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隔着屏风喊话:“货郎小哥,西洋镜儿要多少银子?”
那边朗朗回道:“需二两银子。”
“能便宜些么?我们还要零零碎碎买旁的来,你便宜下次还照顾你生意。”小婵眨巴着眼睛捂嘴笑,其他人也扮起笑脸。
“小大姐勿要为难我,都小本买卖赚的是零头钱喛!”幽长叹息一声,低沉清朗却戏韵十足,似能看见货郎无奈而为难的模样,激发妇人们的同情心。
桂喜面容倏得血色尽失,浑身僵硬若磐石,这喉音自小听至大,熟悉的在心里长了根,是玉林师兄。
怎么可能,他怎会在这里,他不是和尊贵的格格去英国了,他怎能在这里呢,前程如锦的他怎变成了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不可能是他,桂喜一遍遍在心底否定,二老爷消息灵通,也说玉林师兄去英国了,他不曾骗过她。
定是自己被谢琳琅的出现给搅乱了神志,六神无主而致听错了。
冯氏瞪小婵一眼:“莫丢了我们许宅的颜面,更况货郎也要养家糊口,多几钱少几钱与我们无碍,与他却是买米下锅饿肚子的事。”
小婵不敢再响,货郎道谢,三奶奶斜眼睨她,笑道:“大奶奶真是菩萨心肠。”拿起个惠山泥娃娃给谢芳:“这个送你,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
桂喜挑了一套骨牌,走至小婵身边,让她问货郎多少钱,自己则假装不经意地从屏风雕缕缝儿朝里看去。
她很快又走回来,嘴唇显白发干,端起盖碗吃口茶,茶叶都挤在水面上,又涌进嘴里,咬一口都是涩苦,却又不觉得。因为那颗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堵着茶水不许往下咽,把她呛得边咳边流下泪来。
兴许咳的有些厉害,谢芳担心着看她:“你还好么?”连冯氏也抬起眼皮朝她望来一眼。
“有些不舒服,回去歇会儿就好。”桂喜辄身出了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一阵风来却还是寒,吹得她打个哆嗦,风去了,又暖和过来,还未喘口气,风又吹来,又是哆嗦,她乍暖又寒,泪水流个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