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言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脸皮,便埋头用起餐来,不再接话。
吃完早餐,容逸倒是说话算话,也没再留她,当下就带着她离开,一起走进电梯。
詹言语进到电梯才知道,他所居在的楼层很高。
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想当年她来s市工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特别喜欢这边的夜景。
这里每到夜晚,整座城市都是灯光闪烁,人影绰绰。
从高处往下望,总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宁静宜人,岁月静好的感觉。朋友老是笑她这边热闹繁华得很,哪里来的宁静。
她也觉得奇怪,可她看着这里的热闹偏偏就是能感受到一种孤寂的冷清来。
她爱极了这种热闹非凡偏又寂静冷清的矛盾感觉。
每每眺望这里夜晚灯光璀璨,日夜不息,就有种局外人闲看世界变更的味道。
过去她念大学的时候就想,如果有机会在这里定居,一定要在这里买一套高一些的房子,然后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每天晚上都可以倚在那看s市绵绵密密的灯火,车市马龙的晚景。
到底是年少时的憧憬啊。
那时不知房价之贵,生活成本之高啊!想她在这奋斗了多久,有六年了吧,一个手都数不过来了,居然还悲催的只能租着房子。这个梦想这辈子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理想如此丰满,现实却如此沧桑,真是让她情何以堪啊。
詹言语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倒是忘了不管这楼层再高,做个电梯也要不了他们多少时间。
见她到了底层,门都开了还呆呆地杵在那儿,眼神呆滞,明显是神游去了。容逸惬意地倚在电梯的墙壁上,一手按着开门键不动,打算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神。
其实也没过多少时间,詹言语就回了神。
她眨了眨眼,见着他这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有些脸红,讪讪地笑说:“啊不好意思,有些走神。”
容逸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有多么无聊,只轻点了下头:“嗯。跟上。”
坐上他的车,詹言语便寻思着说:“我的车应该还在酒吧旁,我送我到你的酒吧附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谢谢。”
这回容逸倒是没有异议,低低“嗯”了一声,开车就走。
直到分别,容逸都表现的很得体,没有再问她任何私人问题,这反倒让詹言语不由地有些纳闷。莫非是自己方才表现得太明显了?
先前在客厅,他在后面的谈话中还是似不经意地有问及到她的个人情况的,只是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尽管才刚认识,詹言语却大概能猜到些许他的性子了。按说他看起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却没想到这么有绅士风度,见她表现的疏离,也就真的不再问她。
也许,自己的确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不过即便人家才帮过自己,算不得真正的陌生人,但詹言语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肯轻易跟别人混熟,也不是有多不喜欢,纯粹只是不习惯而已。
虽然心里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对救命恩人这也太冷淡了些,但詹言语只要一想到自己就是在他的酒吧出的事,便失了跟他进一步认识的兴趣。
况且,这人一看就很危险,离危险人物,还是远一点比较安全啊。
显而易见,詹言语现在对逐曳酒吧跟他的主人是完全秉着避让的态度。
因而,既然人家这么识时务,她自然是不会主动去跟他结交的。
就这样始于酒吧,终于酒吧吧。
回到家,詹言语就掏出了自家后劲不足急需充电的手机。
才充了没一会儿,手机就噼里啪啦一阵狂响。詹言语不看也知道肯定是昨晚一起去的那堆同事的来电。
她查看了下未接来电,找到小钱的号码就拨了回去。
电话才接通,小钱一贯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詹姐,你昨晚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很久!电话也关机了!”
“咳,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昨天碰到个朋友,就跟他一起先走了。”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而且这事她也没打算解释,詹言语便含糊着一笔带过,“你们玩得还好吧?后来你都把他们给送回去了吧?”
“嗯嗯,就是新来的小陈醉得不清,不过也被我拎回去醒酒了。哎我说詹姐,你昨天走得这么匆忙,不会是想逃账吧!”其实以往在所里小钱是不敢这么跟詹言语调侃的,不过詹言语工作之余态度都比较友善,也没什么架子,他偶尔也敢开开小玩笑。
“昨晚那可真是意外,”詹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笑着跟他打起哈哈来,“后来谁付的账单,报我那儿。”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詹姐你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
“嗯昨儿个是我不好,实在是浑身一把老骨头,玩不动了,都没好好陪陪你们,下回再请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进入五月,所里的工作慢慢少了起来。
做审计这一行的都知道,会计师事务所的忙季算是过去了。
忙碌了近半年,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养生息几个月,过上一段正常的上下班生活,詹言语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她现在越来越深刻地体味到,当年学长学姐们不约而同感叹的那句话来。那时她还在念大学,有进过事务所的前辈回来指导就业的时候就说:“女生最好还是不要进事务所得好。”
那会儿正年轻,她听过就算,完全不以为意。这年头一长,她倒有些赞同起这句话来了,那绝对是实践过后的真言啊。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不后悔自己这多年来的坚持。
刚进大学的时候,她念的是会计学专业。只是才过一个学期,她就转去了aa。
回想那时她是多么有抱负啊,什么aa呀,证券呀,会计从业啊,初级证啊,cpa呀,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只要是她能考的,只要是跟经管类有关的,那都是她的目标。
于是,她的大学生活完全就是被她自己给折磨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本来念aa,就每个学期都要准备全球统考,前前后后十几门,考试压力已经很大了,她还不知疲倦地考这个证那个证的,简直比准备高考的高三党们还要辛苦。
幸好那时候有他陪伴,大概也是因为是跟他一起跑图书馆,奔自习教室,准备各种各样的考试,她倒也不是感觉特别的艰辛……
怎么又想到他了,詹言语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甩掉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人影。
那个时候,她就心心念念地想要进事务所做审计。
按她的想法,aa专业出身的人不去事务所历练个几年那真是糟蹋了这个专业,这就好像一个拿了律师执照的人不去律所法院,一个拿了厨师证的人不下厨一样。
看着旁边同学有的去考公务员,有的考研,当然更多的是去银行,她的态度就很坚定,只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为进事务所做着准备。
她是x市人,大学也是就近在当地念的,不过自从她大二的时候跟朋友一起来这边玩了几天,她便爱上了s市独一无二的夜景。
事实上,x市的生活条件一点都不比这边差,环境也不赖。但那儿的夜晚却要比这里黯淡得多,跟这的夜如白昼完全是天壤之别。
见过这边的夜光璀璨,车水马龙,她便毫不犹豫地决定,今后要在这里发展。
当年跟自己同一界进所的一共有八个,到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了。就像跟她关系一直很铁,最早离开的罗婷说的,事务所不过是职业生涯中的一块跳板,有好单位去那自然是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毕竟,有几个人真的会在所里干一辈子呢?
即便她以前的目标一直是事务所,她也没打算过要在这里干一辈子。她需要这么一段时间的历练,需要这边优越的平台来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很上进,也做得很好。
想想当年她那么兴致盎然意气风发地一个步子迈了进来,这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啊。
是她人生近三十年里最激情最热血的年华啊!
也许真的是待得有些久了。
以往睡觉那是一觉到天明,她这两年睡觉的时候偶尔会梦见早几年碰到过的某些态度恶劣的客户,甚至跟他们吵嘴直到惊醒。现在再碰到飞机延误,她也不会想以前一样急得叫嚣,反而是习惯性地趁势闭目休息。
真的是从内到外的改变啊。
在这六年里,她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份工作中去,她真的已经尽力,也做到极致。
记得她刚进来时,什么也不懂,只能跟着老师跑腿,无知到连审计工作底稿里面有哪些内容都不清楚。但看看她现在,带领一个团队,独立审计一家公司已经不在话下。
回首过去,她必须承认,这些东西,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学不到的。
她很感激这几年的时间,却也不得不思忖,自己是不是到时候离开了。
詹言语低着头摩挲着平滑的手机屏幕,漆黑的屏幕光洁得反射出她蹙着眉头苦恼的面庞。她细细回想着刚刚猎头在电话里说的话,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看看情况。
先前并不是没有人挖过她,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税务师事务所也有,甚至投行也有。可她那时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扎实,不够圆满,便轻易地拒绝了。
可现在?
也许,她真的该考虑一下。
这几年一直忙着工作,她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细细打理自己的生活。
瞧瞧这屋子,自从三年前室友搬走,这里就她一个人住着。整间屋子干干净净,基本没有装饰,乍一进门还真辨别不出这儿的主人是男是女。
房间里永远备着一个行李箱,随时准备出外勤。衣柜里统共也没几套像样的衣服,大多都是严肃的黑白色调的。梳妆台上也没什么化妆品,零零散散地随意摆着,不要说现在的潮流是什么,流行款是什么,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
确实是太不像样了,詹言语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了一大跳。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根本不像个二十多岁的单身女人的家。如果,这还算是一个家的话。
詹言语扶额叹息,得改,一定得改。
其实这种念头并不是次了,不过往日里每次一有这种打算好好布置布置房间,买几套漂亮衣服的想法的时候,脑子里跳出来的个念头就是哪里来的时间,有时间也补眠去了,做这些事实在是太浪费她的时间了。
哎,这不就是工作上的精英,生活上的白痴嘛。
工作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她这样算不算本末倒置了呢?
这样一想,心里悄悄浮起来的念头就更是呼吁而出。
其实如果真的打算要跳槽,摆在她面前的康庄大道有两条。一条就是找个拟上市的客户那里去做个财务总监,把这个企业一直带上市。另一条就是去一家大型企业,比如,眼前的这家……
怎么选呢?
这一通电话算不算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呢?
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然天意如此,她又何必不识抬举地拒绝呢?
打定了主意,詹言语便决定给自己的未来一个机会。想到就做,她果断给猎头回复了信息,同意跟他们进行接下来的接触交流。
扔下电话,她就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就近找了家小餐馆吃了顿便饭,出门逛街去。
女人大凡出门逛街,那都是喜欢成群结队的。詹言语虽然一个人生活惯了,可这个想法倒是随大流。
这一回,她就是跟同一届进所的罗婷一起出来的。
“真是稀奇!往日叫你,你每回都说没空!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找我了?”罗婷碰面就是一句调侃。
詹言语快步走近,笑着回答:“我想通了,现在在考虑跳槽的事,趁着双休出来享受享受美好时光。”
“哇!你终于觉悟了!”罗婷激动得一掌拍在詹言语的背上,对她的醒悟表示万分支持,“早就说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拼死拼活赚的全是血汗钱。”
詹言语笑着摇摇头,不予辩解。
罗婷又好奇地问:“怎么样?打算去哪里?以你现在的条件,去哪都没问题吧?”
“猎头这边跟我推荐的是华颐堂,他们正缺一个cfo,现在还在考量中。华颐堂的保健品已经做了很多年了,销量一直很好,这几年的业内评价也很不错,不过我以前没去审计过,具体情况得进一步了解才知道。”面对挚友,詹言语那是毫无保留地全盘交代。
“华颐堂呀,那应该不错。行了,反正先祝你脱离苦海!”罗婷大笑着挽着她的手往前走,“go!搜罗衣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小姐,这边请。”
谢过服务员的带领,詹言语仪态得体地走进了包厢。身后服务员轻轻地把门阖上,悄声离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眺望远处的风景。他的身体站得笔挺,显得威武有力,一套看似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装硬是衬得他气势逼人。窗外斜过来的一条梧桐的枝干成了他黯淡的陪衬。
仅仅是一个黑黜黜的背影,詹言语就毫不怀疑这人的气场之盛。
想必是没听见她的开门声,男人并没有转回头来,仍是静静地杵在那儿,不知是在沉思亦或是真的看风景看得入了迷。
见此,詹言语不高不低地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你好,我是天平会计师事务所的项目经理詹言……”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忽然转了过来,目光似有若无地睨了眼詹言语,面上云淡风轻,却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詹言语猛地一个愣神,心都停跳一瞬。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手指着他的脸不敢置信地叫嚷出声:“是你!”
怎么会是他?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戏谑道,“怎么,很意外?”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这种情况下都能碰见。
不对啊,他不是开酒吧的吗……
她讪讪一笑,征询地问:“确实。不过容天泽董事长是你……”她分明记得华颐堂是容天泽一手创办的企业。
“我父亲。”男人面色不改,幽幽地帮詹言语把话补充完整。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解救詹言语于水火之中的容逸,容大老板。
如愿以偿的见到詹言语惊诧的表情,容逸觉得心里很是舒畅,全身全心都充斥着莫名的喜悦,压也压不住。
其实对于今天的饭局对象,容逸并不是现在才知道的。
早一段时间,华颐堂总部的财务总监老杨就准备退休回家。
老杨是容天泽几十年来的挚友,从容天泽创办华颐堂至今,就一直在公司担任财务,可以说是跟华颐堂一起成长起来的。对于他的离开,董事长容天泽感到很伤心也很无奈。
为了尽快找到接任人选,容天泽委托了猎头公司寻访合适人选。
猎头公司在初步删选后,就向容天泽提供了三个候选人,其中一个就是詹言语。
容天泽见了三个人的资料以及评价报告,抽空跟容逸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亲自去接见一下这三个人,跟他们聊聊,听听他们的想法再做最后的决定。
但容逸无意中一瞟,就见到了熟人的名字,再一对照年龄、经历,基本就确定这应该就是早段时间见过面的詹言语。
证实她身份的瞬间,容逸内心倏地涌起了一股热潮,直觉这是天意,冲动得当即就想找到她。但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将将压下内心的欣喜,只强绷着脸,慢条斯理地说:“不用再做什么考察了,就要她。”
容天泽顺着儿子势在必行的目光看去,是詹言语?
他不禁诧异,很有些惊疑不定,不明白容逸为什么会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这太草率了吧。不再接着看看吗,你就这么确定她适合?”
华颐堂的财务部是一块肥缺,多年来,里面好些员工的工作效率低下,秩序紊乱,但这些人大多都跟公司的一些元老有着或远或近的亲缘关系,关系复杂,不好拔除,只能养着。
先前要不是有忠厚勤恳的老杨扛着,他都担心公司的财务会不会出问题。
要做好华颐堂的cfo,可没看上去的那么容易和光鲜。
而且,事务所与公司的工作,也有不少的区别。
詹言语手上持有aa证,也早早就拿到了注会资格,在审计这一行名气也尚佳。
以她这样的资历,如果是外派到分公司去,容天泽确信她的资格已经足够。但总部么,总还是再考察考察得好。
再则,双方还没正式碰过面,他也不知道詹言语的要求,有些条件总要当面谈谈才能定夺。
面对容天泽的怀疑,容逸却是毫无压力。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她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句话说的干净利落,信心满满,却让容天泽更加狐疑起来。
见向来谨慎的父亲兀自沉吟,并没有马上说话,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爸,其他两个都已经是高管了,这资料还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足以说明他们朝三暮四,这样的人即使进了我们公司,迟早也会被其他公司挖走,用这样的人我们能放心嘛。倒不如选择詹言语,她从事务所出来,我们算是她家任职的公司,她必定会对公司尽心尽责。我相信女性通常富有归属感,不是吗?”
容天泽听了不由失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啊,就是看好她了,当然怎么看都是她好。这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了。”虽然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别的。
容逸察觉到他有些松动,略一思忖便给他下了计猛药:“这不是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吗,总得给她个机会不是。”
见他态度坚定,容天泽终于缓缓地颔首:“行了,你自己看好了就行。反正公司迟早是要交给你的,你做主吧。”
“得嘞!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得到父亲的首肯,容逸明显有些喜形于色。
容天泽看着容逸这一副赶着去抢人的架势,忍不住地掺了把冷水:“先别高兴的太早,你是看上她了,她可还不一定就看上华颐堂了呢。我瞧着她在他们所里发展也挺好的。”
被奚落的容逸撇了撇嘴角,显得气定神闲,志在必得。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慌不忙道:“你儿子是谁,这种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还存有一点疑虑,但容天泽还是决定听容逸的,想想自己这几年也开始放手了,在这件事上也该让他自己做主。
毕竟这已经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这把老骨头该让贤的时候就得让贤。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而且,他再回头看看詹言语的背景资料,对比了另外两个人的评估结果,也觉得这或许的确是一个较为妥善的选择。
至于容逸怎么就这么确定詹言语能胜任这份工作,他的想法是,他都能管好这么大个公司了,她难道还管不了一个部门。况且,他看中的人,能差到哪去?
真是盲目的自信啊!
也正好这会儿,詹言语还真有了跳槽的打算,才会郑重地过来赴这次约。
事情就是这么东凑西巧的,两个人有了这次会面的机会。
詹言语看着对面优哉游哉的容逸,心内一阵哀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都姓容,容这个姓可少见了,她居然压根就没往这边想一想。
原先不想接触的人,偏偏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都是什么事呀?
心头飞过万千思绪,面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眨了眨眼,和善地对他笑了下,斟酌着问他:“今天约我来的是容董事长,请问……”
“我父亲已经不太管华颐堂的事,公司方面现在主要由我打理。但聘请高管的事还是他做主,所以约你的人是他。”容逸看出詹言语的困惑,言简意赅地帮她解了惑,“我这次是全权代表我父亲过来的。请允许我再自我介绍一次,鄙人容逸,现任华颐堂集团总裁,十分荣幸能再次见到你。好吧,我们先吃午饭,边吃边聊吧。”
说话的同时,容逸已经得体地跟詹言语握了手,又走到她身边,相当绅士地帮她推开了椅子,浅笑着弯腰请她入了座:“詹小姐,请坐。”
他那句话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他一手主导的吗?说的也是,他再是能耐,想必也料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吧。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得很。
他们两个人此时不能算作全然的陌生人,可也算不得多么亲近的熟人,这就跟半生不熟的夹生饭一样,让詹言语食不下咽,只能生生地憋在那里,实在难受得紧。
两人装模作样地寒暄了一阵,又东扯西聊天南地北地谈了一会,容逸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他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公司的历史进程与发展前景,詹言语听着他的描述,也不时地加入自己的看法,两人交流甚是和谐。
容逸用公筷帮她夹了点蟹肉,又接着循循善诱:“詹小姐,据我所知,你们所里经理间的斗争很是激烈,工作也很忙碌,薪酬么我也了解一点。我是诚心的邀请你过来,酬劳方面肯定不会亏待你。我绝对相信詹小姐的业务能力,能很好地胜任这一职务。我想,在这里,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而不是去挑战时间的极限。怎么样,给华颐堂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来,他先前是做足了功课过来的,这确实是她现在碰到的一个难题。
其实事务所比起一般的公司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同事间的勾心斗角要少很多。当然,这仅仅指的是经理级别以下的审计。
试想一下,大家都忙着出外勤,赶工作,连睡觉时间都被剥夺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斗。尤其是同一批进来的审计助理,那一个个关系好得都跟铁哥们一样,毕竟大伙儿都是一起苦过来的,同仇敌忾得很,轻易不会发生内斗。
但当她升到项目经理,同事之间的矛盾也跟着急速加剧。抢客户,争项目,事情那是层出不穷,这也让她疲于奔命。
詹言语的工作能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而她在公关方面并不是强项。这样的生活也不再是她喜欢的,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怎么寻找新客户,向新客户证实自己的优势上。
所以,她觉得自己确实不再适合继续留下去。
容逸完全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留言呢?究竟有没姑娘在追哇?
对戳手指蹲角落默默悲伤去去!
、第6章
詹言语在公事上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并不会持着身份,非装腔作势考虑个几天再给回复这么吊着别人,她的能力不需要依靠这种方式来体现。
既然有了答案,她就利索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冲着容逸非常坦率地说:“好吧,容总,我已经有答案了。贵公司如此信我,我也会尽我的全力在华颐堂努力。我决定接受贵公司的邀请,非常乐意将来能与你共事。”
一口气说完,詹言语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轻轻缓缓地落了地,突觉全身心的通透酣畅。
饭还没吃完,就有了结果,而且没有做无谓的讨价还价,这姑娘行事作风果然是不太一样。
本以为还得磨个几天才能成事,容逸对她果断的回答真是又惊又喜。
“痛快!”容逸的嘴角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薄唇轻启,“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不扭捏的人。欢迎你的加入,我的新同事,希望我们今后相处愉快。嗯,你以后叫我容逸就可以了,别‘容总容总’的客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容逸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笑实在太过明显,也太过张扬,让他那张原本还显得有些刚硬的脸突然间绚烂起来。
詹言语瞅着他这样明媚肆意的微笑差点都晃了神,忙撇开脸拒绝美男的诱惑:“以后你就是我上司,这不太好吧。”
“呐,你不肯喊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我这刚刚还说你直爽,你不会这么快就打我嘴巴了吧。”容逸顿敛了笑容,不满地看她。
“呵呵,”听他都这么说了,詹言语也不再矫情,便配合地点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容逸,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是,说实话我还真不喜欢‘詹小姐’这个称呼。”
“言语,那么我们这就算正式成为朋友了。”容逸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看你挺喜欢这道菜,再来点吧。”
对于这两人来说,这确实是一顿不太寻常的应酬。
两个人都是次在饭桌上没有劝酒,也是次没有说很多让人听得胃疼的场面话,更是次在没有散场之前就圆满谈完了事情。
这真的算是他们工作以来的创举了。
詹言语酒量浅,可以往碰到这种饭局,也不会推脱不喝酒。毕竟在那种场合,不是她说想怎样就怎样的,该喝的时候还是得喝。
中国商场自有它独特的酒桌文化在,在酒桌上才好谈事情。大家只能入乡随俗不能随心所欲。
不过,这一回也许是因为先前两人就认识了。见她喝得少,容逸倒是也没气势汹汹地劝酒,正好如了她的愿。
这样的气氛下,詹言语自然就觉得容逸亲近了些,先前感觉他危险,要对他敬而远之的那些想法也消散了去。
容逸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詹言语是真心诚意地跟他谈工作,也认为自己没有跟他绕圈子的心思与必要,便认真地听了他的条件,同时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与疑问。
成功得到解答,对华颐堂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詹言语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她向来看准了一个地方就会一往无前,绝不货比三家,挑三拣四。
好比当年她拿到了天平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后,就没再去别的内资所转悠,更没再对传说中的四大抱有什么倾慕之心。不同的事务所自有它不同的优势,她既然瞅准了一个地方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她能看得出来,容逸并不是随意地应付她提出的问题的,每个回答都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的。他既没有刻意地夸大公司的业绩,也没有隐瞒公司现存的一些弊病。
詹言语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真诚,便也以真诚回复。
于是,在双方都很有诚意的情况下,这场饭局最终以一个圆满的句号完结,两个人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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