,沈紫言总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好不容易接着几日的忙碌冲淡了些悲痛,整日整日的裁断大大小小的事情,哪里有不消瘦的理,闻言只笑了笑,“等这段时候过去了,也就丰润了。”
秋水已去厨房拣了各色吃食来,||乳|白的莲花式样的小盘子托着红绿相间的小点心,十分的精致漂亮。沈紫言也只略尝了尝,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吃在口中却失了往日的味道,这还是旧时母亲常命人做给自己吃的。忍不住微红了眼眶,十分怅然:“再过几日,就是六月十二,是大姐十五岁的生辰了,虽不是整生,也算得是及笄的年份儿了。”
原本是打算好好操办操办的,现在是没有可能了。
正说着,杜鹃来了,脸色倒像着恼的气色似的,沈紫言知她极少喜形于色,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杜鹃气得脸色发白,一五一十的说道:“三小姐,这事您可得评评理。昨儿个大太太来,看上了夫人房中的一对白玉瓶儿,说白放着也没用,巴巴的要了去,今儿个又是瞧上了那烟霞罗的帐子,这些东西可都是上了账册的,只是这么要,可让我们怎么做呢?”
沈大太太的贪婪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小辈不言长辈过,这事沈紫言倒也不好说什么,缓缓道:“那你就去和看管东西的人说,再丢了东西,先打二十板,然后撵出去。”杜鹃一怔,沈紫言已笑道:“就是大太太来了,你也这么说。”杜鹃也是聪明人,闻言笑道:“三小姐怎么说,奴婢们自然就怎么做了。”
默秋笑骂着推搪她:“把你得意的,出了事就拿我们小姐做筏子。”杜鹃知道沈紫言断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着恼,也不辩解,因知道沈紫言忙碌,也不多坐,闲话了几句便走了。
沈紫言望着垂动的帘子,问墨书:“杜鹃和海棠,现在也有十七了吧。”墨书笑道:“可不是呢,海棠再有一个月,就十八了。”根据习俗,丫鬟到了一定年纪就该放出去了,免得有违天和,沈紫言道:“你也私下问问她们的意思,若是还愿意留两年,也就留着,若是要出去,也来和我说,我亲自给她们做主。”说着眼眶红了红,“到底是服侍过我母亲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被郭妈妈压着,也不知受了多少罪。”
墨书忙道:“小姐不用伤心,我瞧着她们那意思,似乎还要为夫人守几年的光景,也就没往深里问,今儿小姐既然提起了,我少不得去问问了。”沈紫言点了点头,“若是愿留,每个月另增一两银子的月钱,以后就看管着正房,若是不愿留,每人也来我这里领五十两银子,我让人请了她们老子娘来家去。”
一旁新升上来的秋水听着目光微闪,她在底下时已听那些下人们提起,三小姐最是面硬,眼里容不得沙子,现在看来,还是个心慈的……
第二天沈紫诺就知道了沈紫言对杜鹃说的话,未免劝她:“大伯母是长辈,你又何必和她针尖对麦芒的。”沈紫言冷笑道:“难道我当她做长辈,她就能拿出一副长辈的做派了?”沈紫诺被噎得无话可说,只默默坐在一旁吃茶,表情有些黯然。
沈紫言若有所觉,问:“大伯母今日找你了?”沈紫诺叹了口气,也不否认:“可不正是这么着,我看她气得浑身发抖,只说我们不孝。”沈紫言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所以你就来找我了?”面上虽是毫不在意,心里却觉着了深深的悲哀,她一向坚信该绵和的时候要绵和,可该硬气的时候,是一步不能退缩的,眼看着母亲是宽厚得过了头,才落到如此地步,如今长姐又是这样,以后可怎么着!
沈紫诺落寞的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你是极聪明的,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沈紫言望着她微微下垂的眼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母亲这些年的隐忍,声音一点点冷了下去,“任有别人骑到头上,从来没有好结果,姐姐仔细想想我这句话罢。”
沈紫诺就垂下头不说话了,沈紫言也不知自己的话她到底听上心没有,也不多言,只陪着她静坐了一回,再无别话可说。
姐妹俩正相对无言间,却见沈青钰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满脸惶恐的赵妈妈,见沈紫言面色不好,忙不安的解释:“小姐,少爷说要见您,我挡也挡不住。”沈紫言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起了什么意,旁人也挡不了。天下太平似的抚摸沈青钰浓密的黑发,“怎么了?”赵妈妈见着松了一口气,沈青钰却委屈的瘪了嘴,“大伯母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姐姐到我的院子,问我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她,大伯母还不许我和你说。”
沈紫言心下已明白了大半,只将眼往赵妈妈身上瞟,“这是怎么回事?”语气虽然平淡,却带了几分严厉。赵妈妈听着便跪下了,“大正午的奴婢正服侍二少爷用膳,见大伯母带着一陌生姑娘来了,说是让二少爷见见,奴婢见是大太太,也不敢拦着,后来大太太就让奴婢们出去,奴婢知道小姐不让离了二少爷的,哪里敢离开,就被大太太训斥了一顿,后来二少爷就跑了……”
沈紫言听完,望着沈紫诺,不怒反笑,“我竟不知道,我们大伯母脚力这么好,一个上午,也不知走了多少地方。”这样想来,沈大太太这一早上,也该去了沈二老爷处,只是不知道先去的哪里,后去的何处。沈紫言隐隐有几分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父亲没有出面阻止或是呵斥自己,想必也是对大伯母贪得无厌的行径有几分不满,只是碍于大伯母的身份,不好多说,以免和大伯父生了嫌隙,这几日大伯父也住在外院,沈紫言也听闻厨房那边置办酒菜十分频繁,想来也是这个缘故。
沈紫诺面色微赧,沈紫言也不多说下去,省得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磨了她的面子,又转头问青钰,“有没有好好做功课?”“有!”沈青钰回答得很大声,眼里却无得意之色,声音像出谷的黄莺儿似的,沈紫言见着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化得不着边际,“父亲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你若是也能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正文第四十九章守孝(三)
沈青钰就眼巴巴的望着她,“我考中了秀才,母亲就会回来了吗?”沈紫言一怔,眼眶发热,抚摸着沈青钰头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沈青钰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点点失去了神采,表情是难得的认真,“母亲不会回来了,是不是?”清脆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房中更显得洪亮,满屋子的人都垂下了头。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现在抱着虚妄的幻想,日后更伤心难过,不如快刀斩乱麻,虽有一时的心痛,但随着时光流逝,总会淡忘,沈紫言咬了咬淡色的嘴唇,斩钉截铁的答道:“是,母亲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沈青钰一听,长长的似刷子一般的眼睫动了动,眼里泛起了泪花,似要哭出来一般,却又立刻用还带着浅涡的手背擦了擦眼睛,“那我考中的秀才,母亲会不会知道?”沈紫言倒宁愿他哭出来,见自己和母亲,姐姐一直呵护着的幼弟,这一瞬突然也变得坚强了,唏嘘不已,无比真诚的直视他,“母亲当然会知道,不止是母亲,还有父亲,大姐和我,都会为你高兴的。”
沈青钰眼中就有了浅浅的笑意,在尚有泪痕的面上,显得那般凄凉,沈紫言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轻轻揽住沈青钰,似是对自己,又似是对沈青钰说:“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沈青钰乖巧的依偎在她怀中,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沈紫言心中一暖,笑道:“那可说好了,你要好好念书。”沈青钰连连点头,“我会的。”
一旁的沈紫诺见着,眼眶微红,趁人不备,拭了拭眼睛。
沈紫言看着时候不早,也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因天渐渐热了,便命人将满满一桌素菜摆在水榭里,看着透亮的水光,吹着丝丝凉风,十分的惬意,沈青钰偏是个不安分的,掐了点心去喂鱼,沈紫言看着活泼如往日的幼弟,眼里暖成一片,嘴角渐渐有了笑意。一旁站着的墨书低声道:“方才似乎是大太太身边的那位小姐,从假山丛后面的小道过去了。”
小道的尽头,便是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外院了。沈紫言想到沈大太太那光景,也有几分明白,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可不见得就是哪家的小姐。”沈二老爷这些日子可都是歇在外院……
墨书就想到适才看见的那个袅娜的身影,衣着十分光鲜,头上的金钗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再看看沈紫言眼里深深的嘲讽,心内了然,“要不,奴婢派人去看看?”沈紫言冷笑道:“何必看?神神鬼鬼的,打量人不知道呢。”因见大姐和幼弟都在身侧,不好多说,忙住了口,埋头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回去的路上,就有外院的小子托了婆子进来回话:“说是大太太的表侄女要去外院,小子们不敢放人,还请问问小姐的意思。”原来是表侄女!沈大太太的娘家早已没落,这表侄女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只是全无大家小姐的模样,似没见过男人似的,在场的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沈紫言一个字也不曾说,连脚下也没有停一停,扶着秋水径直走了。墨书却留在了最后,对那婆子说道:“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儿,没事也不能轻易见外男的,更何况是大太太的表侄女……”
那婆子也是惯会察言观色的,见了沈紫言脸色不虞,又见墨书说的这样清楚,哪里还不明白,忙领了命下去,到底还是将那小厮骂了一顿:“你个好小子,没事就支使我个老婆子,这下自讨了没趣吧!”那小厮也有些讪讪然,“我哪里知道她要去外院的,人多口杂的,出个什么事可担待不起。”那婆子唾了一口,“你就不知道小姐对大太太一直是淡淡的?你还来了意思了!”那小厮忙笑道:“可不是您老有体面,在主子跟前说得上话。”那婆子面上渐渐有了得色,这才下去了。
墨书就去了正房,见了满屋子的白幔布,想到昔日的光景,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忙忍住了,找到正坐在窗前拂拭案桌的海棠和燃香的杜鹃,将来意说了说,“……小姐也是宽厚的,还特意命我来问问你们的意思,我们姐妹也不是旁人,认识这许多年,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头,不妨就告诉我。”杜鹃和海棠默默沉吟了半晌,而后又相互对视一眼,“我和你去见小姐去。”
墨书笑着打趣,“怎么,现在连我也不能说了?”海棠只是不说话,杜鹃脸色微红,勉强笑了笑,嗔道:“人家心里有事呢,你就只管没脸没皮的打趣。”墨书心知二人心里必是有了什么想法,只是不好当着自己说出来的,也不再多问,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默秋正端着凉了的茶水出来,见了三人,抿着嘴直笑,“说曹操曹操就到,方才小姐还在念叨呢。”三人忙进了内室,海棠和杜鹃齐齐跪了下去,“小姐,奴婢有话同您说。”沈紫言见了二人神色,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就使了个眼色,秋水忙笑道:“我去看看小姐的枫露茶。”同墨书一起走了出去。
内室只余下沈紫言、海棠、杜鹃三人。沈紫言看着默然不语的二人,已知道墨书必然已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她二人,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们的意思,到底是怎么着?”海棠和杜鹃对看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沈紫言见着愈发奇怪,这二人平日都不是这样藏着掖着的,“你们也别怕臊,只管和我说,凡事有我替你们做主呢。”杜鹃就望向海棠,似有鼓励的神色,海棠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眼里渐渐有了水光,深深的磕下头,“小姐,您把我许配了人吧。”
沈紫言见着她惊慌不安的神色,大感诧异,“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人在你们跟前说了什么不成?”海棠又磕了个头,欲言又止。沈紫言笑道:“你放心,我会亲自给你备一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海棠的脸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小姐,夫人临终前让曾说过,她过世后,就让我们去服侍老爷。”沈紫言顿时目瞪口呆,手中的茶盏险些摔落,“你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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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章来往(一)
海棠和杜鹃二人羞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沈紫言深深叹了口气,很能理解母亲的一片苦心,但是,这种方法并不是上上之策,甚至,还带着些许赌博的味道。
母亲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只要父亲娶了继室,除非那继室是宅心仁厚的,否则沈青钰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艰险。一般而言,继室都不大容得下原配留下的子嗣,在继子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或捧杀或毒害或架空继子,这也不是多新鲜的事情,大户人家里面,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去了。
母亲留下杜鹃和海棠想必也是出于这种忧虑,有了后娘,自然也会有后爹,到时候能庇护青钰的,也唯有自己和大姐罢了,可是自己和大姐总是要出阁的,不可能老死家中,一辈子护着青钰。再者,现在内院虽然由自己做主,可再怎么也不能伸手管父亲房中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杜鹃和海棠如果做了姨娘,如果她们一心护着青钰,也许会有些许作用。
只是,人心易变,人一旦到了一定的位置,所想的,就远远不是当初的初衷了。或许一开始杜鹃和海棠会全心全意的庇护青钰,可是时日久了,她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会怎样呢?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金姨娘。
沈紫言不是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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