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朝安来不及再想下去,那些摆满了珍馐美味的四方桌上,前来凑热闹的修士们已然坐满,在他探测阴气时就开始了动筷。
众修士一边吃,边左右说着什么。
大抵是与此次两大世家大摆筵席有关
眼见被汇入阴气的酒菜都已经进了众人的肚子,褚朝安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在这样的情况下。
褚朝安知道,就算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了。暂且不论这些人已经把东西吃下肚中,只怕他现在一旦道出,恐怕首先就得落个妖言惑众的下场。
且万骨岭一事,还不能对外伸张。
不单是因为褚氏一族,如果提前叫众人知晓,不出意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将万骨岭的一切都销毁干净。
届时再要以他一己之力护下褚氏阴灵,完全是不可能之事。
再者,若要所有在场之人相信他,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全都是盘踞沧州城的散修,在两大世家与一介朝衍宗弟子中,不难猜出会相信谁。
如果褚朝安此刻贸然告诉众人,这些饭食里的问题,最坏的结果不是被当成在说胡话污蔑两大世家。而是把自己暴露在了夏侯世家和欧阳世家的眼皮底下,到那时,他就从暗处被拉到了明处,得不偿失。
想罢,褚朝安准备继续观望。
阴气会附着修士的神魂,而这些被特意处理过的阴气会如何,他暂时不知。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夏侯滕极和欧阳忌应该不会傻到直接要了这些人的命,怎么也得是悄无声息的来。
跟着慕容焕于沧州城内走了一圈,阴气也仅被褚朝安窥见了一次,可依然不妨碍他对夏侯滕极二人的怀疑。
所以褚朝安决定,夜探夏侯世家。
看看夏侯滕极到底准备怎么打算。
***
回到慕容世家,褚朝安一直待到入夜。
世家不同于宗门,有护山大阵在守。加之来往进出的人都比较多,今日又是夏侯世家最为热闹的时候,故警戒异常松散。
褚朝安从慕容世家出来就用了凌寒的身份。
郁卿的身份是妖族,修真界和妖族关系尚称得上和睦,因而同陆昀一样,都不方便行事。
而凌寒乃魔族、魔尊的左使护法,修为不低且身份方便。
至于鬼医璇离,有诸多考量,所以褚朝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他的身份。
一番折腾后,褚朝安成功混入了夏侯世家内。
和慕容世家的典雅不同,夏侯世家更为豪奢,连一扇普通的雕花拱门上,都镶着修真界中难寻的北海珍珠。
褚朝安用冥界之法隐匿身形,谨慎的绕过一条长廊,听到前方假山处传来人声。
大公子又发脾气了?
可不是,好像自昨日起就一直待在院中如此了下人不好说主子发疯,便换了措辞,不过总归比以往好,以前可是要四处这样其他几位公子的脾气也不见得有谁像大公子这般啊
只听她唏嘘着道,前面说话那人打断她,其他几位公子脾气虽不似大公子,可也好不到哪去。要我说,还是然公子的脾性最为温和,待我们这些下人也宽厚,哪个院里的不说然公子一声好。
褚朝安驻足侧耳去听。
那人说完这话,旁边之人就羡慕开口: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调到然公子身边当差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这人伺候夏侯邑糟了不少罪,那个似是在齐温然处当差的下人道:要不今日的糕点茶水,你去替我送吧!
啊?对方迟疑着道,这样不好吧。
不碍事,你快些去吧,然公子人很好的,不会怪罪。
那边两人说着,其中一个就将手中的一应事物推到旁边人手上,推搡着她往一边走去。
想来应该是要去齐温然的住处。
褚朝安稍加思索后,跟了上去。
齐温然的住处距离刚才褚朝安听到下人对话的地方有一段路,他紧跟在那名侍女身后,中途避开了两队巡逻的守卫。
褚朝安现今的修为乃炼虚后期,不日将晋升合体期。合体期的大能放在整个幻陵大陆也算得上凤毛麟角,大乘期以及渡劫期更是开山老祖的存在。
因此没有人发现他。
待到那侍女走到一处院落后停下,径直往里走了进去,褚朝安也闪身入了里面。
侍女去了小厨房做东西,褚朝安则在知道这是齐温然的院落后便自行往住所的方向走去,神识遮掩了一二就悄然释放而出。
他朝着一座看起来最像书房的地方走去。
许是运气好,齐温然就在这处。
褚朝安脚步顿了下来,他听到了书房内传出的交谈声。
里面的人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偷听,亦或者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信心,自信能在有外人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查探出,故而连防窥听的结界都未设一个。
首先说话的,是齐温然。
我并不知晓还有什么其他用法。
随即房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半晌才听另一人道:然儿不若再好好想想?为父等得起。
另一道声音,恰好就是夏侯滕极!
书房。
夏侯滕极慢慢悠悠地端着茶水饮入口中,才重新看向齐温然。
后者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下,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不知所措,义父,我当初交给你的,就是所有秘法了。
真的没有后卷?夏侯滕极似信非信的打量起齐温然,像是在分辨他说的是否属实。
齐温然昳丽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松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确实是所有。
闻听此言,夏侯滕极脸上重又笑得和蔼起来,只是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似毒蛇牙尖藏着的毒液。
他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转而询问起其他,温和着说道:没有就算了,然儿最近修为可有增进?
夏侯滕极笑着看向齐温然,面上神色看似慈和。
实际上,他对这个义子,不过是利用居多。
之前没能对江烬那个弟子下套成功,让他擅自为其师尊应下要再收一个徒弟的说辞,夏侯滕极是不悦的。
如果能把养在身边多年的义子放到江烬身边,日后加以利用,对他可以说得上大有帮助。
不能从对方入手,夏侯滕极退而求其次,没想到江烬赶得那么及时。
明明当初鸿城论道之时,江烬是有收下齐温然的意思,而三年前他也曾听闻江烬要收徒一事。
夏侯滕极便在夏侯世家坐着等江烬做下决定,探听到后者出了朝衍宗,还以为对方是要前来讨要这个义子过去。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如何同对方周旋、好从中获利。
哪成想,江烬居然不知上哪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徒弟做了关门弟子!
真是被朝衍宗门中那几位师兄弟逼急了,这才随意找了一个。
夏侯滕极无不痛心疾首,早知今日,他在探听到消息后就应该第一时间主动带着人前去了。
他从来都是信奉物尽其用这个道理,齐温然既然成了他的义子,自然是要加以利用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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