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赦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它这副模样,屏息凝神地站在一旁,等待凶兽的这波疯劲儿过去。
只是那阴鸷的眼睛突然看向他,对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怎么了?余赦试图再度接近,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庭慕便再次发出对待敌人一般的低吼。
其实这一路以来,余赦已经将它看作自己的伙伴。
对方虽然在某些方面不尽人意,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庭慕突然表现得如此陌生,余赦心中有些难受。
庭慕逐渐安静下来,它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一直没有靠近。
但是当余赦超出这个界限时,它又会再度发狂。
余赦慢慢看出问题来了,站在远处问它:你是不是不能靠近我?
庭慕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窝到角落里,看着有点可怜巴巴。
系统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余赦在心中问道。
[主人,它的数值有些奇怪。]
什么?
[它的体内似乎有某种力量在觉醒。]
力量?余赦思忖道,难道是恐惧之精的效果,类似于天赋觉醒。
[我不敢断言,主人。不过暂时可以这样解释。]
[至于它为何不愿意接近主人,是因为它的身体中还有一道禁锢。]
余赦一愣:是我之前给它设下的星矛烙印?
[并不,这道禁锢比主人设下的更加霸道。]
[而且十分崭新,没有一丝损耗。]
余赦:我知道是谁做的了。
他没想到,邪神竟然如此小气。
因为宠物喜欢新主人,便狠心地设下靠近他就痛苦的禁制。
余赦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将庭慕送回地下城,并给它两颗恐惧之精自行消化。
等下次向邪神汇报进展时,他再争取余地。
见庭慕已经恢复了幼小的形态,趴在储藏室的床上闭眼调息,余赦走过去,给它盖上被子。
他又放了一堆普通晶核,等待了一会儿,庭慕没有其他状况后,便离开了地下城。
第二天,街道的灯光刚亮起,外面便传来嘈杂的声音。
SVSDD解散了?
不是解散,是高部长下台了。
我听说高部长已经死了。
唉,这是怎么回事?
我朋友是当兵的,跟着他们去了五层。他别的没讲,只是说高部长和其他几个高层得罪了那位神,死状惨烈。
神啊我这个唯物主义者真难相信世间有神。
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除了神,还有谁能在这个世道里给我们这么多食物。
余赦正默默听着,有一人突然来到他身边。
余哥,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小孩了。江流穿着新衣服,精神面貌好了不少。
SVSDD大换血的情况下,他也敢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样了。
他在基地第二层的未来小学。江流说,要我带你去吗?
余赦摇头,他以前就住在二层,再熟悉不过。
余哥这几天我本来想找你,但是好几次来你都不在。江流说,你也去基地外猎杀魔怪了?
这五天来,基地几乎万人空巷,余赦不在,江流也一点没有怀疑。
余赦要了江流现在居住的地址后,便往第二层去了。
刚到未来小学,还没找到萧依的儿子,就看见一个熟人。
金小元在教室里改卷子,发现余赦后露出欣喜的神色。
大哥,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了!
余赦也没想到这么巧,又看见程晓华正趴在第二排的桌上,拿着石头粉做的笔在一块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我来找个人。余赦说。
这是你的?金小元诧异地说,毕竟余赦看上去不像为人父母的样子。
我同事的孩子。
程晓华听到动静抬起头,惊喜地叫出声:余叔叔!
余赦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程晓华,你爸爸妈妈现在住在哪儿?
金小元脸色一下变了。
程晓华慢慢低下头,眼圈泛红:爸爸在路上死了,妈妈生病了,在房子里。
只是房子不是家。
家已经不存在了。
余赦对金小元说:能让这孩子带我去他住的地方吗?
金小元迅速点头,虽然违反规定,但是这人是余赦,就不会做坏事。
她心中确信。
程晓华现在住的地方,和余赦的宿舍相似。
也是八人间,并且作为小孩,他没有床位,只能和母亲挤一张床。
此时宿舍其他人没回来,只有萧依一人。
她躺在床上,见到余赦后露出真挚的欣喜。
太好了小余,你没事就好。她边说边咳嗽。
你这是什么病?余赦小声问。
肺炎。萧依说,医疗中心的药太贵了,吃不起。
余赦见她病得厉害,大概是拖了许久。
他假装把手伸进背包中,从地下城取出一些末世前收集的药给萧依。
你这是做什么,这东西宝贵得很,自己拿着。萧依急得又咳了几声。
我还有多的,依姐你不能再拖了。况且程晓华没了你,就没亲人了。余赦说。
萧依闻言,眼泪慢慢流下来:你程哥他,哎。
余赦又将准备好的压缩饼干,以及营养补品给她:依姐,以前你多有照顾我,我不能忘。但是我有事要离开这里,短时间不能回来。这些东西你好好藏着,别让人发现了。
萧依伤感地说:外面多危险,你偏要去闯荡。算了,你以前在工作上就跟头牛似的,甲方要你改个东西,能被你气到医院打点滴。
余赦:
萧依继续说:我知道劝不了你,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莽撞。就别记挂我和晓华了,晓华他姑姑还在基地,我们能互相照应。
余赦点点头,交代完后便和他们告别。
随后他又去了江流的住所,把报酬给他。
拒绝了江流想要跟随自己的想法,余赦离开了基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风雪中的白色半圆冰屋顶,这一走不知何时会回来,到时候他的宿舍也会被人占据。
*
冰雪封冻住青色的城墙上,高塔如同巨人俯瞰大地。
硬质雪块从檐角滑落,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只见一只苍白的手从高塔的一处伸出,将窗户拉回去。
那人转过身,脸上写满冰冷和麻木。
屋内的炉火无法温暖一室寒冻,阴冷的光线下,他的脸出现在镶嵌在天花板上的镜子里。
镜中人倒悬着,与他无言相对。
只是表情越来越奇怪,像是有一只手在拨弄五官的角度。
那人身体出现一阵晃动,低下头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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