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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 狂言千笑 狂言千笑第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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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狂言千笑狂言千笑作者:未知

宁非狂言千笑狂言千笑第9部分阅读

的筹码。

山岳国偏安于多山地带,土壤紫黑肥沃且盐铁丰足,百姓安居乐业,不思外拓疆土。然而淮安国却不满足于江南鱼米之乡,数百年间屡屡开启战端,令山岳国苦不堪言。

就算如此,山岳尚商,淮安尚武,这是数百年里延续下来的,想要山岳百姓忽然之间抛弃礼乐执刀枪参与征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若不使得全民皆兵,凭淮安国目前节节攀升的国力,山岳国土定会被逐步蚕食。

叶云清已经被皇帝允许进入议事房听议朝政,每逢与苏希洵在一起,总是愁眉不展。

那年正是中秋,苏希洵与叶云清在屋顶上对饮,酒兴上来,苏希洵忽然说:“我们去建个寨子吧。我们二十年前被大败于槐下,议定永不得在边界树立军营。既然淮安不许我们立军营,那我们立匪寨总是可以的了吧。反正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事情。”

一句话引起了一夜长谈,第二日酒醒后悔不迭,可惜叶云清早已听入心里,深以为然,不等苏希洵点头同意,就禀明皇帝,将他五花大绑地绑上了雁过山,此后就过着亦兵亦匪的生活。

苏希洵年轻时,曾经有着各种各样的梦想,他不需要家里人的重视,不需要考取功名利禄。每日有三餐饭填饱肚子,有片瓦可以栖身,就很足够了。然后他可以轻轻松松地,牵一头小毛驴,走遍山岳各个村寨,看遍美景喝遍美酒,渴了就找一眼山泉,饿了就猎一头小鹿。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他最喜欢的。

而不是现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从理想里回到了现实。郁闷地揉揉额头,耳鸣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将叶云清接回来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奔波往返于雁过山与周边郡县之间,实在有种一截蜡烛两头烧的感觉。

周边郡县都是新征的兵源,哪里都不愿意把军队划拨上山。眼看这一批的匪兵快要到期返乡,到时候青黄不接,恐怕不能抵御新一轮的剿匪。

他为自己沏了一杯热茶,走到窗台前拉开靠山崖那面的窗户,山风便呼呼的灌进来,手心里的茶热腾腾的冒着白雾。黑暗里,山崖下的浓密树丛都显得深浅不一的乌黑浓重,仿佛巨大的破口,那一端是通往地狱的深渊。苏希洵喜欢这样的感觉,脚踏实地站立着,可是眼前是危险,是啊,眼前到处都是危险。

做起这么大一个山寨,危险重重。如果让淮安拿到确实证据,肯定会举兵来犯。于是苏希洵每年都有近三分之一的精力放在了扰乱视线的工作上,一忽儿在淮安散播黑旗寨是山岳军营的消息,一忽儿又散播山岳各郡围剿黑旗寨的消息,过往商队不论是从淮安出发的还是山岳出发的,一视同仁地打劫,只不过所有战利品大部分都纳入了岳上京的公库。

他现在在拟定一个计划。既然匪兵不能长久,那么就干脆建立起真正的匪帮,春末开始就向全国招纳妇女上山,兵丁们有了家眷,就不会老想着下山归家了。

门口被咯咯地敲了三下,苏希洵说道:“进来吧。”

门开处,走进一个墨绿装束的少年,将一个包裹和一柄弓一个箭囊拿了进来,放在书案上道:“二当家,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过来了。”

来人是苏希洵这两年培养的一个贴身护卫,名叫阿刚。资质上佳,轻功尤其出众,更难的的是,他在处置事情上比其他同年龄的人要有头脑。

苏希洵回到案前,将茶盏递给阿刚道:“我还没喝,现在温的,你润润口。”说完腾出手开始翻检案上的东西,随口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我办事,您放心。我进去的时候,丁大哥都没发现,在地窖里摆弄他的宝贝药物呢。至于那个女人,睡得很熟,没发现她的东西被拿出来了。”

“做得很好,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看完你立刻送回去。”

苏希洵最后在包袱里找到一张包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开一看,是一封休书,下面签有徐灿的大名,盖了他的花押。

休书的内容比较熟悉,他有点印象。最后恍然大悟地想起来,他曾经因叶云清的要求写了一封“休书”,那天夜里还曾就休书该怎么写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他当时恶言恶语地说徐府二夫人要休书是看着过干瘾,哪想到居然被她弄了一份真的休书出来。

他仔细查验,看不出签名花押有不妥当的地方,心想,也许是她把那份休书誊写了,然后激得徐灿发怒,终于同意签押了吧。

他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再看那件灰蓝的休妻服饰,户籍迁转文书,通关文谍,全部手续都是备齐的,更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是真真正正被休出府来了,可是为什么脸上不见哀戚?反而好像很轻松潇洒的样子。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一个女人。

最后拿起那张长弓,发现弓身上还染有干涸的血迹,因为融入了硬木纤维之中,清洗刮除不掉。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战的。

他问:“阿刚,这把弓也是她的?”

“应该是吧,我以前去丁大哥家里,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弓和箭囊都是挂在那女人屋子里的。”

“……没听说过她还会用弓。”

“我也看不出来,山上的女人比她粗壮多了,能用弓的也不多。”阿刚说。

“总之,就先如此好了。丁叔丁婶现在都不在,我们要多帮丁义照顾一下他家里。”

“二当家,您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的。”阿刚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皱起眉头十分失望地说,“看来接了这个任务,我连下山都很难了。”

“下山,下什么山?”

“山上防瘴的甘胆草已经用光了,桔梗也差不多的样子,还有绿豆也需要进了。前些日子我爹还说要跟您报备,准备进淮安文广郡收购一些。”

春末至秋初天气炎热,是雁过山瘴气最重的时节,每年都要储备防瘴排毒的药物。山岳国虽然也产桔梗和绿豆,但总比不上淮安国的质优价廉,于是总要从山库里拿一些银钱到淮安购入。

苏希洵点头道:“你若想去也可以,想她一个女人,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

早春将过,天气暖得很快,宁非的冬衣马上就要换下来了,这又是一件难事。她这两天有点发愁,上了山之后,她找不到自己可以干的事情,虽然身上还有几片金叶子,不过山上的必需用品是定时发放分配的,有金子都没处用。

犯愁,真是犯愁,难道从今开始,她就要靠吃软饭维生么。丁孝脾气再好,她都是会觉得心中含愧,前些日子天寒水冷,连衣服都是丁孝笑嘻嘻地抱出去洗了的。

丁孝看出她心里有事,这日早饭和她说道:“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你气色也比前些日子好很多。不过我不指望你能挑水打柴,这些活儿都是男人做的,你帮我抄录一下药名,做些分类整理就是。”

宁非点头道:“这活儿很好,要不我真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了。”顿了会儿又道,“这几天我觉得力气回来不少,总是躺着坐着也不是事,没病都要养出懒骨头病来,等天气再暖和些,连洗衣担水的事情也交给我吧。”

丁孝惊奇道:“换洗衣物交给你没问题,可是担水你能做得来吗?”

宁非说:“我在乡下的时候可是做惯这种事情的,那时候用的桶比这里的都大。”

丁孝半信半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好了。可不要到时候担不起水哭鼻子,不过你要是在山道上摔断了腿,我倒是能帮你正正骨,外伤骨伤我最是拿手。”

“……丁孝,你真的很欠扁啊。”

“欠扁?”丁孝疑惑着,不明白什么意思,宁非别了他一眼,站起身收拾碗筷去了,留他一个人迷糊。

丁孝与其“娘子”夫唱妇随、和谐恩爱、举案齐眉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寨,不少人慕名而来。

各行各业都有“农闲”、“农忙”之分。对于山寨匪徒而言,冬天是最最清闲的时候。淮安国的商人每到冬季就成了冬眠的青蛙,缩进窝里不露头,匪徒们成天无所事事,只能在大小匪头们的调教下操练操练再操练,变得皮糙肉厚个个欠扁。

整个冬天一过去,到了草木蓬生的春天,男人们就成了发春的公猫、发情的雄狼,四处躁动着叫嚣着找点儿不同寻常的发泄点。

那日大雨之后,丁孝金屋藏娇的事迹早已风传,现在再听说那位“小娘子”每日必随丁孝在场院里分拣药物,丁孝帮人配药时则帮衬着记录取药,个个如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纷纷前往丁孝家近距离一看究竟。

宁非很有涵养地大笔一挥,将配药单子录好,对眼前的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男人是个络腮大胡的壮汉,胡须还有卷曲,像极了传说中的李逵,总之是个让你一眼过去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吃面必有面条流落于其胡须海洋之内”感想的人。

该人坐在丁孝那边的方桌前,丁孝还在翻检他膝上的伤口,可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盯着宁非这边,闻言,立时抛了个飞眼,生怕吓着人一般放轻了声音道:“鄙人尊姓牛,大名大壮。”

丁孝目瞪口呆地道:“牛大壮你悠着点行不,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细声细气,况且‘尊姓牛大名大壮’,有你这么说的么。”

宁非道:“是哪几个字?”

牛大壮舍了与丁孝争辩,赶紧道:“很牛的牛,很大的大,很壮的壮。”

宁非无语,半晌方道:“人如其名啊。”

“那是当然!”牛大壮挺胸凸肚道。

丁孝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阿刚和一众年轻人趴在窗洞前往里面看,一帮人乐呵呵地低声议论:“丁大哥不老实,总是说什么事也没有,我看他们很合拍啊,正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

“就你喜欢掉书袋,丁大哥不是鸡也不是狗,这么说根本不恰当。”

“不过……啊,淮安来的女人就是好啊,看起来多温顺,又安静又乖巧,比俺家老娘强多了。”

“小心别被你娘听到,否则,哼哼……”

“是兄弟就别卖我。”

阿刚笑嘻嘻地和一众小兄弟混在一起,心想,这女人很阴险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大家都被骗了吧。

他现在是被苏希洵委以重任,要负责观察宁非是否有异常举动,兼且听说她不但勾搭上了丁孝,还与叶云清有过非寻常的往来,心中早已存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一心想揪出宁非的小辫子,为黑旗寨扫除一个隐患。

如此观察了几天,宁非却没有任何异动,乖乖地呆在家里,即使出去也只是跟在丁孝后面去认路而已,根本不可能与淮安来的细作有接触。再过数日,在一个阳光充沛的早上,宁非突然提了两个桶和一条扁担出了门。

阿刚住在丁孝家附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就探出了头,出乎意料,今日出门的居然是他紧逼盯人的女人,心中一跳,暗忖道:“丁大哥昨夜分拣药物睡得很晚,现在都还没起来,她特地早早出门,必有蹊跷。”

于是一路远远地尾随在后。

遮遮掩掩走到一个岔道,忽看到有人从丛林里走出,正是苏希洵。

苏希洵看见他就道:“阿刚,你做贼呢……”

阿刚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希洵略有所觉,顺他目光看去,看见宁非倒提一把扁担,手拎两个木桶,一晃一晃地往山溪那边过去。因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宁非不经意地回过头,阿刚连忙对苏希洵说道:“我在外面耍了一夜,要赶早回家。否则要是被我爹发现了,不打断我的腿才怪。”

苏希洵笑道:“那还不赶快回去!”

说罢,拎着阿刚往回走。

【海南的风光很好,看到大家的留言,心情终于舒畅了。终于摆脱了卡文的困境,今天晚上先把更好的部分发上来,我18日回家后恢复更新。】

【压寨奶娘的心事】

苏希洵拉着阿刚躲到树木后,一巴掌拍上阿刚后脑勺道:“你小子行啊,撒谎越来越溜了,跟谁学的?”阿刚摸着后脑勺小声道:“还不是跟您学的吗。”

“她今天怎么出来了,昨天还听说她不生事不闹腾,乖巧柔顺的。”

“谁知道,看样子像是出来担水,不过就她那小身板子,不被压塌了才怪。我想着,或许是因为她今日要有‘行动’了。”

苏希洵疑惑道:“不能吧,她才上来几天,能查到什么啊。”

“跟着她,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苏希洵自从上山后,就很少亲自做这种偷鸡摸狗一样的事情。他在淮中京入皇宫盗药时,照样肆无忌惮地闹得满城皆知,现在不但躲得偷偷摸摸,并且跟踪的对象还是个女人。不过他不觉得心里有愧,反而兴起了一种兴奋。跟踪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像是吃饭睡觉一般简单,屏息静气放轻脚步隐藏身形,样样做得顶尖儿地好。

宁非是真的什么都没注意到,她要知道身后跟了两个尾巴,冤都要冤死了。今日出来的确不是有啥异心,而是想到江凝菲以前做童养媳时,每日必到河边担水回家,家中粗活重活一力承担。这个身体现在如此不济,如果加以锻炼,也许能够恢复往日的利索。

还没到山溪边,听到了潺潺的水响,其中隐约有男人发出挣扎般的唔唔声。她想起丁孝嘱咐的事情,停下了脚步,对山溪那边喊道:“那边有人吗?”

不多时,就听到那里传来人声:“是女人!快快快,你这混蛋,把我衣服拿过来。”

宁非听到此处,知道果然有人在那边洗澡的,乖乖儿停在那里不动了。阿刚看得拿不定主意了,也许真的是来担水的,不然那边都是山上的人在洗澡呢,她过去能和什么人接头?

宁非等了不多时,听到扑腾扑腾的声音,一个头发上湿淋淋的并且衣服都没穿整齐的汉子低着头一溜烟般冲过去了,紧接着几个汉子炸腾着从后面紧跟了上来,又笑又闹,经过宁非身边时,惊奇道:“这不是丁孝绑上山的便宜夫人吗?”

宁非看得有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前面那人好像很羞恼啊。”

几个男人哈哈笑道:“他打赌赌输了,按约定……”说到此处,互相间看了一眼,仰天大笑,不约而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又怕宁非误会,连忙有人补充道,“你放心吧,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坏事,真的,只是在他屁股上刺了几个字,他以后回家给他家那口子给看到了,得笑到死。”

“你说的什么话呢,在大妹子面前哪里能提那屁不屁的。”

“不叫做屁股,那还能叫做什么?”

“要叫尊臀。”

宁非干笑着道:“我没那么大好奇心,只是看着觉得很有意思的样子。”

男人们看到她拿着水桶,有人问:“大妹子是来担水的?丁家大哥也真是,这种活儿怎么能让你来做,桶给我们,包管立刻给丁孝的水缸里满得再装不下水。”

宁非道:“哎哎,谢谢了,我好不容易征得他同意过来练练手。”

众男人咋呼着不信她还能提起两桶水来,宁非无奈已极,只得任他们跟自己到了溪边,让他们看着自己装了半满的两桶水,挂上扁担两头,然后上肩。

两桶水乍一挂上肩去,还有些不适宜。江凝菲以前担水是几乎满桶的,回到家中水都不泼,现在还是退步了许多。这种生活其实真的不错。生活本来就是辛苦的,不同的是辛苦的是身体还是心灵,宁非是宁愿累死自己也不愿意再回到江凝菲以前那种生活的,成天钻营着获取男人的宠爱哀怜,简直太痛苦了!

宁非那个时代,有很多话本故事,有一个贤妻故事讲的就是类似于江凝菲的,有个商人纳了妾,正妻看着那妾觉得很不顺眼,趁男人出去行商时寻由头将妾重重责打了一顿。等男人回来,妾顺从隐忍地什么都没说。忽然有一天,家里遭了匪贼,妾指挥仆人围追堵截,自己抄起棍子把那些匪徒打得屁滚尿流,众人方知原来她武艺超群。妾备受赞扬,成就一段传奇故事。可是这样活生生地把自己给束缚在三从四德的框架里,那个妾心里是真正甘愿的吗?至少,江凝菲临死前,终于生出了懊悔和疑惑。【感谢读者xiaok5757帮助查询,这个故事出自《聊斋志异·妾杖击贼》】

男人们惊呼着:“看不出来!实在看不出来!”

山上女人被宠得娘娘一般,还真少有挑得如此利落的。这时候想起丁孝不断跟他们重复的“杀狼事件”,尽皆大惊失色道:“丁大哥说的莫非是真的?你一个人杀了两头狼吗!”

那日宁非一人对付六狼,后来丁孝只看见两头倒毙在附近的,也就这么以为了。

一人道:“丁孝那家伙惨了,娶了个力大无比的娘子。”

宁非无可奈何道:“他什么时候与我结亲了?我不过是一个弃妇,被他好心拣了回来。”

“当真?丁大哥确实与你没有关系吗?”

顿时引起更大的马蚤动,开始有人嚎着:“嗷嗷嗷,机会来了!”然后男人们欢乐地包围住她,不断地询问她诸如年龄、生地、家中父母的情况。

宁非一只手稳着水挑子,一只手捂额不语,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遇到类似的事情应该缄口不言,否则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男人们途中不断要求帮宁非接挑子,最后惹得宁非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道:“求求你们少折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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