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余赦问。
他在高塔。玛珍回答。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余赦问,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这可以帮助我带他回来。
高塔里究竟有什么?余赦一字一句地问。
玛珍抬起头,眼神失焦地看着前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回到那里,我不想再回到哪里......
随着他痛苦的低吟,脸上那些霉斑像浸泡了水的海绵,不断扩张自己的地盘。
好,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了。余赦忽视了对方因为失控,突然暴涨的黑色霉菌,伸手摸摸他的头。
为什么想到找我。余赦问。
因为你救了我们,你还给我好吃的,你是个好人。妈妈以前说,要我长大后也做一个好人我妈妈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玛珍抱住自己的脑袋,一下子蹲在地上。
他的身体表面顿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霉斑,像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壳子,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
缠在余赦的黑线也在此时收得更紧,余赦差点没有办法吸气。
他环顾四周,这里位于雪狱的一座山谷中,到处都是能让人看花眼的寒冰。
阳光在寒冰间折射时,产生的反射光会使得整个山谷变成光污染的重地,导致视野受阻。
如果庭慕要找他,需要倚靠气味。
但是不知道玛珍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甩开了庭慕。
对方直到现在都没有追上来。
正在这时,系统提醒道。
[主人,他的数值突然开始波动,并且在逐渐暴涨。]
[您如果不阻止他,可能会被爆炸波及。]
爆炸?余赦疑惑。
[他的身体太过弱小,无法承受突然暴涨的力量,所以最终会爆体而亡。]
[您如果在他爆炸的瞬间进入地下城中,可以躲过伤害。]
还真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他不及时阻止玛珍,对方可能就会死于这里。
余赦不清楚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他无法忽略玛珍从骨头中透出的哀伤。
是什么让一个小孩变成这样。
马齐鲁,珍妮。
余赦回想起卡索说过的这两个名字。
玛珍,你为什么急着救豆生,他是你的兄弟吗?余赦试探着问。
他是,他是我的弟弟。玛珍的语气中有一丝不确定,我们相依为命,还有我妈妈,还有......还有谁......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霉斑变薄了一些。
还有你的妹妹。余赦说,你的妹妹珍妮。
玛珍一愣,身上的霉斑似乎也因为震惊停止了蠕动。
他一字一句地问:我的妹妹,珍妮?
玛珍,你不叫玛珍,你的名字叫马齐鲁。余赦说,你是从高塔中逃出来的,豆生是你的朋友,但他并不是你的家人。
我不是玛珍......我是马齐鲁......他脸上的霉斑异常地骚动起来,它们似乎都觉醒了自我意识。
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吗?余赦问。
我是马齐鲁?珍妮,妈妈......玛珍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了,我的妈妈在哪里......
你家人的行踪,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余赦说,你似乎抛弃了一段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
我不记得了......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他猛地摇头。
只有你才能够想起来。余赦说,马齐鲁,任何人都不知道你的记忆,你只有靠自己。
如果你还想救豆生,就控制自己,慢慢想起来。余赦继续说,过去的痛苦已经是过去式。
我没有那些记忆马齐鲁将自己的脸埋在厚厚的霉斑中,让它们成为能够替他遮挡一切的屏障,我不知道救救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身上的霉斑开始变形,逐渐变成了极具攻击性的镰刀状尖刺,一个不落地对准了余赦。
余赦反而靠近他,蹲下身朝他伸出手:你不是一个人了,你现在有我在,我会帮你。
马齐鲁身体一怔,缓缓抬起头来。
他身上的霉斑慢慢减少,缠着余赦腰间的黑线逐渐松开。
他将手从自己筑起的厚壳中探出去,将他冰凉的手放在余赦的手心中。
瞬间就被握紧了。
没有火炉的炙热,但是很温暖。
他曾经也拥有这种温暖。
即使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座冰雪围绕的监狱,但是在这种温暖中,这里却是他不想离去的家。
眼泪逐渐从眼底溢出,伴随着坚硬外壳的破碎,一个普通的七八岁孩子重现人间。
余赦将他小小的身躯抱住,摸摸他的脑袋。
叔叔,我做了什么?马齐鲁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余赦。
你没做什么,你只是想见我。余赦松了口气,继续哄着小孩。
叔叔,我是领主的孩子。马齐鲁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不敢让父亲发现,所以一直伪装成女孩躲在雪狱的边缘。
余赦已经猜到马齐鲁要躲的人是领主,但是他想不通马齐鲁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索说过,领主现在是孤家寡人。
他的儿子、女儿、妻子已经死了。
余赦原本也不想相信玛珍就是马齐鲁,但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他害怕高塔,对那里有着应激反应。
他扮成女孩,在离高塔最远的地方生活。
他的名字,是兄妹俩拆字的组合。
豆生身上的霉菌害怕他,并且他拥有随时会失控的力量,还能控制其他霉斑症患者。
这一切注定他并不平凡。
既然领主对外宣称马齐鲁已经死了,马齐鲁却还活着。
那么马齐鲁的母亲、妹妹,以及领主的叔叔叔母是否也还活着。
想到这里,余赦问道:马齐鲁,你的妈妈和妹妹是不是还在高塔里?
马齐鲁露出难过的表情:珍妮在我四岁的时候已经死了,我妈妈.......
马齐鲁顿了顿,他眼底有夹杂着恐惧的怒火在燃烧:我妈妈还在高塔,我相信她还活!但是她肯定被那个人折磨了,因为她想让我逃走,所以骗了那个人。
他一定会惩罚妈妈。马齐鲁呜咽一声,就像他惩罚我一样。
余赦不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个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妹妹死后,他开始变得很奇怪,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爱我,也再也不和我们一起用餐,总是一个人关在高塔最上面一层的房间里。马齐鲁露出痛苦的神色,有一天他突然把我带到高塔的第三层,进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房间。
他强行让我喝下了一种黑色的腥臭的液体东西。马齐鲁恐惧地说,并且将一块破碎的石板放在我的面前。
余赦眼皮一跳,听得更加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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