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俞景望象征性地表示了歉意,“如果你想回自己的家,我帮你叫一辆车。”
“不回。”戴清嘉翻看着微信里李韵对她的质问和督促,立刻否决,“我可以在这里。”
俞景望点头,和李韵交代了一声,那边列举了戴清嘉必须要完成的作业:“有新病人送来,我现在要马上回。你自己待着,写作业的话,那里有张桌子。”
戴清嘉挪开厚厚的医学书籍,心血来潮地念出最上面一本英文着作的名称:“new......new......”
俞景望冷眼:“Neurosurgery.”
“嗯,念得很标准。”戴清嘉摆上她的试卷,“我知道了。”
俞景望临走之前,戴清嘉非常客观地评价道:“第二次看到你穿医生服,很有型,只是你为什么不敞开呢?我觉得这样会更好看一点。”
她似乎丝毫不觉得点评他的外表有任何不妥,面对小女孩的幼稚语言,俞景望面无表情:“你以为这是风衣?解开会被医务科罚款。”
当他夜班结束,戴清嘉已经躺在小床上熟睡,脸上盖着一本参考书。
俞景望拿走戴清嘉脸上的书,她闭着眼,沉沉睡着,没有醒时神态里的狡黠和自由。
“起来。”
戴清嘉不愿意睁眼,又用手臂挡住光:“再睡一会。”
桌面上放着昨晚的试卷,只写了十道选择题,粗略地估计,错了七道。
戴清嘉拖延着躺了十几分钟,俞景望直接将医用降温贴放置在她额头上。
戴清嘉睡梦中被冰醒,她倒抽一口冷气慢吞吞地爬起来:“你好歹毒。”
戴清嘉头发微乱,眼神迷茫,就像她的做的那张简单又错误百出的数学卷子。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俞景望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的人生似乎很轻松。”
戴清嘉反过来打量他。
一晚未眠,他依然是身形挺拔,精神不见低迷,只有轻微的倦意。
俞景望昨晚收了一个动脉瘤破裂和两个脑外伤的病人,夜班以参加一场紧急手术作为结尾,手术过程中他的精神极为专注,开颅器活动的尖声、头骨洞穿后的碎片,当时的细节清晰重现,使他的身体同时感受到困倦和兴奋。
戴清嘉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心安理得地说:“和你比起来,是比较轻松吧。”她接着问,“等会儿去哪?”
俞景望脱下白大褂:“回家。”
戴清嘉失望地啊了声。
“这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俞景望不得不提醒她,“而且,你的作业还没有写完。”
戴清嘉开始头疼:“但是我不会写。”她明眸一转,“要不,你教教我?”
俞景望把她的卷子塞回书包:“我看起来应该没有空闲到这个程度。对了,忘记告诉你,李老师给你请了家教,下午两点。”
戴清嘉溜出去玩的心思彻底破灭。她接过书包,取出一瓶口气清新剂,虽然没有异味,她还是朝嘴里喷了几下,她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趁着俞景望说话的功夫,戴清嘉飞快地在他的口鼻处按下喷头:“我新买的口味,你也试试。”
许多人厌恶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出生在医学世家的俞景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就像是空气一样平常的存在。甚至,他小时候还有着莫名的喜欢。比起人腐朽的病气,血液粘稠的腥气,消毒液的味道显得清洁、凛冽、锋锐——就像他对生命的态度。
自然,这态度和戴清嘉是迥然相异的。只是她的精神力过于蓬勃,总是横行霸道,显示出入侵其他人的趋势。
比如现在,俞景望的口腔被玫瑰葡萄柚气味充盈着,像是大清早喝了一杯甜腻腻的果汁,他轻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