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与石英的絮叨功力不相上下的丁年贵此刻却是沉默以对。以他的敏锐,自是能察觉今日杨景澄的不悦。然而此前太多次的唱作俱佳,以至于真想赔罪时,反倒拿捏不准轻重。
杨景澄亦是个心细之人,他略收了收赤着的双脚,又朝边上挪了挪身体,让出了地平上一半的空位:“过来坐。”
他们二人不是头一回坐在地平上说话了,正不知所措的丁年贵依言坐在了杨景澄的旁边。
“贺元龙罪不至死。”杨景澄开门见山的道。
丁年贵没说话,他此刻说什么认罪求责罚,都好似刻意的挤兑。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油嘴滑舌,弄的现在这么的尴尬。
“在卫所里,我没说你,是不愿折你的面子,损你的威严。”杨景澄笑看丁年贵,“但是老丁,我那句话是认真的。”
“宁江卫是军营,别把你东厂的那套搬过来。”
丁年贵后背紧了紧,依旧没答言。
“其实你跟了我,即便官职留在东厂,你也回不去了。当然,你可以回锦衣卫。”杨景澄顿了顿,“但我始终认为,无论东厂或是锦衣卫,皆不是好去处,所以我不想你回去。”
“我不想看你不得好死。”
“我想让你……重新回到人世间,做个正常的人,而不是装成个正常的人。”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或许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景澄的手搭上了丁年贵的肩,微笑,“但我们试一试,试着挣脱过往的囚笼,试着忘掉那血腥的规则,好么?”
丁年贵喉结鼓动,好半日,他沉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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