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穴藏在乱石中,如果不是庭慕以刁钻的角度钻进去,仅凭余赦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发现的。
从洞穴出来以后,庭慕带着他从水中冲出。
湿润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无法挡住旷野上猛烈的冷风。若不是余赦的身体素质和从前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怕会当场冻僵四肢。
但现在他只觉得温度变低,单纯的手脚冰凉。只需要挑开庭慕的毛发,将手指贴在它的皮肤上,就能得到一个源源不竭的供暖器。
刚才的那条河竟是不见了,往回看去,他们出来的位置就像一条小小的不起眼的支流,任谁也看不出来从这里跳下去后有另一个洞天。
这边的景色也与那头,很难想象这番画面能在死气沉沉的死之域见到。
他们从水里出来后便是一片旷野,但这片旷野之上生长着绵绵的绿草,其中点缀着各色摇曳的花朵,阳光极其明媚,让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炫光之中。
这里还是死之域?余赦怀疑的自言自语,会不会是从死之域生之域。
庭慕已然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很快余赦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尖塔。
越过面前的山坡后,拥有尖塔的建筑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座黑白灰为基调的大型建筑,但与他们的距离,让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遗落在荒野中的玩具。
可以看见尖塔下还有许多更小的房子。这些房子围成了一个半弧形,将尖塔建筑包在其中。
没有围墙的城市?余赦有些奇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围墙的城市。
忽然间他突然想起,死之域里除了村庄以外没有更大规模的建筑群。而远处这座城市,究竟是什么地方就变得耐人寻味。
接下来的一路上,庭慕基本没有改变方向,一直朝着尖塔奔去。
直到接近这座没有界限的城市之后,余赦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更大一些。并且在还没有接近房子的时候便有了人烟。
一辆拖车倒在地上,两只轮子不知受到何种外力竟然四分五裂。
拖车上装载着一袋一袋鼓囊囊的运输品,因为翻车的缘故,其中有一只口袋被划破一道口,里边翻滚出许多红色的胡豆大的豆子。
有两个衣着褴褛的人跪在地上,不断地重复着动作,将这些散落在草中的豆子捡起来。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看上去都蓬头垢面。
男人的头发有些长了,油腻腻的盖在脸上。那个女人则将一头像枯草一样的黄发扎在脑后,脸露出来了,但脏兮兮的,看不清究竟长成什么样。
余赦见状,让庭慕变小身体,打算自己上前询问。
庭慕格外听话,顿时就缩小了身体。只是余赦要将它往兜里放时,它卯足了劲儿挤到了余赦的裤子口袋里。
胯间多了一处热腾腾的拱来拱去的东西,余赦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便随着它去了。
隐藏好庭慕的身形,他整理好衣服走上前。
两个捡豆子的人突然察觉面前多了一块阴影,顿时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
我们!没有!
我们干活!
两人的脑袋埋的很低,身体还在哆嗦,仿佛在惧怕着余赦,又像是在恐惧什么东西招呼到他们身上。
而且他们的发音非常古怪,短促又急躁,声调也跑偏。就像只会说这种初级简单的短语一样。
你们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余赦问道。
那两人身体一顿,齐齐抬头看向余赦。
你,你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袖子,又抬手指了指余赦的袖子,还做了一个拧水的动作。
外面,外来的?那个女人也说了一句意喻不详的话。
你们不会说异语?余赦发现了其中古怪。
那两人迷茫地看着他,指着耳朵摇了摇头。
快,离开,这。那个女人说着又做了一个拧水的姿势,水进来,出不去。
你的意思是从水里进来后就没办法离开?余赦问。
对,没错,我们没办法接近那条河──女人的话还没说完,话音戛然而止。
她双目瞪圆,黑色的瞳孔正小范围的晃动着,嘴巴张成了圆形,甚至能塞进一个鸭蛋。
她身旁的男人也僵在原地,手里刚拾起来的豆子撒了一地,但他不管不顾,无法置信地看着余赦。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男人问。
从水里进来了就没办法出去?余赦重复了一遍。
不!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的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话!
你们果然是外来者。余赦说。
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外来者,但是你是第一个会说我们的语言的。两行泪水从女人的眼角滑落,你不是这里的人,但是你怎么认出我们的?
你头上的发圈。余赦指了指她的头发,马尾处绑着的发圈是末世前女孩子间流行的大肠发圈。
那上面还印着白色卡通小猫的碎花,一看就不是恐惧之国的人拥有的东西。
再结合这两人结结巴巴的异语,他即刻就能断定他们和他一样都是外来者。
太好了,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那女人激动地说,你是部队派来解救我们的吗?
已经没有部队了,应该说所有的国家都不存在了。余赦说,其他地方的幸存者要么和原住民一起生活,要么自行修建基地。
那个女人闻言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顿时熄灭。
小兄弟,既然你不是部队的,又为什么会来这里。男人叹了口气,这里很少有外人进来,而且那些进来的人最后都没办法出去,除非成为那座尖塔里的引者。
男人的最后一个词换成了异语,很显然他并不清楚原住民口中的引者究竟是什么。
余赦一听便猜到那座尖塔估计就是引者的大本营。
那些人是引导者。余赦解释道。
引导者?他们引导什么呢?男人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找到答案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余赦说。
至于他的另一个目的,他怕吓着这两人,隐去没说。
总之只有那些引者才能离开,其他人就算到了那片水域,也会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男人补充道。
怪不得你们看到我身上的水,就知道我从哪里来的。余赦说。
你们也是从那条河里过来的?余赦问道。
不不不,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女人说。
当时好像是八月份吧。男人说,我还记得那天是我调休的日子,我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就发现停水停电,而且不断地有小地震。出去之后,楼道里竟然有个怪物在吃我的邻居。把我吓得直接就冲回了家里,说什么也不肯出去了。
再之后又地震了几次,而且网络也断了,连电话都拨不出去。男人苦着脸说,我本来想找个机会离开房子的,结果那怪物好像知道我在家,一直堵在门口用爪子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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