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俊还待说话,晗宁殿外突然响起嘲杂的声响,王卫的声音隐隐传来:“确实是朝晗宁殿方向而来,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危,还请姑姑通传一声,让我等搜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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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云随,你留下!
……
唐子俊眯起眼,嘴角牵起邪异的笑,伏在和穆太后耳边低声道:“是不是罪臣只怕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有要事在身,暂且饶你一命。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娘娘虽贵为太后,只怕也逃不过天理循环。”
起身之际一枚针再入太后颈下,却不是先前那枚无毒银针,而是淬过毒的细毫针,抽出针来,迎着太后怨毒惊恐的眼神,唐子俊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我不过先讨些利息而已,事情还没查清楚,我怎么舍得让您就这么死了呢?况且,您若死了,我废半天劲儿拿到你的懿旨就没什么用了。只是,打今儿起,娘娘恐怕得日日与药罐为伍了。”
他将右手贴上太后颈后,一股真气送入她地体内,助她体内那毒针缓释的药性逐渐加快,也让她体内地生气丝丝逐渐散发。很小心的收回右手。太后重新变成了不能言不能动地人。皮肤晦暗没有一丝光泽,连眼神也变得黯淡茫然起来。
做完这一切,唐子俊冷笑一声,身影迅速在晗宁殿消失,只余一抹清风,幽幽吹拂,图增一抹阴厉之气。
……
其实北庸的太后还真算不上是心如蛇蝎,系出名门的她一入宫便封妃,几十年里,没有经过太多残酷的宫斗,也没有利用先皇的宠爱和手中的权力,做出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的荣登后位。甚至在百姓们眼中,这位太后算得上仁慈。……除了,杏花村那件事情。
然而对于唐子俊来说,太后和杏花村的事情有关联,比试图杀死自己还要难以容忍。在杏花村丧命的,不仅仅是莫大将军一家。还有整个村子的人。小牛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刺客屠村,等于是杀了他所有的亲人。
当日唐子俊为救莫非。抢了一匹马逃了出去,却在马背上中了一箭,全靠他昏迷前用那根勒死刺客的鞭子。将自己牢牢捆在马背上,才逃出升天。然而烈马却闯入了竹海三关。闯入了唐门的阵法。在阵法中困了两天两夜,他被掌门唐天邪救下,靠着体质特意,被强行收入门中。若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又有着极为变态的意志力支撑,这些年,早被师父非人的地狱式训练弄死一百次了。
边塞立功。混入宫中,和小皇帝达成默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查出杏花村血案的真相。那些尚在睡梦中便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需要一个交代。
在宫中这么久,他只查到莫大将军的死,最大的受益者是李贤。天策府收编了莫毅所有的手下,否则,在兵力上,李贤根本就没有和慕容霸秋平起平坐的资格。
然而,杏花村的事情。到底是太后主使还是李贤的意思?皇帝又知不知情?朝中,还有哪些人和这件事有关联?……这些,都等着他去查。
提身穿行在夜幕的遮掩下,唐子俊的心情有些复杂。突然他听到了极为熟悉的云雀叫声。宫中树木颇丰。云雀鸟的叫声也极为常见,可此刻唐子俊听来,嘴角却是牵出了一抹笑,也学着叫了几声,拍子和节奏和适才听到的,一摸一样。
片刻,一个微胖的身影异常轻灵的落在他身旁,那人抹一抹额头的汗,道:“可叫我好找。”看清了唐子俊的样子,呆了一呆,“怎么这副样子?是三小姐的那副人皮面具?”
唐子俊一听到那几声极为特别的云雀叫声,想也不想便知道是唐风儿在找他。也不理会唐风儿的问话,闲闲散散的将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懒懒问道。“正要去找你,你家少主呢?”
“去见皇上了。让我来找你,说是在尚阳门马车会和,若是不能拿到皇上的手令就杀出去。”说到杀出去时,唐风儿的语气忍不住溢出一丝兴奋。
“去见皇上?”唐子俊的身子一下从树干上撑了起来,云随那笨蛋,不是送上门让小皇帝宰么?道:“去了多久了?”
唐风儿看了看天色,道:“若是要手谕也该拿到手了,若是不成功,咱们也该准备大杀四方了。我们还是去马车等他吧。”
唐子俊哭笑不得:“这事儿皇上早就知道,而且是默许了的。你进了宫不先来找我,去要什么手谕啊?调动护城军是太后那边儿下的旨意。要皇上和太后对着干,云随该准备多少筹码?”
唐风儿理所应当的耸了耸肩,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杀出去吧?”
唐子俊摇一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白布抖在唐风儿面前:“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出宫的手谕在这儿呢!”
唐风儿看着唐子俊手上的太后懿旨和鲜红的凤印,瞪大了眼睛:“啧啧,你小子,连太后都能搞定,太强大了吧,身为师兄的我也甘拜下风啊!”
唐子俊嗤笑一声,冷冷道:“本公子对老太婆没兴趣。你回府去给你家少主收拾好包裹行李,准备择日送他入宫吧。”言罢,脚下一点,朝尚阳门方向掠去。
这么好的机会,冷厉精明如李柚,怎么可能放慕容云随潇洒离去?一旦云随入仕为官,慕容家就尽在掌控。
跟在唐子俊身后,唐风儿哼哧了半天,才道:“那个,莫名,跟少主去见皇上了!”
高速飞掠的唐子俊瞬间顿住身形,唐风儿收不住脚步“嘭”的撞到唐子俊身上。只见唐子俊转过头来,盯住唐风儿,盯得唐风儿背脊发凉。莫名是莫非拼命救下来的,怎么能被押做出宫的赌注呢?只听唐子俊极力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寒声道:“你们少主是猪么?还嫌不够乱的?”
……
御书房侧,暖阁。
屏退左右,暖阁中只有李柚和慕容云随两人。
“只有朕和你两人,就不必拘礼了。”李柚含着笑,神情却有些疏离冷峻:“宁愿放弃慕容家世传的紫金矿脉也不愿意入仕为官,云随,你这笔账是怎么算的?”
慕容云随当着小皇帝的面,舒展筋骨,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也不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而是随意的坐在侧椅上,笑道:“方才是云随参见皇上,是以礼数周到,恭恭敬敬。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不必拘礼,那么云随也就欣然从命了。”见李柚脸上露出啼笑皆非之色,慕容云随当然不会过分放肆,顿时正色道:“皇上厚爱,云随感激不尽。云随平日懒散惯了,实在不耐烦那些礼数,还请皇上勿怪。”
李柚眼中闪过笑意,淡淡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不愿入仕的理由。你若不惯礼数,朕大可下旨,免除你的一应礼仪。就是见了朕,也不必见礼。云随担心的,只怕是朕会以你之命,辖制慕容世家。”
慕容云随心中一凉,他从未小看过小皇帝,相反,同是鲜太傅门生,他对小皇帝的能力有相当的认同。他很清楚,小皇帝既然说了这句大实话,看来今夜,若想众人性命无虞,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别想置身事外。连忙恭恭敬敬地道:“请皇上示下。”
李柚微微一晒,道:“朕先问你一句话。议政王李贤贪墨案,如何处置。御书房那帮饭桶,折腾了一宿,也没个准话来。”
慕容云随摆出礼貌的姿态,道:“请皇上下旨,厚赏议政王。”
李柚皱眉道:“为何?”
慕容云随淡淡笑道:“议政王李贤,镇守北疆,举报贪墨,功在社稷,该赏。”
李柚听了慕容云随的话,眼中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赏李贤一人,其余有份贪墨的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一律查办?”
慕容云随微微一笑,淡淡道:“皇上英明!议政王爷要赏,且要重赏。其余人等,不仅要查办,还要严办!以王爷外表洒然,内心张狂的个性,得了赏赐,自然会得意自大,以为皇上即便有把柄在手也不敢办他。荣宠越盛,越容易生出骄慢之心。以后做起事来,只会更加嚣张。而与他相牵连的人皆被重办,敢问以后还有谁会为他真心卖命?”
李柚心中微叹,慕容云随之才他虽早已知道,可今夜听他一席话,才更觉这青年果然名不虚传,如今这么轻描淡写的离间之计,便将困扰他数月的难题迎刃而解。若是有他在自己身边,则文有慕容云随,武有唐子俊,谋政夺权,治国安邦,还有何难?
可是,慕容云随就是当着自己的面,也是忽而恭敬,忽而放纵,而这种诡异的态度虽然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却更让人生出不能捉摸的感觉。如何才能令他诚心诚意为自己效命呢?今天这些人的命,足够让他留下么?
李柚心中十分不安,神色却一片坚毅,极为诚恳的望着慕容云随道:“无论今晚你要带谁出宫,无论是谁的旨意要拦着,只要云随你一句话,朕,亲自送你出宫。朕要杀人,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朕要救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朕的心意。云随你一向明白,今日你拿了朕的令牌轻易入了宫门。但若想出去,却必须有朕的旨意。什么紫金矿脉盐运漕运,在朕眼里,都不及云随之才。放你们走可以,朕也绝对不会以云随而牵制慕容府。朕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云随,你留下!”
……
第七十四章皇上驾到
……
李柚说话之时情真意切,慕容云随却听得浑身冷汗,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若真要他答应入仕为官,却依旧难以启齿。一入仕途若,呕心沥血,最后恐怕也并不能得个好结果。就像莫大将军,为大庸抛洒热血,忠心耿耿,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谋逆的罪名,一场灭族的灾难。慕容云随看向李柚,他所图的,是彻底搬倒辅政掌军的李贤,夺回军政大权。李贤倒塌前,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慕容世家或许还有用处,可李贤一死,慕容家,又该是多么扎眼的存在?
慕容云随摇头一笑,想到幼时与李柚同窗的情谊,不由淡淡道:“圣上龙威正盛,贵不可言,从今之后,只要外修兵甲,内修德政。议政王爷即便兵权在手把持朝政,也自然不敢轻易挑衅,至于其他事情,自有贤臣良将为圣上徐徐谋划,云随无德无才,管理一家尚且力有不足,如何敢为皇上分忧?还请圣上明鉴!云随只愿圣上德政有方,国无战乱,四海升平,百姓安乐,云随虽在江湖之远,也将为圣上日夜祈福。”
听着慕容云随这一番肺腑之言,李柚胸中血气翻涌,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突然走到慕容云随跟前,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云随若肯留下,朕必当以国士待之,若是云随执意要走,朕今夜只能和云随彻夜长谈,叙叙旧情。为了你我不被打扰,朕会下旨封锁四门,一应闲杂人等,杀无赦。”言罢静静盯着慕容云随的眼睛,冷冷道:“朕再问一次,云随你真不愿意留下来辅佐朕么?”
……
莫非乘乱躲入马车中。从小柜中翻出一套沉香衫套在夜行衣外,散下长发,做完这一切。她瘫软跌坐在马车一角,再没有力气动上一动。
听着车外的声响,莫非心中难以抑制的涌起恐惧的情绪。她不敢想象,若是莫名和慕容云随有什么事。该怎么办?
莫非蜷缩在马车一角。夏末夜晚的凉意是宜人的,可不知是太过担心害怕还是受伤过重的原因,莫非只觉得浑身发寒,浑身颤抖地扯下软榻上一床薄锦被裹住身体。寒冷的感觉稍稍缓解了些,身体内的疼痛却更加剧烈,折磨得她的神志渐渐开始散漫了起来。
在恐惧和剧痛中,她内心开始无比凄楚地盼望……能有一个人拉她一把。能有一个怀抱让她依靠,能有一个人保护她。可惜,从许多年以前,就没有了。
“爹爹,奶娘,姐姐,小牛哥哥……”莫非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整个人缩成最小的一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下巴哆嗦得厉害,连牙齿都磕碰得咯咯有声。她用她全部剩余的,已经不算太清醒的神志,盯着偶尔被夜风掀起一角的窗棂,希望能看见她期盼的身影……希望下一个从窗前走过的人。是她在乎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车外依旧是喧闹的巡逻声,搜查声……没有云随的消息,没有姐姐的消息,甚至没有唐子俊的消息。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搜查没有结束,至少还能确定,他们还没有被抓住。
要活着……你们一定要活着!
莫非觉得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
……
“咚咚咚”,耳中传来手指敲击车沿的声音,王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有人在吗?”
莫非一惊,心知若是不答话,王卫定然要私自搜车,连忙深吸了两口气,冷气入喉,直是一阵呛咳,待莫非停止了咳嗽,身上的寒意和颤抖也好了许多,于是压起细柔的女声,应道:“何人?”
王卫神色冰冷,道:“羽林军统领王卫,奉旨搜查刺客,敢问是哪位小姐在车上,还请下车,让我等搜查。”
莫非暗骂瘟神,到哪里都能遇见你。虽然不怕被他认出来,只是少些麻烦总是好的。若是被他看出自己有伤在身,又是难以解释。想了一想,道:“王统领安好。小女子慕容云菲,慕容云随是家兄。”
王卫一愣,只听说过慕容府有一位早已殒命的大小姐和受了惊吓经常会不正常的二小姐慕容云溪,难道车中就是那位二小姐?毕竟是慕容府的人,王卫也不敢怠慢。犹豫一下,道:“见过慕容小姐。本官职责所在,还请小姐下车。”
莫非沉默了良久,才道:“小女子有病在身,无法下车,还请统领大人见谅?”
王卫一滞,心想,谁知道你是装病还是真病?说不定里面真的窝藏刺客。顿时冷冷道:“那就休怪本官无礼了。”言罢一把挑开车帘,却是惊得呆了一呆。只见莫非小脸苍白,软软的卧于软榻之上,盖着锦被,确是一副惹人生怜的病怏之态,王卫有些艰难的从莫非绝美的面容上移开,打眼一看,车中也确实再无旁人。想了一想,道:“本官没有想到二小姐抱病随家兄入宫,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莫非正要答话,只觉得胸口郁闷,口中一甜,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心知必定是适才为避免王卫怀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从马车角落强行将自己移到软榻之上,加重了伤势。如今本可以一句话打发掉王卫,却又要因为这一口血,招来怀疑了。
果然,王卫疑惑地道:“小姐是生的什么病?本官看来,却是更像受伤而不像病症。
莫非勉强一笑,喘息道:“不过是肺痨,间或呕血,也属寻常。”
王卫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眼角跳了两跳,笑道:“既然来了宫中,要不要请御医来给小姐瞧瞧?”
莫非闭上眼睛,道“多谢统领大人好意,更深夜重,太医们早已歇下。况且,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就不必劳烦了。”
王卫冷笑一声,坚持道:“本官也略懂医术,那就让本官给小姐把把脉吧。”
莫非睁开眼,冷冷道:“不必了,大人……”
王卫一摆手打断莫非的话道:“小姐请放心,本官家中有祖传治疗肺痨的方子,只要小姐真是肺痨,本官保证,小姐必将药到病除。”说着一步踏上马车。
莫非阴沉的面色,无力道:“大人,请自重。你别忘了……”
“皇上驾到——”便在此时,一声小公公的长呼惊破了漆黑的夜空,也打断了莫非的话。
莫非和王卫皆是一惊,已听到车外一众侍卫跪地山呼万岁。王卫连忙下车行礼,见皇上的步撵已经近了,慕容云随竟然同在步撵之上,心生疑惑的同时,也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非看着王卫下车,却看不见车外的情景,心里一阵迷惑慌乱。心道,皇帝怎么来了?云随呢?姐姐呢?都被拿了么?这是来捉我的么?唐子俊呢?是我信错他了?他没有救人却去告密?不可能,不可能!该怎么办?
惊惧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呕出,头脑一阵眩晕,突然耳中传来无比熟悉的淡然声音,让她精神为之一震,只听那声音道:“王统领这是想乘我的马车到慕容府去做客么?”
云随?!是云随!莫非心中又惊又喜,极为紧绷的神经陡然为之一松,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莫非烧的糊涂,昏迷中一直重复着同一个梦魇,口中喃喃说着胡话。
“莫儿!莫儿!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有人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轻柔的,有水珠滴在她脸上,还是温润的,一滴一滴。
她哭了,喃?br/
莫妃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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