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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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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敲钟还有二十五分钟,却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窗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透着一股子生机勃勃。

外面越吵,越衬着屋里安静,我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困,但睡不着,索性拿过手机摆弄。

意料之中,花花的头像亮着,因为他和我一样基本是全天候地用手机挂qq。我发了一句“在吗”,等了会儿,没回应。我想他应该还在忙,因为他说年三十儿是饭店最恐怖的时刻,后厨的惨烈程度不亚于战场。

把手机丢到一边,我对着窗户方向侧身躺着,外面很漂亮,星光,灯光,鞭炮的火光,烟花的七彩光,交织成绚烂的除夕画卷。

忽然有些想念老头儿。

不知道这个时候出去烧纸钱会不会被举报……

我天马行空地想着,脑补人家小孩儿放鞭炮我在旁边就地画圈儿烧冥币的场景,然后成功的把自己逗乐了。

嘟嘟声忽然想起,短促却清晰。

花花:在。

心跳没来由的快起来,也说不好是紧张高兴还是意外。

大路通天:不是说今天会忙死?

花花:后厨基本结束了,剩下就是服务员的事儿了。

也对,要是都快十二点了菜还没上完,客人还不得掀桌?

大路通天:累得要死吧?

花花:还行[龇牙乐]

大路通天:怎么,收到红包了乐成这样?

花花:没,不过也快了,呵呵。

大路通天:也不知道谁跟我说的,不为赚钱,就为学一门手艺……

花花:师傅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大路通天:……

花花:哥你们怎么过的啊?

大路通天:就胡吃海塞末了再整几个饺子呗,还能有啥新鲜的。

花花:你们三个可以斗地主。

大路通天:那明显二打一好吧[白眼]

花花:哦对,他俩现在一伙了。

我笑了下,坐起来点根烟,吸上几口,神经舒缓开来。

大路通天:花花。

花花:嗯?

大路通天:哥有点儿想你了。

那边空了很久,以至于我在等待中失了神,烟灰落到床单上,瞬间烧出一个洞。

终于,花花有了动静。

花花:师傅说明年再一年,就可以出师了。

我皱眉,想都没想就打:做个饭还有啥出师不出师的。

花花不言语。

我再接再厉:花啊,回来呗。

那边依旧没反应。

我词穷了,嗓子眼有些发苦。

外面忽然炮声震天,就跟几十个蹦爆米花的一起出锅似的。

大路通天:十二点了,来,给哥拜年。

这一次花花没有让我的发言石沉大海,很快回应——

花花:哥,过年好。

我看着那几个字,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花花乖乖拜年的样子,然后之前的苦涩就被冲散了。

当一个人可以轻易牵动你的情绪,未必是爱情,但他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

新年快乐,我的花花。

年初一大清早,周铖就带着小疯子去了他姐家,以至于我起床后发现整间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打开电视,不知轮播到第几回的春晚依旧热闹喜庆,但实际上年已经过完了,外面偶尔会有一两声炮仗响,却更显得世界清净。

昨夜的饺子还有一些没吃完,我放到平底锅里煎煎,一个没留神,糊了。我对着半盘子略显失败的作品,在吃与不吃间挣扎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屈服。好在味道没想象中那么凶残,以至于我吃完之后居然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关上电视,打开电脑,花花没在线,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便找了几个恐怖电影看起来。

一晃到了傍晚,我因为全身心都投入在横飞的残肢喷溅的血浆和憨态可掬的活死人里,居然没意识到饿,直到周铖和小疯子拎着爱心煲汤回来,我才在那四溢的香气里魂归现实。

“你俩不喝?”我把热好的汤端上来,见俩人都没动勺的意思。

“专门给你一个人带的,我俩在家都喝够本儿了。”小疯子哼着不知哪国民谣,调调儿还挺悠扬。

我一瞧,这摆明情况很乐观啊。

“她姐认你了?”我的风格向来是开门见山。

小疯子不回答,只是冲我笑,春风得意的。

我转向周铖,后者落落大方地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妹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敢不敢来个人给我细说啊!

东敲一句西问一句的到晚上快睡觉,我才弄清楚大致轮廓。周铖没正式跟他姐出柜,但其实姐弟俩心照不宣,毕竟谁都知道周铖为的什么进监狱,而在监狱里他和大金子好的时候他姐也不是全然不知的,现在小疯子属于第三任,看起来比前两任无害多了,于是他姐纵向这么一比较,得,就这个吧。

我有点儿羡慕嫉妒恨,这是实话。不是针对小疯子,而是针对他俩。你想啊,一起坐牢,一起出狱,一起奋斗,一起吃喝拉撒,人家俩现在是事业丰收生活美满,以前买不起四袋儿苹果,现在都换成苹果五代了。我呢?相比刚迈出监狱的冯一路,只是兜里多了一把二手车钥匙。

攒那么多钱留着下崽儿啊!小疯子总这样抨击我。

其实真不是。

花钱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有滋味,但是我的生活在哪儿,是个什么形状?

这个晚上我有点儿失眠,不知道是被周铖小疯子刺激的还是周姐的爱心汤有提神醒脑的功效,隐约记得睡过去是后半夜的事儿了。以至于清早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起床。但是隔壁那俩比我更执着,完全没动静。无奈,我只好挣扎着爬起来,衣服都没顾上穿,模模糊糊就出了卧室往玄关走。

“谁啊……”我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问,倒也没真心期待回答,而是边问边很自然地打开门。

世界,静止了。

我设想过一万种花花回归的场景,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我蓬头垢面只穿着一条内裤来迎接。

最要命的是我还把自己没穿衣服这茬儿给忘了。

“回……来了?”我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

花花站在门口冲我笑,弯弯的眼睛又亮又好看。

狂喜像海啸冲击而来,我激动地伸手抱住他想原地转上几个圈儿!

结果是我抱住了,没转动,然后他反客为主,抱着我悠了几圈儿,乐得更开心了。

得,大丈夫不拘小节,谁悠谁不一样啊!

我心胸宽广地自我安慰着,刚想大声呼叫屋里那俩赶紧起床接驾,却见花花身后忽然又冒出一个脑袋。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个子不高,长得眉清目秀很机灵的样子。见我看他,赶紧立正站直毕恭毕敬地鞠了个九十度躬:“大哥好!”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产生一种自己是黑社会老大的错觉。

第80章

周铖和小疯子总算慢悠悠地出了龟壳,不过他们的睡眼惺忪也很快被不速之客终结。

“什么情况?”小疯子的头像波浪鼓一样在我和花花还有陌生男孩儿间来回地转,“你俩的私生子?”

周铖把自家不靠谱的往身后一扯,看着花花,微妙地扬起嘴角:“欢迎回来。”

花花露出见面后的第二个笑容,但不同于之前略带紧张的激动,这会儿的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像终于回到家的孩子,安心,踏实。

丫的周铖是你娘吗!

“这位是……”周铖的视线落到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毫不犹豫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大哥好!”

周铖被这阵势逗乐了:“我叫周铖,你喊我名字就好。”

小孩儿想了一下,点头:“周哥好!”

小疯子从后面探出脑袋,仿佛觉得眼下情形十分有趣,也跟着说道:“我叫容恺。”

小孩儿不负众望:“容哥好!”

就剩下我没报家门了,也不能脱离群众不是?

“你好,我叫冯一路。”

小孩儿愣愣看了我两秒,忽然用比之前所有问好都洪亮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老内容:“大哥好!”

周铖乐不可支地推推我:“看来你被特殊照顾了。”

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用他特殊照顾,说实话忽然多出个不相干的人让我莫名不太爽,说实话我很想补一句你他妈到底是谁啊!

“我叫李小宝,是大花的师弟!”小孩儿像听见我心声了似的,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大花说他哥叫冯一路,所以你就是我大哥!”

花花走上来摸摸小孩儿的脑袋,淡淡的笑容很温柔,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我耐心等待着,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你这么弄多慢啊,我来说!”小孩儿忽然出声。

花花的动作顿住,过了会儿,同意似的朝小孩儿点点头。

小孩儿又笑起来,那模样真的很讨人喜欢。

我别开眼,不知为什么,不太乐意见到他俩说话。是的,虽然没出声,可他们在用眼神说话,这默契就像薄薄的乌云,把我那因花花回来而喜悦翻腾的心情蒙上一层淡淡的茶色。

李小宝,男,十八岁,本省人,家在农村,学艺时碰见花花,因为是老乡,便亲近起来,又因为比花花晚入酒店半年,所以自称师弟。听说花花要回来,又听说花花大哥这边有个店,便求着花花带自己一起回来。一来当学徒太苦,又挣不到什么钱,二来这里离家近,回去看父母也方便。

说话间我们已经坐到客厅沙发上,等李小宝说完,我的思维还是没有很流畅地运转起来。

这孩子以后要跟花花一起了?

熟悉的短信输入界面被举到面前,我抬起头,花花比走的时候瘦了,也黑了,从前脸上还有一些圆润的轮廓,某个角度看过去还像个男孩儿,现在则全然消失了,记忆中的花花和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花花怎么都重叠不上,我试了好几次,很辛苦,但是依然不行。

或许是我迟迟没反应,花花又晃了晃手机,我这才定睛看清上面的字:哥,你就收留他吧,行吗?”

我不知道。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忽然凭空出现一个计划外的人物,彻底乱了所有既定剧本。

可,我的剧本又是什么呢?希望花花回来?然后呢?

其实,我根本没剧本。我总是想着顺其自然,想着反正老天爷总会安排好一切,想着……

忽然又人轻拍我背,转过头,是周铖。他并没有看我,动作也很微小和隐蔽,轻轻几下,像在说安啦安啦。但实际上他却是对着花花说话的:“学了这么久,好歹给我们露一手嘛。”

“对对对,赶紧的我都饿了!”小疯子特真诚地附和。

花花欣然应允,起身就往厨房走,熟门熟路。

李小宝忙跟过去:“大花,我给你打下手!”

小疯子也坐不住了,跟着窜过去:“我要点菜!”

“你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周铖冲着那飞奔而去的后背嘱咐,完后收回视线,看向我,眼底淡淡的笑意韵味深长,“挺好一小孩儿,不是么。”

我黑线:“嗯嗯,知道你把他当宝,不用跟谁都夸。”

周铖囧:“谁说容恺了,我说李小宝呢。”

这回轮到我尴尬了:“嗨,我还以为……反正都是挺好的小孩儿,嗯,都挺好的。”

没多久,菜香从厨房飘散出来,勾得人不由自主地饿了。

我和周铖眼神交汇,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惊喜——花花这一年半还真没白学。

“我听容恺说这阵子饭店后厨正闹着涨工资,”周铖忽然说,“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人打发走,换他俩进来。”

我有点儿犹豫:“不太好吧……”

周铖不以为然:“放心,这年头技术工种最好找工作,而且他既然开口要求涨工资,就一定是有同行过来挖墙脚了。”

我挑眉,无声询问,确定?

周铖轻点一下头,无声回应,请放一百二十个心。

正经事谈完,周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死样子,悠悠道:“所以,那小孩儿可以留下了?”

我扯了扯嘴角:“老子看起来就那么冷酷无情?”

周铖笑,忽然凑近我压低声音:“他和花雕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下意识就想反问“你怎么知道”,幸亏脑袋比嘴巴快一步及时刹车,换成了横眉冷对:“你什么意思?”

周铖耸耸肩,煞是无辜:“没什么意思。”

眯起眼,我磨牙:“拉倒,你就是有意思。”

周铖乐了,那叫一个开怀:“再怎么着也比不上你有意思……”

小疯子端着一盘菜站客厅里瞅我直发愣:“这是什么活动?饭前相声大奖赛?”

花花和手艺表里如一,闻着香,吃起来更棒,我原本以为店里现在那个厨子已经成了,可两相比较,不带任何私心的说依然是花花高出一筹,或者,不止一筹。一年半的时间把花花从能做菜磨练成了做好菜,把准男人磨练成了男人。以前他的眼睛里会偶尔流露出不确定,那是对未来的惶恐,对生活的忐忑,还有其他复杂的难以描述的情绪,可现在站在厨房门口微笑着等待食客检阅的花大厨,没了忐忑,多了坚定,没了惶恐,多了泰然。

从稚嫩变成熟,这是人生的必然过程,我觉得自己该为花花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李小宝的手艺明显还停留在帮厨阶段,不过刀工着实不错,切的丝啊丁啊都整整齐齐均匀漂亮,我那小饭店也用不上两个大厨,所以一个掌勺,一个切菜配菜,正好。

既然决定把人留下,自然要安排住宿,周铖和小疯子现在一个屋,空出的房间便留给了花花和李小宝。

“你俩干嘛不一个屋儿?”小疯子问这话的时候花花正往床上搬枕头,我在帮忙擦卧室窗台,李小宝对着衣柜思索该把自己的行李放哪儿,周铖倚门口围观。

话音落下,三个人的动作都停下来——周铖原本就没动作。

我发誓小疯子这话没经过大脑,要不就是他失忆了!

突来的安静有种刺激人神经的魔力,小疯子看看我,又看看花花,再瞅瞅周铖,忽然夸张地笑了两声:“哦哦你俩体格不合适,你看小宝多省地方,和花花住正好!哈哈……”

虽然他的掩盖很拙劣,但我还是庆幸关键时刻记忆侵袭了他。

花花怎么离开这里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当事人甲很自然,我这个当事人乙又很配合,于是整个回归场面看起来就像花花只是单纯的离开学艺,完后学成归来。一年半前那段绝对算不上阳光明媚的过往,被喜庆的重逢刻意掩盖,这是每个人希望的。

一切都很好。

小疯子没一抽到底,我感激的想冲他磕俩头。

不知道周铖用了什么方法,两天后我厨房的俩人就辞职了,而且精神状态欢天喜地,对我更是只有感激没有怨念。我不得不再次感慨周铖手腕的高明。厨房空了,花花和李小宝顺理成章入驻,几天下来,一些熟客反映菜的口味好像变了,当然喜欢不喜欢的都有,不过喜欢还是占了大多数。

在花花回来之前,我已经有日子没怎么去店里了,因为一切都在轨道上,我时不时地过去瞅两眼,就结了。但现在花花回来了,毕竟还需要时间适应,所以我也就跟着重新当起了掌柜,兼收银员。小疯子和周铖现在就算彻底退出饭店经营了,财务还是小疯子的事儿,但只需要我每月把账本拿回去给他弄弄就成了。

花花和李小宝适应得比我预想要快,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两个人就俨然成了厨房新主,配合得十分默契,完全不需要我再侧面帮助。有时候客人不多,我在前面实在坐着无聊,就往后厨跑,可多数是跟李小宝在聊天,因为他嫌花花打字慢,所以每次都抢去花花的话头。

有天来了个喜欢重辣的客人,我便拿着菜到后厨希望花花能帮着回回锅,却没想到看见他和李小宝用手比划,你比划两下,我比划两下,有来有往,气氛愉快。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手语。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花花用手语,我可以肯定的说在一年半之前他还完全不会这个,可现在,他用的很熟练,最难得的是李小宝也很熟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小宝总不愿意等待花花打字了,因为他们之间不需要,他们可以像我们一样的说话,即时沟通,于是那写字的十几秒便显得愈发漫长和难耐。

距离花花回来大约过了二十来天,周铖不声不响租下了隔壁的房子,就在我们对门儿。我特能理解,一个屋檐下五个人,睡觉倒是小问题,可早晨的卫生间着实让人惆怅,况且他和小疯子现在的收入也不低,自己租个房子,轻轻松松。

周末我们汇聚在周铖的新房里,共贺乔迁之喜,花花掌勺,做了一桌子好菜。

第2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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