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大叔蹲下来,翻了翻两人的眼皮,又测了测脉搏,生命体征没什么问题,便将他俩丢在一边不管了。他把行李箱拾起来摆正,打开一看——满满一箱纹身贴和捆在一起的小贴纸,至少有好几百张。
“嚯!”我不禁感叹,“这么多!”
警察大叔没有说话,伸手翻了翻,大概在心中估计着数量,又再次阖上了箱子。
“叔,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我问。
“我才36岁,叫哥!”他说,“说不上高不高兴,心情复杂。能截下这么大一批货固然不错,能逮住一个比较重要上线的现行当然也好,但眼看着这么多毒|品在学生之间流动,谁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个这样的行李箱,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我们不知道的人手里。”
这倒也是,有关于毒|品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眼看着警察大叔掏出手机,我连忙拉住他:“你要叫人?”
他点点头:“缉毒所的同事在外面等着,我叫他们进来。”
“嘶——”我抽了一口气,顿时有点为难——想到“小野猫”要在这么多学校的学生面前被警察扛走,感觉对她以后造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被带走的人即使看见了,也不会知道更多。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带走的,那么自然会守口如瓶。”他看出我心中所想,“这样对于那些有所沾染的人而言——不论是自用的,还是想卖给同学的,也不失为一个警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她如果和一个陌生男人神志昏迷地被一堆警察带走,感觉也太……”我越说越小声——这些贴纸从他们手中流向那么多人,想到生命早早就结束了的柳冬,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别人一眼也看不出我们是警察,今天都是穿的便衣好吗!”警察大叔说。
“那不是更糟糕了吗!那不就是被一群诡异的陌生男人带走了!”我说。
“并不诡异!”他崩溃道。
“能不能低调处理?”边尧忽然开口道,他踹了踹脚边的野格,“这个人就算管控着本市很多学校的毒|品来源,但我相信他也是来头那么大的上家。他被抓的消息一旦走漏,那些幕后的人岂不是会被打草惊……惊蛇。”
警察大叔闻言沉思了片刻,说:“行,看看带走之后48小时之内能不能审讯出什么有效的信息吧。这种团伙之间风声传得很快,一旦有人被抓,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可是……要怎么做?怎么样把他俩带出去还能不被发现?”他问,“毕竟这么两个大活人呢,不可能光天化日的当着这么多学生隐形吧。”
边尧:“这个嘛……”
我:“嘿嘿……”
我俩同时回头看向在楼梯上吃瓜的翟齐,他:“???干嘛?”
而后,他视线在地上二人和我们之间来回了两遍,明白了,佯怒道:“怎么,我的能力是拿给你们这么玩儿的吗!”
我委屈巴巴:“可是师兄,你的能力,你自己就经常拿来这么玩呀……”
翟齐噎住了。
他想了想,认命地站起身来,拍拍裤腿无奈地说:“走吧。”
警察大叔和边尧分别扛上了“小野猫”和野格,我拖着行李箱随他俩一起下楼。走到底楼楼梯间门口之时,我已经能透过安全门看见户外的阳光,听见吵吵嚷嚷的人声。我回头看向翟齐,他会意地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我顿时敏感地发觉周遭的空气宛如水波一样抖动了一下。
空气的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眼花了片刻似的,而后一切又似乎恢复了正常。但定睛一看,还是能觉察到其中的怪异之处,所有原本立在左手边的大门出现在了右侧,而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成了左手拿水拎包的左撇子——世界被镜面翻转了一番。
“不是周围被翻转了,是我们被镜子围了起来。”翟齐说,“常见的魔术伎俩,用镜面模拟周遭环境来造成视觉误差。”
警察大叔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这人什么来头。但边尧告诉过我——翟齐平时在外面活动的时候,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一般能力者至多能看出他是个什么科属的动物,绝对不会料到他拥有毕方这么惊悚(边尧的原话)的原型。
我们连人带箱子拖出场地外,从背后绕到警察大叔同事的车背后,他上去一敲车门,里面的人吓一跳,连连问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嘴上说着体育场里人太多没信号、打不出电话,又随口胡诌自己从后门悄摸溜出来的,回头对我们使了个颜色,我们便没声儿地撤了。
“师兄,你还需要回去场边守着么?”翟齐今天难得披了一件白大褂在外面,里头依旧是对于日常生活而言有些过于隆重的衬衣和修身西装背心,看起来愈发斯文败类了。他此刻已经收起了视觉误导,周围环境恢复了正常,好些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多看他一眼。
“不用,他们找到真正的运动急救医生候场了。”翟齐说,低头看看表,晃了晃手腕说:“而且比赛也该结束了。”
我被百万名表在日头下的光芒闪瞎了。
这时我难免又想到了刚才灵域内发生的事,低声说:“刚才那两个人,既不是能力者,也不完全是猴子的精神体异化,好奇怪啊。他们在灵域里合二为一可以配合,但却不是以灵体和术体的形式,而是变成了一个新的、魔化的怪物。但是以往,如果我把精神体魔化的外壳破除之后,就会露出人型了,但这次在被击溃后,他俩居然还进行了二次变型。这算什么,boss的第二形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