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中依然和他昨天离开时一样。
豆生没有回来,玛珍也没有。
他顺着来时的路走到雪狱的主干道上,在外面晃悠的居民依然少的可怜。
但是道路两旁的房子里,总有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余赦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灢詂他离高塔更近了一些,周围的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奇怪的是,虽然余赦一眼看上去就是外乡人,这些居民们并没有对他产生过多的好奇。
仿佛他们已经习惯了余赦这样的外来者入侵他们的生活。
又或者所有外来者进入这里的时候,都会成为他们的同类永远被囚禁在这座冰雪监狱中。
余赦在一家油腻的店铺中找到了昨天和他同生共死过的箱子兄弟。
对方正坐在店门口,用一把铁锹勾住一条恶心的小型魔怪。
魔怪疯狂地摆动,像没有长脚的龙虾。
箱子兄弟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古怪的铁质工具,从魔怪的脖子处刮到尾部。
一些玫红色的液体从魔怪的身体内挤出来,还混合着内脏和肉块。
箱子兄弟这样处理了五条后,将挤在一个盆里的魔怪液体倒入石盅内,用一把锤子开始捶打。
直到内脏、肉块以及液体完全混合在一起后,他将这盆恶心的东西过筛,滤出纯净的液体。
经过处理,液体变成了酒红色。
箱子兄弟又将一株被五花大绑的变异植物剪掉一节。
植物发出一声哀鸣。
他面不改色地捡起那段枝节,扔进了酒红色液体中。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双臂舒展腰身,恰巧和余赦的视线对上。
箱子兄弟高举双手:大哥?!
余赦将目光从液体上收回,环顾这家酒馆。
恐惧之国里正常的植物十分稀少,满足食欲的已经是奢侈品,更不可能用来酿酒。
原住民们喝的酒,都是用这种龙虾状的魔怪制作的。
异语的发音读作hasong。
意思是令人快乐的液体。
作为原料的魔怪,其血肉有麻痹神经的作用,但是对于人体而言是一种剧毒。
不过加上一条尖叫树花,就可以以毒攻毒,压制毒素的发作。
但是长期饮用,便会像服食慢性毒药一样,慢慢蚕食身体。
所以在恐惧之国原住民修建的大型城市中,hasong这种东西是禁止的。
雪狱只是一座小城,这里的领主似乎并不介意hasong的传播。
即使是清晨,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人。
余赦在门口停留时,已经收获了不少目光。
再加上箱子兄弟那一声大哥,虽然他们听不懂,但都意识到余赦是个和箱子兄弟一样的外乡人。
他们一边喝着hasong,一边打量着余赦。
大哥你是过来找我的,还是要喝酒?箱子兄弟问。
余赦的视线落在箱子兄弟脚边的盆里,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箱子兄弟哭丧着脸:我这不是习惯成自然了,看他们都喝,逐渐麻木了嘛。
余赦朝店里看去:酒馆老板在吗?
箱子兄弟说:还在睡觉吧,他每天晚上都要喝一大瓶hasong,第二天中午才起床。醉生梦死啊醉生梦死。
大哥你要找他问高塔的事?箱子兄弟问,可是我们和他们语言不通,他说什么你也听不懂呀。
余赦没有解释,走进酒馆中。
我就在这里等他。余赦说,如果他醒了,麻烦带我去见见。
箱子兄弟有些犹豫:老板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贸然去找他,会不会
话音未落,突然有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将全身力量都压在箱子兄弟身上,长满络腮胡的脸贴在他的耳朵旁边。
又是个外乡人,你的朋友?他笑得很猥琐,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长得这样细皮嫩肉。
箱子兄弟的脖子被胡须扎到,身体一抖,用结结巴巴的异语说:对不起是有什么事吗?
余赦看向胡须男,对方恶心的眼神粘到他的脸上,又顺着脖子往下移,直到被毛衣挡住的位置。
我忘了,你们听不懂。胡须男的手掌从箱子兄弟的肩膀下滑,落到腰处,试图从衣服里钻进去。
箱子兄弟发出了直男惊恐的叫声。
这时余赦突然开口问:这家酒馆难道提供除了hasong以外的特殊服务?
胡须男闻言一愣:你懂我们的语言?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箱子兄弟也忘记了挣扎,迷茫地看着余赦。
余赦在说什么,怎么和雪狱的人说话时的腔调有些相似。
余赦:首先我并不认识他,第二你的行为吵到我的眼睛了。
胡须男怒道:外来的,你已经是雪狱的人了,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得罪了我,就等着被我──
余赦打断了他的话:在清算我们的恩怨之前,想想怎么面对老板吧。
胡须男心中一凛。
酒馆老板的家族在雪狱势力很大,箱子兄弟虽然是外来者,但现在已经是老板的手下,自己做的事无疑是在老板的脸上跳舞。
本来想着箱子兄弟不会异语,没有办法向老板告状,但是有余赦在,情况就不同了。
想到这一点,他面色阴沉地松开箱子兄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馆。
箱子兄弟如释重负,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大哥他刚才在说什么?箱子兄弟问。
你最好别知道。余赦回答。
这人每天早上都在这里喝酒,喝多了还会对我动手动脚。箱子兄弟叹了口气,酒品太烂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得恐男症了。
余赦默默地看着他,决定永远别告诉箱子兄弟胡须男究竟说了什么,否则箱子兄弟的恐男症会当场爆发。
你不该这样对他说话。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酒客说,他是班约迩的手下。
那是谁?余赦问。
领主的表弟,是领主唯一的亲人。酒客说,班约迩极其护短,也许会回来报复。
他说完便不再搭理余赦,似乎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被列入报复名单中。
又等了一会儿,老板才姗姗来迟。
他从楼上下来,见到余赦时一愣,目光打量着余赦的穿着。
外乡人?
余赦点点头。
和他一起的?老板指了指箱子兄弟,又摆了摆手,不,你是才来的吧。
他走到柜台前面,从身后的架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hasong,又问余赦,喝吗?
余赦摇摇头:不了,谢谢。
老板端起自己的杯子:你也想在这里找个事做?
余赦:不,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
老板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打听事情是要收费的。
余赦将一块恐惧石放在柜台上:够了吗?
老板的目光凝固在那块恐惧石上。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事先说好,如果你要问的事价值超过了这块石头,就需要付给我等额的差价。
余赦答应了。
老板这才重新抿了一口hasong: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高塔里面究竟有什么?余赦问,如果是老板,应该会知道吧。
老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高塔就是领主的住所,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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