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和平对此不以为意,“没有真凭实据捕风捉影的东西,写再多也只是猜测。”说罢他冷冷地笑了笑,“况且,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报道是不是真的能发出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这种事能压还是尽量压下来,别管是不是扑风捉影,报道出来影响总归不好……你也知道,现在的老百姓不像以前那么好打发了。”赵秋生再次提醒,“华经日报不同于其他媒体,他们但凡盯上谁不咬下一块肉是不会罢休的。你接下来在中州拿地还是更加低调一些为好。”
廖和平摇头,“亓水市那楼我本就是要的,总不可能因为要避嫌就直接拱手让人。况且不是我不想低调,而是进行商业活动,哪怕手法再复杂也总归有迹可循。我没法完全阻止他们去深挖,只能阻止他们将曝光和扩散。”他在中州后台硬是公认的,亓水市市中心那栋原本属于市政府的大楼受让条件完全就是为远扬而定,除了他压根就没人去递交资料。
当然,这并不代表那些没参与竞争的企业毫无怨言,相反,不少乘着改革开放东风成长起来的一代经过十多年积累已成一方巨佬、资产遍及海内外,他们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对各种制度都有所了解。这些人中不乏思想前卫独立之辈,对国内政府没有普通百姓那般敬畏,对他们这种二代出身的人更是阳奉阴违。
因此,一些人虽然没有参与竞争,但却在媒体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了很多,内容不外乎就是腐败、内幕交易、不公平竞争等等。对于这些廖和平能怎么样呢?挨个堵嘴是不现实的。况且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他一个既得利益者过多计较又会显得气量很小。
赵秋生看着墙上的仕女图,将口中的冰块嚼碎,“我不觉得不能阻止对方深挖,我的人已经查到这次是深度调查部的张春平带队…”
廖和平看向他,但很快又转过头,眉头紧锁、手指在斗柜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那样做为好。”
“你以前向来杀伐果断。”
“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商人而不是黑社会。”曾经他们在一个没有规范的无序市场中厮杀,原始积累的过程中的确充满了血腥和见不得光的灰色交易,如今市场逐步规范、法律逐渐完善,社会透明度越来越高,以前那一套自然不能再时时拿来使用。
听到“黑社会”几个字赵秋生忍不住皱了下眉,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被“流放”M国的赵天明。
如今他和廖和平等人纷纷洗白上岸,摇身一变成了商界的知名人士,只有赵天明还陷在泥中无法脱身。1.07当街枪杀案已经侦破,中州省公安局毫不给面子地将赵天明列为凶手之一向全社会通报并对其进行通缉。这意味着赵天明如若想活命,那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在踏上华国这片土地。
办案民警当然也怀疑赵秋生给赵天明提供资金对其进行包庇,已经连续约谈他数次,但因始终缺乏证据只得作罢。
赵秋生在黑白边界游走数年,自然能清晰地看到这次事件背后的政治博弈。
赵天明这些年一直在帮廖系人马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手上握着众多派系官员的把柄。如果不是实在无能无力,廖添睿不可能不去保他。最后这样处理只能说明刚上任没多久的公安部新部长吴蔚民已经向白润泽背后的派系靠拢,或者说他本就是其派系成员;而廖添睿在中州甚至全国的势力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强横。当然,赵秋生认为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双方都进行了妥协的结果,对方派系没有穷追不舍去深挖,廖添睿也没有强行保下赵天明。
廖和平说他们如今不是黑社会其实也是种隐晦的提醒。
“那就先看事情发展吧,张春平最近被西山省那边的人买命,说不定不用我们出手他就先没了。”他说着将杯子放到台上,“下午还有会我就先走了,有事你再跟我联系。中州那边这段时间动作还是别太大为好。”
他没有再提沉念,好似真的不怎么在意。
……
廖和平在监控台前看着赵秋生走出别墅坐上车离开,手指摩挲下巴,轻笑出声,“呵,一见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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