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作者:科研人士
拨了拨,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于今清举起手机,“录个像哈哈。”
陈东君揽着于今清的肩跟在丁未空后面走出小屋,丁未空席地而坐,面朝南方,洁白的公路如丝带般向两侧延伸开去,公路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清风吹过草地,把沧桑深沉的歌声带往远方。
丁未空唱的是一首藏语歌,也是他唯一会的一首,那时候他刚入伍,好奇跟着学的,一个一个发音死背下来,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你教我唱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想。”
“歌名总有吧。”
――“没有。”
“你给我过来。”
――“哈哈,就不。哎,你踢我干嘛。”
丁未空一曲唱完,于今清和陈东君沉默良久,于今清看着远方的草原,说:“空哥,这首歌唱的什么啊。”
“也有汉语的。”丁未空也看着没有尽头的南方,拨了拨弦,朝着远方唱了起来。
“心头影事幻重重
化作佳人绝代容
恰似东山山上月
轻轻走出最高峰
哎――
我与伊人本一家
情缘虽尽莫自嗟
清明过了春自去
几见狂蜂恋落花
哎――
跨鹤高飞意壮哉
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
咫尺理塘归去来”
丁未空唱完,渐渐露出一个笑容,“《仓央嘉措情歌》。”
于今清沉默了一会,“空哥,你有一个在远方的爱人吗。”
陈东君捏了一下于今清的手,几不可见的摇头。
丁未空神色平静,“是啊。”
大娘从小屋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来,“吃饭,吃饭。”
丁未空收了琴把他们领进去,桌上已经摆着两斤新炒的牦牛肉,一堆牛肉干,一大盘青稞做的糌粑,三大碗酸奶并一大罐白糖。
大娘笑着说了几句藏语,拍了拍丁未空的手就要走,丁未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大娘手上。大娘不停地往丁未空那边推,说了几句藏语,又夹着汉语“不要”,“好多”和“上次”。丁未空一双大手把信封包在大娘瘦弱的手掌中,用藏语说:“我是您的儿子。”
大娘眼眶一红,把信封收下了。
大娘走了以后,丁未空坐下来,帮陈东君和于今清在酸奶上撒上厚厚的一层糖,“藏民自己做的牦牛酸奶都是没加糖的,特别酸。”
陈东君一边帮于今清拌匀白糖,一边问:“你每个月都来?”
丁未空说:“没任务的话。”他在部队吃喝没什么开销,基本每个月的工资都分成两半,一半给北京的父母,一半取现带到这里。
他们吃完走的时候,大娘拿出三大包牛肉干给他们一人一包。陈东君和于今清都不好意思收。大娘有点着急地用生涩的汉语说:“好吃,好吃,多吃。”
丁未空说:“收着吧。”
陈东君帮于今清一起接过了牛肉干。
丁未空说:“你们等我一会。”然后跟着大娘一起进了帘子后的另外一个房间,他掀开的一瞬间,于今清恍惚瞥见那间屋子的墙上挂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张年轻的脸。
不久之后丁未空就出来了,开车带着他们回军区。
晚上在宾馆的时候,于今清说:“今天我们去的是空哥的战友家吧。”
陈东君:“嗯。”
于今清:“也是他爱人吗。”
陈东君默了一阵,“可能吧。”
于今清犹豫地,“他在……”
“南海。”
星期天陈东君在停机坪讲完最后一次课,丁未空开车送他们去机场。于今清朝丁未空招手,“空哥,明年我们还来蹭吃蹭喝。”
丁未空挥手,“尽管来。”
回079之后,于今清的工作渐渐步入了正轨。从青海回来之后,他突然背上了某种责任感,那种属于学生时代的颓丧与带着书生气的迷茫在一夕之间褪了个干净。
迷茫是自由者才有的东西,一旦一个自由者有了信仰与想要捍卫的东西,他就将失去迷茫的机会。
经常在深夜,于今清和陈东君一起从079走出来,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于今清想,所谓披星戴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黑暗中仅有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疲惫躯壳下的灵魂便生出万丈豪情。
有一次于今清走出厂门的时候,极为深情地对陈东君唱thebeatles的《letitbe》,陈东君笑他突然开始听这么老的歌。
他说:“哥,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里的哪一句吗。”
陈东君说:“热血少年,我猜你最喜欢‘wheiscloudy,thereisstillalightthatshe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