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的时候,学校里也有过一个学生不堪高考压力和学业下滑而跳楼自杀。那个时候,不论是学校还是家长,对“抑郁症”这三个字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学校忙着撇清责任,而家长不依不饶,光是横幅都在校门外拉了一周,
相较于那一次的经历,姚静跳楼的事情只在学生间热烈地讨论了几个小时,短短的一个周末过去,一切便归于风平浪静。
“说吧,叫我来有什么‘需要我了解的情况’?”警察大叔穿着一身便服,隔着桌子在我对面坐下。我招呼不远处的边尧道:“喂,你过来啊,人来了。”
本来和我一起在咖啡厅等着的边尧,在我的“你怎么会做这种兼职?”,“所以你平时晚上都跑去帮委托人做调查,白天上课就睡觉?”“你这不行吧,你是学生,要以学业为主。”三连之下,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走开到两张桌子开外的地方坐下。在我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啰嗦了”的真诚妥协下,他充耳不闻,把桌上的菜单如课本般一推,趴下就开始睡。
然而警察大叔进门的一刹那,边尧就醒了,这家伙根本就没睡,只是单纯地不想和我说话。
大叔点了一杯黑咖啡喝,我回头看坐回到我身边边尧——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永世睡不醒的样子,也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我只能简短地开头道:“那个女孩儿,姚静,跳楼的那一天,不止我是目击证人,他也看见了。”
“哦,这件事啊。”大叔喝了一口咖啡,“已经结案了哦。”
我惊了:“啊?”
边尧也微微挺直了背,问:“这么快?”
“对,没什么疑点嘛,”他轻巧地说,“校方生怕这件事情闹大,天天盯着我们,于是就结案了呗。”
“没什么疑点?”边尧意有所指地说,“不对吧。”
“哦?”警察大叔看着他,“你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姚静之前不是去警局报过一次案?那次是因为什么,这不是疑点?”边尧说。
我转过头去看他:“你怎么知道?”
警察大叔也说:“对啊,你怎么知道?姚静那次来警局是想要报案没错,但是还没立案就放弃了。根本没有书面记录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边尧不置可否:“所以呢?交换一下情报吧大叔。能看出你也并不同意草草结案这个做法,你告诉我姚静报案的内情,我告诉你我知道的部分——我肯定比你知道的多。”
“他一个朋友是姚静的前任,忽然被姚静分手了,而且完全联系不上,委托他来关心一下姚静最近发生了什么。”我迅速说道,“好了,你有什么内情赶紧交待给警察叔叔吧。”
边尧吐血道:“你!”
“你们别一口一个叔叔的,我才三十呢好吗!”大叔伸出手动了动指头,说,“她前任的联系方式,给我。”
边尧擦了擦嘴角的血,持续无动于衷:“你还没告诉我姚静报案的内容呢。”
“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有关当事人隐私。”大叔说,“你那个朋友不是你们学校的?分手多久了,和平分手吗?怎么分了手还缠着别人不放啊。”
“别转移话题,人都死了还谈什么隐私。”边尧寸步不让,“姚静的妈妈那么注重隐私,先是给姚静施压不让她报案,然后给警方施压赶紧了事,这就是尊重死者的隐私?你要是同意她的做法,何必又已经结案了还来赴这个傻缺的约?”
我不高兴了:“你说谁傻缺?”
大叔想了想,说:“好吧,但是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会给你们俩找非常、非常多的麻烦。”
“公职人员说什么呢,”边尧不屑一顾,“我先来吧,我的委……我朋友和姚静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感情一直很稳定。两人计划毕业后一起去深镇发展,所以今年7月姚静也专程找了深镇的科技公司实习。实习期间她非常忙,和我朋友联系也就少了,到了暑假后期,姚静实习结束回了家,我朋友就几乎就联系不上姚静。后来实在没办法,还去姚静家里找过她,但也被拒之门外,直到开学后被姚静一发长短信分了手。”
边尧说完后,手指头便搁在桌面上“哒哒哒”地敲,意思是“该你了”。
大叔锐利的眼神在我俩脸上转了几圈,似乎在评估个什么。
“我记得,你说在楼顶的时候,姚静跳下去之前也是不停地道歉。”我回忆道,“实习和毕业后的规划什么不都按计划进行着么?怎么短短一个月就忽然全变了,难道就单单因为一个社会实践申请过不了?”
大叔忽然出声打断了我的絮絮叨叨,他沉声说:“8月21号晚上9点半左右,姚静到我们分局来报案,说自己被强暴了。”
我和边尧都静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然扭头瞪着边尧,不可置信道:“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分手呢,你朋友竟然做出这种事!”
边尧竖起眉毛:“你什么脑子?你刚才是没听人说话吗?我朋友从七月底就联系不上姚静了!”
“你刚不是说他还去姚静家里找人了吗?不然为什么两个人交往得好好的,忽然连家门也不让进了?”
边尧恼火道:“我朋友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大一军训的时候就认识了,到大二正式确定关系,连架都不怎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