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戴清嘉指了指他的手,因为方才被她紧捏,还有点泛红:“我怕我把她的小手捏碎。”她轻快地说,“你就没关系了,反正你也习惯了。”
两个人在做的时候,如果他按住她的手,她会很用力地抓握回去。
俞景望轻轻扬眉,没有回话。他们在日光之下的相处模式很正常,不会逾矩。
出口处,工作人员展示着方才的照片,问他们要不要影印留念,俞景望看也不看地婉拒。戴清嘉饶有兴致地凑上前,画面里他的表情淡定,她则从兴奋转变为中度扭曲,法国人说上镜头性,显然他们都经受住了考验。
戴清嘉自我欣赏:“抓拍也很漂亮呢。——我要这一张,谢谢。”
朱静走过来,未窥出异样,挑选起小女儿的照片。俞景望轻微蹙眉,只是一张平常的合照,戴清嘉没有必要留下来。
取了照片,戴清嘉和他们分别,直到夜幕降临,一起在乐园的餐厅吃饭,她才再度出现。
小女孩心心念念着观看降雪,食物还没有吞咽完成,鼓着腮帮子闹着要出去。朱静左右手各牵一个,走到米奇大街上,戴清嘉和俞景望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
钟声悠然敲响,童话小镇飘起细密的雪花,淡蓝灯光下,漫天的飞雪,如梦似幻。
戴清嘉围着方格围巾,仰起脸:“真的下雪了!”
“只是一些泡沫。”俞景望提醒她,“小心落进眼睛和嘴里。”
戴清嘉伸出手掌,承接住下落的雪花,的确只是一些细腻的泡沫:“人家说迪士尼是保护神奇,你是破坏神奇。”
“虽然你说自己保有童心。”俞景望牵起唇角,“但是你也并不相信童话。”
前方不远,朱静为摆好姿势的小女儿拍照,笑意温柔:“小公主真漂亮。”
戴清嘉收回目光:“对啊,很早就不信了,难道你真的把我当小孩子?”
戴清嘉眼内有点刺痛,是雪花落进来了,她正要揉,俞景望说别动,他抬起手,轻柔地拭过她的眼睫。
降雪只有十五分钟,戴清嘉的朋友前来找她,说着待玩的项目,以及等会看烟火要提前占位置。她向朱静打招呼:“小姨,我和朋友先走了,等会看完灯光秀再见哦。”
夜晚八点,城堡前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等待着烟火和灯光秀。俞景望紧锁着眉,在人海里穿行,朱静和小女儿走散了,他因此在寻找。
小表妹不见踪迹,倒是看见戴清嘉的身影在前方,此时接到朱静的电话,小姨声音中的焦灼平息:“景望,没事了,我找到她了。”
俞景望松一口气,戴清嘉和朋友站在一起。郊区的夜晚气温很低,她身旁的情侣亲密地依偎着。
人声喧闹,戴清嘉巧合地回过头来,看到了俞景望。
灯光秀开始,城堡亮了起来,因为人太多了,俞景望走不过去,而且他的本意也不是来找戴清嘉,便停留在原地。
寒风凛冽,戴清嘉没有和他挥手,同样不打算走过来,却也没有转回去,所有人都在观看表演,她唯独面对着俞景望,绚烂的烟火在她身后升空,她弯起眼眉,隔着人群,和他安静地对视。
回想起上周日的夜晚,戴清嘉狡猾地逃过查寝,留在公寓,关闭所有的灯光,打开投影仪,强迫他中断文献阅读,陪她看电影。
昏暗的客厅,外面的梧桐树影黑沉沉地压进来,屏幕光亮,放映着《新桥恋人》,一部优雅、罗曼蒂克又残酷阴暗的爱情文艺片。焰火与舞蹈,废墟与断桥,狂热的爱恋与自由——俞景望无一共情,只凭借耐心观影。他和过去的戴清嘉的共性就是不怎么看电影。
电影的结尾,塞纳河上,男女主角背离灯火通明的巴黎,乘船远行:“我们要去大西洋,让巴黎在身后腐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