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与梁璞离婚后正好十四个月。
在政府牵头举办的“后疫情时代企业战略管理”酒会上,梁璞意外地看见那被一众公职人员簇拥着的人。
大概在新加坡那热带地区待久了,她的皮肤不见往日白皙。
头发竟也剪短许多,勘勘齐肩。
是了,孟瑛是不喜欢头发过长的。
多少次睡梦中被她没好声地推醒:“梁璞你又压我头发了!”
然后她手脚并用,推他背踢他臀,极其不讲理地叫喊着:“你再压我头发就滚去沙发上睡。”
可明明是她挤到自己这边,两个人睡了一个人的位置,他才会压到她的头发。
他哪里敢争辩,只得捧丝绢一般掬起她的发丝,细细梳理顺了放在她头顶,把这人一身的刺都给捋平了。
才嬉笑着抱住她,头挤在她的肩窝:“你又不讲理,是你总喜欢贴着我睡。”
臂弯里的手轻拽,梁璞下意识看去。
葱玉一般的指尖,顶端缀着玛瑙一样的红。
他没理会,抬眼望向孟瑛的方向。
孟瑛穿着香槟色礼服,丝线里藏着的光泽在灯光流转下晶莹点点。
他想起来了,这件衣服半个月前还出现在某个当红女星身上。
他投的电视剧正在接洽这位女星,可对方资源大把,对这部成本并不高的都市爱情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身边的人正在和她说话,她侧耳垂眸听着。
梁璞眯了眯眼,认出来这是香港资本大鳄程先生的儿子程鹤齐,据说最近和孟瑛走得很近。
此刻他们的距离更近,一人歪头一人弯腰,程鹤齐的袖口蹭在她腰线毕显的弯曲处。
不知说了什么,孟瑛抬眼望着他笑,尽态极妍。
她转过身来,笑容未收。
离着人影憧憧,觥筹交错,隔着寒喧客套,笑语人声,与他目光相撞。
梁璞有着一瞬的慌乱,似乎又一次被孟瑛抓到错处,脊背僵直。
像往日无数次那样,第一时间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可扑通扑通的声音从胸膛处扩散,梁璞觉得浑身的神经都被扯紧。这又和以前不一样。
程鹤齐也随着孟瑛的目光看过来。
梁璞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扯下女伴搭在他臂弯的手,半揽入怀。
不同于其他聚会,在这政府牵头的场合,这样的男女亲昵的姿态明显不太合适。
梁璞看见孟瑛又忽然笑弯了嘴角,转着香槟杯,大厅炫彩的灯光折射着香槟,又映在她眼里。
冲他遥遥举杯,然后转身继续与人交谈。
胸膛里满满的情绪被她随意一笑,轻轻巧巧地戳破。
只留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