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没有让柳景辉继续放飞自我,再次拉回话题,道:“受害人头部被被钝器击打,残留有竹屑。案发现场是在受害人的后院,现场找到了建筑用的毛竹,但是比对之后,未被确认为凶器。另外,房屋内的多件竹制的物品也被检查过了,也不能认定为凶器……”
江远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接着道:“死者王守虎52岁,身体健康,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没有防卫伤,基本可以认定为熟人作案……我看你们也查了一遍关系人了,没有发现?”
雷鑫无奈摇头:“没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当地农村的人口已经很少了,主要都是老人和中老年人,像是受害人这样的,已经属于是比较年轻的了,少数一些年轻人,像是受害人自己的儿子这样,多数也都宅在家里,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作案动机。”
农村的许多命案,都是简单且简单,困难且困难的。相比于城市,农村的关系稳定又隐蔽,许多积怨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最终的“扳机点”可能就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往往都是凶手自己非常在意,但远远称不上是杀人理由的理由。
另一方面,监控、手机甚至dna和指纹,在这种环境中都不一定能用得上。像是城市里的入室盗窃案,在窗户上找到一枚陌生的指纹就可以视之为嫌疑人了,而在村子里,谁家的窗户上有谁的指纹都不奇怪。
“这个案子,能用法医植物学吗?”雷鑫满怀期待,普通的技术手段,他们其实也是有的,但像是法医植物学这种,不说是江远的专属也差不多了。能用这招的技术人员是绝对稀缺不说,该技术花费的时间还长,像是雷鑫他们想要排队都是排不到的。
江远则是给逗笑了,转头无奈道:“回头有空应该给你们讲一下法医植物学的,你这里就是有点竹屑,跟法医植物学没关系的。法医植物学是要多种植物,看他们的植物图谱,单纯一种植物的情况,对比线粒体dna就是了。再者,这个竹屑应该是来自于工具的。”
雷鑫似懂非懂的点头。
江远琢磨着,回头可以找庞继东他们过来给做做科普。
这个想法一掠而过,江远接着道:“前两天,闲下来的时候,我推测这个案子的致死工具,首先第一点,你们侦查卷里的猜测的竹棒,肯定是错的。”
“错了?”雷鑫不能说是意外,但也是有点无奈,心道,牛法医一天天的光是研究纸巾,致死的凶器这一块,眼瞅着就错两次了。
江远战术性喝水,再道:“这个也不全怪牛法医,他也是一个猜测的方向……恩,总之,竹棒打击头部的话,头部确实会形成挫裂创口,但头皮不会出现全层断离,尤其是颅骨,不会形成这样的粉碎性的骨折,颅骨损伤不会如此严重。有句话叫‘竹打中空’,指的就是棍棒损伤的痕迹,而就照片看来,我认为竹棍是凶器的理由不充足,假设不成立。”
判断致死工具也是个非常难的项目,总的来说,lv2的水平也就判断个利器钝器,外加一些常见的东西,这也就是牛法医的水平极限了,他其实也是猜了好几种类型的工具,并不能说是完全搞错了。
但不得不说,在工具痕迹判断方面,能有lv2的水平已经是精英法医了。人的能力有大小,尤其是法医这一块,好些人的伤口和死亡方式,其实都不是典型的,一定要判断出一个结果,自己没见过,也没读过类似的书籍,而死者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那能怎么办?
主要还是法医报告很少给出阴性结果,实际上,有些法医解剖就是没有结果的。“无解”其实就是答案。
相比之下,江远的工具痕迹鉴定是lv6,高出太多,所以才能轻松的给出结果来。
只听江远接着道:“关于凶器,因为死者王守虎的颅骨有粉碎性的骨折,甚至有一定程度的凹陷,竹屑夹杂在骨碎片中,说明致死工具应该是一种高动量的钝器工具。”
“高动量?”柳景辉翻译道:“高重量,高速度的钝器?”
“对。”
柳景辉不禁思考起来。
江远已经看了两天了,没等他,直接给答案,道:“磅锤或者锄头,考虑到有竹屑,凶器大概率是锄头。”
江远比划了一下,道:“竹柄式的锄头,用锄头背的位置击中死者的头部……”
在座诸人唯有点头。
江远再道:“现在就看是谁家的锄头了,先找一下各家有没有换锄头的。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就把各家竹柄式的锄头带回来检查一下。”
“这个好,这个好!”雷鑫只觉得豁然开朗,身上的红疹子都不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