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在那个夏天遇到了你,我后悔自己曾经那么深刻的把你放在我的心底,我后悔在自己第一次招惹你的时候被你迷惑了心神追求过你……”血色已经从他的嘴角缓慢的溢出,而他凝睇她的目光是那么淡然,不再有恨,不再有愤怒,清澈如水的眸子,一眼便能看到心底~他对她只剩下悲悯!
一旁站立的看守已经冲了过来,看到幽晚手里的刀锋呆怔了半晌,居然没有勇气去拉开用刀锋连接的两人,狂奔拉开看守所的的铁门,大声开始叫唤其他看守的人。
幽晚还在笑,可是笑容已僵硬,刘业勋的每一句后悔象枚带毒的刺扎进了干涸的心窝,从裂缝里刺入脆弱。她一直想要他后悔,她一直想要他也疼痛,可是那阳光般璀璨的初遇却成了他后悔的开始。
第四十六章
第三卷忆殇第四十六章他的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她白色暗花的裙摆上,迅速染出艳色妖娆的蔓藤花枝。他和她纠缠了大半生,他和她彼此折磨了大半生却正如他所说的:
一切残忍由她开始,由他结束!
结束吗?
她愤声悲呼:“刘业勋!你不可以死!你欠我的那么多,你怎么可以用简单的死亡就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还没有告诉你,那个雨夜的孩子,并不是你的儿子。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怎么让你的儿子受了我10年的精神折磨;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了报复你,和你儿子的养父上了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让你儿子的养父亲手在你儿子的面前杀了他的养母;我还没有告诉你……刘业勋……你不准睡!刘业勋……你听好了……刘业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了让你更疼痛,更悔恨,又把儿子送回了你的身边;我还没有告诉你,你的儿子就是那个马上要死的耿于怀;我还没有告诉你,是我算准了你不会让花语留在耿于怀的身边,而撺掇着简风亦去娶花语,让你和你的儿子彻底的对立;刘业勋……”
人!
~不是丢了心就不会再痛了吗?
人!
~不是恨到了极致就不再有眼泪了吗?
可是幽晚只感觉心底的痛整体在这一刻完全地爆炸开去,把他炸成了碎末,亦把自己炸成了烟尘。
眼角酸涩着,悲痛和崩溃如海啸浪奔。
一滴埋在眼底最深的温软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到了嘴角,原来泪~是苦的!
刘业勋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时候,可是他知道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终于是成功了。他知道幽晚一定会在控制了全局的情况下,来见自己一面,亦知道她要让自己彻底的崩溃和痛苦肯定会在他的案子还没有审理的时候,想办法彻底的打倒他的意志。
可是她也许万万也想不到,他也会如她一般利用那段过往和柔软,反败为胜。对于“宅子存尸”的案子,他百口莫辩。因为能在如此的空隙间安排了人冲到自己的家里有目的的搜索,那么幽晚最少已经打通了很多必要的环节,这其中只怕简风亦手中的“私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有了这层缘故,就算那尸体有一张“幽晚”的脸,也不会有人去追究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幽晚”。
而让真正的“幽晚”可以成功的露出水面,搬上台面。除了动用“东靖盟”在政府和警界的关系抵住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幽晚逃无可逃,彻底曝光!
如何能让她走进自己的圈套里,又被反咬无法脱身呢?
这是难题!因为幽晚有绝对的主动权,而自己处在弱势,又是完全被动的状态。所以他只能赌,她利用了他的弱点,让他踩进了她的圈套,他当然也可以。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幽晚的“好消息”是这样的一个秘密。她恨他的抛弃恨了30年,可是居然也用了30年来如此报复。
耿于怀!
~居然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居然还没有死。
心里有股热浪在翻涌,身体上的疼痛压不住心底的激动,可是理智必须要去压制。特别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幽晚要脱罪很难了,有人证,有物证,甚至还有动机。那把无柄的刀锋深入他心口的位置,常人在那样深度的刺伤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可是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他的心脏在右边,这是在无数次杀戮和重伤下偶然发现的。而这个秘密幽晚不知道,知道的人很有限,可是耿于怀在一次偶然的行动中知道了他这个秘密,所以耿于怀和他商量了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
而幽晚的确如预想的以高姿态来见了自己一面。
可是他倒下时,她脸上那苍白的颜色,那慌乱的眼神……
刘业勋闭起了眼睛,深深的呼吸,明明受伤的位置在左边,可是在呼吸间右边却比左边更痛。
~幽晚我要拔掉你所有的獠牙,因为还有一个秘密你不知道,我们不用如此憎恨的,我们还有机会可以回头!只要停止一切,我们就有这个机会。
第四十七章
第三卷忆殇第四十七章刘业勋想到这里,几乎想从床上跳起来,可是左边胸口的疼痛却又让他跌回了床铺,岁月不饶人,真是一点也不错。在30年前,甚至是20年前比这重的伤也就躺一、两天就能下地了。,可是现在他连坐起来仿佛都有些困难。
房门打开了,童擎和欧嘉靖高大、俊朗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刘老。”欧嘉靖赶忙上前扶住刘业勋要挣扎坐起的身子,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慢慢帮刘业勋半立起身子。
童擎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习惯的挂着一抹半淘气半调侃的微笑:“刘老也有躺倒的时候嘛!”说完三人眼光流转都咧嘴笑了起来。
看到童擎和欧嘉靖一派轻松的模样,特别是心里藏不住事的童擎还有闲情和自己开玩笑,刘业勋一直半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计划进行的应该还是比较顺利的。
“外面是什么情况?”尽管不是太担心,可是刘业勋还是想尽快明了现在“东靖盟”处在怎样的局面之中。
“纪二哥和‘柏氏’的人接触了一下,柏尘死了以后,‘柏氏’现在有四个人在竞争‘柏氏执行总裁’的位置。对于‘柏氏’那样的大家族来说,现在是个混乱的时期。‘柏氏’幕后的掌权者柏寄耘,是柏尘的祖父。他有三个儿子,柏尘是他大儿子柏槐恩的独子。也是目前孙辈中能力较强的一个,所以五年前柏寄耘挑选了柏尘做‘执行总裁’,管理‘柏氏’的具体运作。他的父亲因为没有经商和管理的能力,沉迷于绘画,所以基本不参与‘柏氏’的运作。”
“柏尘一死!柏寄耘另两个原本管理境外公司的儿子和孙子就赶回了国内。名义是上奔丧,其实就是冲着‘执行总裁’的位置来的。所以‘柏氏’在‘柏尘一案’完结以后,不是不动作,而是大部分的精力和物力都放在了大家族的阶级斗争里去了。整个‘柏氏’真正关心柏尘是生是死的人,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是柏尘的父亲柏槐恩,可是没有实权,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一个是‘柏氏’的实际掌权人柏寄耘,可是柏寄耘今年已经是快80岁的老人了。在接到柏尘死讯的时候就中了风进了医院。所以幽晚一直挑动‘柏氏’和‘东靖盟’对抗,‘柏氏’的反应一直很应付也是这个原因。原本就是内乱,‘柏氏’就更没有‘闲心’去追究柏尘的生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对于有能力争权的人来说,只怕柏尘死了对他们的利更多于弊。”
“阙雷和‘柏氏’里的谁接触的?”刘业勋问。
“柏寄耘的三儿子柏槐忠,以能力来说,柏怀忠和他的儿子柏翼是这场游戏里最有可能胜出的,不过就是差口气而已。阙雷和柏槐忠基本已经达成了口头协定,只要‘柏氏’以后和‘东靖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东靖盟’愿意这次拉他们父子一把。”
“同意了?”
“呵呵,柏槐忠是个精明的人,现在这种时刻,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有财力有势力的人扶他一下。而且多了‘东靖盟’这个敌人,对他来说没有好处。”童擎讪笑,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亲情和爱情,在利益面前不都是个零。价码不同而已。血亲骨肉有时候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只不过亦是筹码而已。
可悲!
~这也是他不喜欢做强者的原因。
活着都是为了别人,太累!活着只是为了权利,太苦!人还是应该逍遥一些,多成全自己的好。
刘业勋安静的听着,根据童擎和欧嘉靖的说辞,‘柏氏’现在应该没有能力和必要与“东靖盟”为敌,不过之后呢?等大局已定,等中风的柏寄耘醒过来,只怕一切不必要就变成了一种必然。
不过只要能拖过现在这个关口,就足够了。“东靖盟”现在本来抢的就是时间。
幽晚可以用“私隐”威胁政府里的要员,可是却没有能力让自己对“柏氏”的内乱起任何作用。所以就算她知道了中间的曲折,可以救出庞雅媛,让“柏氏”的矛头不再指向“庞氏创业”,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让“柏氏”如了她的意,与“东靖盟”正式对立。以至于最后她还是走了“政府”这边比较麻烦的路。
第四十八章
第三卷忆殇第四十八章“蟒帮”的简风亦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很耐人寻味。他贡献了手里自保的筹码给幽晚,也许是为了怕“东靖盟”对“庞氏创业”和花语的事追究。可是他这样的赌注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以幽晚的“袭人”组织加上“蟒帮”,甚至是他手里那些可以要挟的“私隐”,对付“东靖盟”不是没有胜算,可是也不必胜。
以在n市多年的观察和对简风亦这号人物的了解,简风亦并不是这样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嘉靖联系上‘蟒帮’的简风亦了吗?”
“联系上了。”欧嘉靖走到一个离窗较近的位置,斜靠着墙壁,拿了一支烟出来,点燃。
这是他一向思绪纠结时的表现,虽然没有解释,可是刘业勋暗下已明白只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知道幽晚的事了吗?”虽然是这样问了,可是刘业勋知道,以“袭人”探密的能力,简风亦十之八九在幽晚刺伤自己两小时之内就应该知道消息了。
果然欧嘉靖点了点头,却并不继续解释。因为无从解释。简风亦明确拒绝接触,他不打算谈判。
刘业勋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是简风亦的性格。
“东靖盟”愿意和他坐下来谈,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对他利大于弊。幽晚不可能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她刺伤了自己,虽然没有至死,可是“杀人未遂”最少也是15年的有期徒刑,如果“东靖盟”,或者说如果他不满意的话,那么无期徒刑也有可能。幽晚再有怎样的后手,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谋也已打乱了他们原有计划的脚步。
他们的手里或许现在还握着政府里一部分关键人物的“私隐”,威胁之下,的确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现在幽晚的情况,只怕能帮到她的人,亦不敢公然出手。
“私隐”曝光,可能最多是“作风”问题,严重到头,也就是丢了乌纱;可是要强扭一桩“谋杀”成“自卫”只怕不容易,更何况对象是他,而他身后还有“东靖盟”,“东靖盟”虽然近些年势力外移,可是早些年有求于“东靖盟”做了暗事的官员不在少数,“东靖盟”自己慢慢培植的势力在政府和警界的渗透也不容小瞰。
两厢比较起来,只怕幽晚和简风亦手里的“护身符”会变成“催命符”。他们对那边的压力越大,而那边又做不到要求的事,那杀之灭口是唯一的选择。
这样的情势下,简风亦居然拒绝“东靖盟”伸出的手?他是因为对幽晚留在后续的安排有足够的信心,还是其他的原因?
难道他看不出,幽晚那边即使他刘业勋不使力,估计很多原来帮了她忙的,现在看到了这势头,也不会让她安然活着从监狱里出来。而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要灭他,只要“蟒帮”这一个头衔就够了,更何况政府里要翻他老底的人只怕亦不在少数。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奇妙,胜败其实只是一线之隔。几十个小时以前,他和“东靖盟”还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只是案上之鱼,任人刀俎。可是几十个小时以后,却悄然转换了劣势。
而这样的计谋,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想出来的。
内心压下的激动和难言的百般滋味萦绕于胸,他的儿子活着!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刘业勋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豪的微笑。
童擎和欧嘉靖都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刘业勋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居然有了这样古怪的笑意。
“于怀的伤怎么样了?”他的毒解了吗?他想多问几句,可是又霍然发现问的太多有违平常的态度。
童擎皱了皱眉,“破云回来了,他看了大鸟的伤,他说没有解药,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止血。”
没有解药,却可以止血?
这是怎样的答案?
刘业勋不作声,他的习惯是不喜欢半路截别人的话头,安静的听,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四十九章
第三卷忆殇第四十九章“破云说,非洲有一种毒蛇,叫‘诺尔罗’。‘诺尔罗’身体里的毒囊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毒,当‘诺尔罗’受到攻击的时候,它会反扑自卫,毒牙在咬噬的同时会把这种毒过给攻击对象,这种毒本身不致命,可是它会导致血液无法凝固,然后攻击对象就会流血不止,最终毙命。本来破云以为大鸟中的是这种毒,可是看了伤口以后发现不是,他说大鸟身上的毒更象云南边境原始森林的沼泽里生长的一种毒花,而这种毒花虽然中了的人和‘诺尔罗’的情形相同,可是也有区别,这种毒花一遇到麻痹神经的药物就会起连锁反应,彻底麻痹脑神经,而这种麻痹对脑神经的损伤很大……而破云治疗的方法就是拿‘诺尔罗’蜕皮时的粘液做药引,用火焚燎,直接凝固伤口,强制结疤止血。问题是大鸟的伤在心脏附近,而且他的肋骨和肩胛受的伤还没有好,如果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强制治疗,一旦大力挣扎,那情况会无法收拾。”
童擎说的很婉转,可是刘业勋已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肩胛的伤可能还是其次,主要是肋骨的伤,而那个伤是他造成的。
心里有些闷闷的痛和不舍在烧灼,这感觉30年未有。父亲说纠缠儿女情长,难以成就大事。所以他放手幽晚,尽管她当时怀了他的孩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出她的生命。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却毫无感情的女子做妻子。因为没有深爱,自然无所牵绊。
30年以后,这样的不舍又回来了。却是为了儿子。父亲怕自己被所爱女人拖住了脚步,所以让自己在情爱里抽身;父亲怕自己太重情,暴露了自己的软肋,所以让他最终只能孑然一身。可是他能咬牙从情爱里转身,如何在亲情里转身。
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父亲的孩子有很多,就是自己的母亲亦不是父亲的妻子,只是情妇而已。他从五岁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到16岁执行各种任务,他的兄弟要不在各种任务里丧命,要不在仇人的追杀里丧命。到了18岁,父亲7个孩子只剩他一人,而他因为心脏在右的原因才几次侥幸逃过致命的暗杀。19岁的时候,母亲被父亲的仇人抓住了要挟,当时父亲只告诉了他一句话~女人如衣服!
女人只是拿来温暖身体的吗?可是他的心却在遇到幽晚的时候,被她温软的笑意温暖了心窝。虽然当时在父亲的要求下,为了幽晚的性命,他转身离开了,可是除了父亲给他的妻子以外,他再没有其他,他不要情妇,不要床伴,他一直只要她,可是偏偏要不起。
黑暗里的男人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的身体,却不能给自己所爱的女人承诺和幸福。这是悲剧!
可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亦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了心的羁绊,没有了不必要的担忧。
“东靖盟”果然在他的手里慢慢壮大,版图也越扩越大。可是他没有了孩子,他一直觉得失去了想要的,亦不再需要其他人给他生命的延续。而没有骨血的延续,一样可以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
所以他四处寻找合适的孤儿,又对找来的孤儿加以训练,终于在170个孤儿了挑选了6个优秀的出来,成为了“东靖盟”的力量核心。
近五年来,这六个孩子的表现并没有让他失望。所以他更深信父亲给他的唯一信念~黑暗中的男人,要杜绝一些情爱成为敌人攻击的软肋。
可是连爱一个人,爱一件东西的权利都没有,那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一切有什么乐趣?
这个念头一跳入脑海,刘业勋自己都皱了一下眉头。
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去疑惑曾经的信仰。
闭了眼,刘业勋把自己的身体更用力的靠进身后垫在腰间的枕头里,枕头很软,可是此刻腰腹处却仿佛被压进了一枚让人极不舒服硬物,身体再也找不到一个舒适的角度。
“那现在破云是什么意见?”刘业勋轻声的询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波澜不惊。
“破云的意见还是先用血浆补充拖延,最好还是找到解药。如果不行,再过十天,如果大鸟的伤允许,就还是用原来的法子。不用麻药,只能生捱。”
生捱?
在这样的情况下?
刘业勋心头一紧,他永远做不到父亲的冷静和冷血。看着儿子受这样的罪,甚至为此送命,他没办法在这感情里转身离开!
他做不到!
疼了30年的伤,一旦愈合了,又去划开,他受不了。
那么现在只有幽晚有这个解药了?
可是自己告诉她那个秘密,她又会怎么想呢?她会相信吗?
第五十章
第三卷忆殇第五十章执着是苦!
执念是魔!
捻花辞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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