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一个王爷还不是和士兵一块儿摔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随便来一下好了。”我最见不得人失望的样子,尤其是被这么多人用期待的目光注目着,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难办的事,实在是说不出那个不字啊。
扫视了一圈周围要么五大三粗要么虎背熊腰的武夫,我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还是把目光投向更旁边的胡杨木。这些猛男我不敢折腾,还是欺负一下不会走路的树吧……
跑到人群外找了旁边一棵枯树,过去敲了敲一根枝干,还算合适,我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一个后旋踢,只听咔嚓一声!
“天啊!若儿!你没事吧?”
“……没”
一个小兵跑过去捡起被踢断的枝干,跑回来一群人研究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看向我的目光便充满了崇拜。我自然知道那根树干很坚硬,因为我的脚现在也很疼,只不过是死撑没露出来而已。但这脚上功夫可是我以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练的,当初可是两只脚练得都踢肿了的,要是连根树枝都踢不断,我怎么有脸去见花钱给我报培训班的老妈?
“这胡杨木就是硬,踢起来可比其他东西都疼。”任务完成,我便一边笑着说着,一边一跳一跳的往火堆去,刚才肉还没吃够,我现在只想着吃肉填饱肚子。尉迟尹两步赶上来,直接把我打横抱起走回火堆边,心疼的帮我揉着脚。
“不是说随便来一下吗,那树枝这么坚硬,伤到可怎么办?你怎么都不留心自己的身体。”
“这不就是一下嘛,只是有些疼而已,以前练的时候更加辛苦,这点算什么。我还可以用手劈哦,嘿嘿,厉害吧,改天再试给你们看啊。”
我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笑嘻嘻的回应尉迟尹的责怪。余光瞟到那些士兵夹杂着不可置信和崇拜的脸色又在心里飘飘然,人的虚荣心啊,一得意起来也不觉得脚上那么疼了。
不过得意过后我又为自己的冲动担忧了,照理说鸿妍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会懂这么多打架的招式?我直觉李德魁似乎是有些疑惑了,果然——
“王妃这功夫可是了得,只是赫连丞相怎么会让王妃在闺中学这些功夫?”刚在火堆旁坐定,李德魁就貌似无意的发问了。
尉迟尹闻言脸色有些变化,但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担心地看着我。其他人听了倒也留神过来听。这还不都是昨晚醉酒惹出来的祸……我迅速想了想,便很无辜的朝李德魁笑道——
“在家时只有哥哥一个兄长,他要帮爹爹做事,没空陪我,也没有其他兄妹陪我,我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爹爹疼我,也希望我能多学些书画女红以外的东西,就请了人来教我剑术和功夫,说是打发时间强身健体也好。”
这也不算说谎,赫连丞相的确是请了人教鸿妍剑术和功夫的,只不过那丫头不肯认真,而且师傅鉴于她的身份不敢多教,两样都只学了些皮毛。想来我说的和传言一样,李德魁略一思量就笑了,疑虑尽去——
“看来赫连丞相和老夫的想法很相似啊,老夫那个调皮女儿也是被我带得整日喜欢舞刀弄枪的。”
我见他消了疑虑才松了一口气,张勇飞却提着个酒坛凑过来:“王妃刚才吃了这么多烤肉,要不要喝些酒解解腻啊?”
我一闻到那冲鼻的酒味立刻往后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有了前车之鉴,我是说什么也不喝这里的酒了。尉迟尹拦住我往后退的身子,无奈的和张勇飞笑道——
“张将军就别逗若儿了,她昨晚喝成那样,可是怕了你们边城的酒了。”
李德魁也及时出声把张勇飞捉了回去,看他有些沮丧的冲我皱了皱鼻头,我有些哑然,这个将军还挺小孩的,大男人一个还喜欢这样逗人玩儿。
“老夫记得昨晚王妃说要和老夫说说那个……啊,葡萄酒来着的,到底是什么酒,葡萄酿的酒吗?怎么个酿法?”
提到酒李德魁倒是想起我昨晚的“梦话”了,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不能喝这里的烈酒,可以自己酿酒来喝的嘛,西北大漠的葡萄不是很好的嘛……
“嗯,的确是葡萄酿的酒,不是太烈但很好喝哦。只要将军找来足够合适的葡萄,我就酿几坛给大伙尝尝!”顺便也满足一下我对酒精的小小“需求”。
余音
“师父!葡萄都找好了,就等您说做法了。”
大清早王奇的大嗓门就在外面响起来了。还好天热我起得也早,不然他这么来扰了我的懒觉,我非和他干架不可。
他这声师父让我郁闷了很久。都是在胡杨林那天教他赢了刘大全,好多士兵就都好奇的想学这个空手道,两个将军也觉得有些招式学了对训练士兵有好处,便找尉迟尹谈了半天,好不容易那个家伙才同意了,可又说我身为王妃不能像个教头一样到校场上,只好让和我比较熟的王奇做我的“入室弟子”,我教了他,他再去教其他人。本来王奇就在李德魁身边混得不错,现在还多了个“武教头”的名号,这把他得意的,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跟着我,现在还接了协助我酿酒的任务,他更是每天都来我这里应卯。
说到尉迟尹,本来他不希望我和士兵走得太近,想让我教他,他再去教别人的。无奈他的正事不少,不能每天都赖在这里,只能把这个“好事”给了王奇。我怕太阳晒,也只是在阴天或是太阳落山后才跑到校场上“视察指导”一番,实际上就是去看热闹,一来二去的尉迟尹便郁闷的发现不少士兵已经在私底下把我叫成王妃小妹了。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我回帐后憋了半天才问出来,还没等尉迟尹回答我脸就红透了,倒惹得他先笑了我半天。
对于我这个先知却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我只推说是喝醉了的事记不清,尉迟尹倒也没再多问,解释说是那时看我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怕我不留神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所以他才急忙带了我回帐,还摒退左右,直到第二天酒醉过了才让人进来伺候。
这么说是有道理,我看他神色坦然,不像说谎的样子,想来应该也是这样的了。至于那晚上还有没有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我实在没好意思问出口,想想他那时还能考虑到怕我酒后失言的问题,脑子应该是清醒的,还不至于酒后乱性,相处这么久知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我也就不再记挂这件事。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一走出帐篷我就看到门外停了一大车葡萄,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这数量也太多了吧……军队里的士兵将领大多都是好酒的人,其中以李德魁最为痴迷,每天没了酒就几乎要过不下去,那天听说我要酿这葡萄酒,他立刻举双手赞成,还无条件的尽量提供我需要的一切器材,支持力度相当大。
“当然,李爷子可是亲自交待好的,差不了,这葡萄也是刚刚从边城运来的新鲜货,随您挑。”
王奇示意赶车的人把葡萄运进旁边一个专门搭来给我酿酒的小帐里,笑嘻嘻的答道。李德魁张勇飞两人待士兵很好,大家对他们俩虽然有崇敬,但私底下更多的是像朋友家人一样相处,还亲切的叫他们李爷、阿飞哥。这种不甚注重等级区别的平等交流方式更是让我觉得轻松惬意。
走进帐里,看到果然各种酿酒用的容器工具一应俱全,我满意的坐到桌边,边检查容器质量边给王奇分派任务——
“小奇子,你再找几个人来一块儿选葡萄,最好选那些熟得从串上脱下来还完好的葡萄,熟透了的也行,总之越熟越好,选出来就装在这个大桶里。”
“得令!”
王奇夸张的行了个军礼,扮着鬼脸跑出帐外。我看着他瘦小的身子一蹦一蹦的,只觉得好笑。王奇才十八岁,参军不过几年,军队里的艰苦训练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练得多,可性子还是保留了少年的活跃。
王奇和军营里的战友相处得都很好,又因着他年龄和身材的关系,大家都叫他“小奇子”,我和他熟悉后不想再连名带姓的叫,便也跟着大伙儿叫他“小奇子”。他本是不乐意,可被我隔三差五的叫了好几天后,也就不了了之的默认了。
一遍检查下来,王奇也带了几个年纪小些的士兵回来了。我告诉他们选葡萄的要求后便在一旁充当“监工”。王奇和这几个士兵都是手脚利索的,没一会儿桶里就堆了不少选出来的葡萄,我急忙叫停,接着下一步骤——
“把这坛白酒倒到桶里,刚刚没过葡萄就行。然后把葡萄一颗颗拿出来,全部挤破了再放到这个透明的罐子里。”
王奇他们很配合的“执行任务”,可还是忍不住好奇:“王妃,为什么都要选这些熟得都要烂掉的葡萄,其他那些刚熟的不是更好吗?”
“酿酒不需要好看的葡萄,足够成熟才适合发酵酿酒。再说,那些好的葡萄,不用来吃岂不是浪费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只不过以前老爸在家自酿葡萄酒时因为好奇跟着学了一阵,倒还从没亲手尝试过。于是便粗略的解释一下,顺手拿起一串晶莹的玛瑙葡萄,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好了,就这样吧,把罐子密封起来,暂时就可以了。”
看着酿酒的前期工作完成,我心情大好,待他们收拾停当便抱了一大盘葡萄过去“犒劳三军”。王奇已经习惯了我的“尊卑不分”,大咧咧的拿起葡萄就吃,边吃还边大声说要第一个尝我酿出来的酒。倒是那几个小兵,又是摆手又是推辞,反倒把我弄得不好意思了。
“师父啊,王爷和将军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兵呢,您想不想去看看?”王奇等我吃够了葡萄,便一副居心叵测的样子上前提出建议。
他倒是会投其所好,知道我不喜欢安静呆着,就乐意看些军营里的新奇玩意儿,便也不理会麝烟的抗议,经常弄出些让我心痒痒的提议。前天还带我去看了兵器库,看得我眼花缭乱,还拿了把大刀和他比试起来,结果被闻讯赶来的尉迟尹好好念了一通,还上下仔细检查我有没有受伤,着实让我郁闷。
“小奇子,其实是你想去看吧?”
我瞟了一眼他隐隐有些期待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想去看操练。这次操练应该是李德魁对尉迟尹“审核”过关后的一次检阅性质的练兵,只挑了几个精英级别的营队,算是展示守境军“风采”。王奇他们这些不需要上场操练的当然也不想错过这难得一次的开眼界的机会。无奈他要协助我酿酒,恰好是今天,导致他为了赶上看操练,刚才明显是在超高效率办事。
“嘿嘿,师父如此英明,自然知道我想什么的……要是您不去,我自然也是不能过去的……不过我想王妃也是有兴趣的吧?”
见我说得坦白,王奇也不再绕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依旧不放弃“怂恿”我去看操练的决心。
虽然这话有明显的讨好成分,不过我的确也是很想去看看古代的操练阅兵是什么样子,不然也不会一大早起来赶时间搞定酿酒的事。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既然小奇子都这么说了,为师要是再不移驾,以后可不是就没人愿意替我酿酒了?”
顺手抄起一大串玛瑙葡萄,我乐滋滋的边吃边走出帐外,王奇闻言则是大喜过望的跟了出来,完全不计较我刚才的玩笑。
才接近校场,就已经清楚地听到浑厚的击鼓声,和士兵气势如虹的呼喝,只听得人心潮澎湃,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走向校场。
校场周围已经围满了好几层人,连缝都没留下,围观的士兵里还不时发出赞叹和惊呼。由于正门入口已经形同虚设,除了人还是人,王奇怕我被人挤着,只好带着我从主席台后面爬了上去。
一上来便是主席台了,只看见前面尉迟尹和李张两个将军并肩而立,正凝神的看下面校场的操练,而其他人也是专心致志,都没有发现我和王奇爬上来。我示意王奇不要出声,迫不及待的踮起脚尖往下面一看,校场里黑压压一大片人,正动作整齐的操练着,还随着口令有节奏的呼喝。
我站在靠里的地方,离得还有些远,不由得想跑到尉迟尹他们那里看个真切。想想自己这些天在军营里好像没被限制说哪里不能去,那今天这样没打招呼就跑来看热闹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于是便趁着下面操练间隙变换队伍的时间悄悄跑过去,悄无声息的站到尉迟尹身边。
“若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尉迟尹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扭头一看发现是我,惊讶不已:“你不是在帐里酿酒的吗?怎么又想着跑到这里来了?”
李德魁和张勇飞听到声音也扭头过来,亦是有些惊讶。又看到站在后面的王奇,张勇飞一脸了然的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假意责怪道——
“肯定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自己想来看热闹就怂恿王妃,居然还是从后面爬上来的,不会让人通报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有李爷交给你的任务呢?不想干了?”
王奇是个皮厚的,也不多解释,就挠着头嬉皮笑脸的装傻。我便接过话:“张将军别怪小奇子,其实我也想看热闹,我们是互相怂恿来着。那酒已经在酿了,不然我也不敢跑来啊,李爷子没喝到酒会骂我的。”
“哈哈,瞧这个小丫头说的,老夫怎敢骂我扈国的尹王妃?别说大不敬,王爷可是第一个不会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啊。”
“李将军又说笑了,小王岂敢对将军不敬?”
见李德魁开自己的玩笑,尉迟尹也玩笑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灿烂,不着痕迹的把我带到怀里站好,低头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这么早起来,不困了吗?”
眼见一旁李张王三人已经迅速的很“识时务”的踱到一边假装看操练去了,我顿时觉得无奈起来。军营里不会有太多的地方给我搭专属帐篷,再说我既然是尉迟尹的王妃,尤其还是“恩爱有加”的,不和他住一个帐篷实在说不过去。虽然一直是他睡凉榻我睡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其他人就不这么看了,总之王爷王妃恩爱甜蜜的故事还在继续到处流传。
“有热闹可看,怎么会困?”我一边不着痕迹的拉开我和尉迟尹的距离一边回答。虽然我通常是嗜睡如命不到太阳晒屁股不起来,可要是有感兴趣的事,多早我都能爬起来。
“呵呵,那若儿觉得我扈国的守境军如何呢?”尉迟尹也不介意我退到一边,见我眯眼看下面的操练,便笑着提问。
“……很好很强大。”我还没开始看呢,怎么会知道,只能漫不经心的敷衍。
没等尉迟尹再说话,又一轮的操练开始了,下面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声势浩大的演练顿时让我叹为观止,长这么大也只有国庆大阅兵能给我这么强烈的震撼。想起以前军训时看教官的集体演练都会佩服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可如今近千人的现场操练摆在眼前,立刻让我觉得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大世面了,这架势,乖乖,难怪当年能一举击破启国的进攻,虽说战争时领兵者的谋略很重要,可要是没有这些高素质的“执行者”,再好的计策也是白搭啊……
正在心里赞叹扈国守军的素质强大,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晕眩,心脏猛地开始阵阵紧缩,我难受的闭上眼,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就伸手抓了身边尉迟尹的衣襟,尉迟尹正看操练看的专注,被我这么猛地一拉惊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先把我拉到怀里抱好,回头见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样子更忍不住惊呼——
“若儿!你怎么了?”
那边的三人听到声音立刻赶过来,待我睁开眼时就看到四张男性面孔放大在眼前,才缓过来的心脏又被吓得几乎要痉挛抽过去,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等心脏跳回原位后我才扶着尉迟尹的手臂站起身,冲周围几个紧张的大男人笑笑:“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晕,可能是站太久了,没关系的。”
“刚才脸色都白成那样了还说没事?是不是太阳太毒晒中暑了,回帐里休息去,我让军医去给你看看。”
尉迟尹显然是紧张过头了,回过头就让人叫军医,我急忙出声抗议:“我不回去,都说没事了,我要留下来看操练!”对于突然而至的晕眩我很是疑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次好像是接近校场后身体就有些隐隐不舒服,只是我刚才太激动着要看操练,也没留意。现在想想只直觉好像是和这操练有些什么关系,所以我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说不定能弄清楚缘由呢。
尉迟尹似乎对我的不讲道理有些接受不了,皱起眉还没说话,那边张勇飞则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天,手撑着下巴摸了摸,终于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妃才来没多久,不应该是中暑,不过看这样子,王妃莫不是……有喜了吧?”
哈?!
他老人家话音才落,尉迟尹就睁圆了眼,我则把下巴砸到了地上,他这都从哪里看出来的啊……我们这边被惊呆掉了,那边李德魁却没想这么多,急吼吼的就着急了——
“什么?有喜啦?……那还不赶紧的,军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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