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虎对着邹大嘲讽地笑了笑:“邹管事怕是没少防备郭某,其他人也是一样!若不是觉得在下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能这样有恃无恐?我知不知道尔等做的好事,诸位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说罢,郭虎扭头就走,只剩下其他管事脸色变了又变。
至于之前许盈一行人,许盈一走,跟着他的婢子奴子自然连忙跟上。
对于他刚刚的表现,仲儿虽然惊讶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依旧像平常一样只是紧跟着许盈。反倒是跟在仲儿身边的吴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只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平常冷冰冰的样子,绷着个小脸。
只有刘媚子,既比别人离许盈更近,又在这些事上有些藏不住。故意不明其意道:“方才是怎么了呢?我见郎君说完话,诸位管事都受惊不小呢!”
这不是刘媚子蠢笨,实际上她很聪明,只不过年纪还小,也不了解账目中有什么问题。忽然见到这些,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是看眼色的小人精一个,品出了气氛中火辣辣的意味。
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并非她嘴上没把门,想到就说了。而是她知道许盈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同时也是因为她感觉出来了,那些管事应该犯错了,但许盈并不很生气的样子——她以为许盈不很生气是因为这些事只是小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有了这样的领悟,自然是想问就问了。
她哪里知道,事情虽说不大,只是奴仆捞好处太过分而已,但却是无论放在谁家都会严厉惩治的。只因为下面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若不能杀鸡儆猴刹住这风气,日后且有的麻烦!说不定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了!
而许盈不大生气,更多是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这一路南来,他找到了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了这是怎样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说实在的,任何一个有着这样经历的人,大概都不会因为这种‘家宅小事’如何如临大敌了。
许盈并没有对刘媚子解释太多,只是笑了笑:“无事,不过是有些人犯了错。”
刘媚子想了想,笑了:“郎君要罚他们吗?”
“唔...其实我还尚未想好。”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身边人意料的,见仲儿都看过来了,许盈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自己的院子:“方才才知众管事犯了错,哪能立刻就知道该怎么罚...怎么着也该先弄清楚犯了多少错,辨析谁的错处多些,谁的少些,谁有可饶恕之处,谁是无可饶恕...”
听许盈难得如此絮叨,仲儿却是微微一笑——许盈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对于许盈的脾气她可以说是很清楚了。没有想好要不要罚人、怎么罚人,听起来令人意外,仔细想想却觉得这是许盈做得出的。
和一般的贵人不太一样,许盈从来没有把‘惩罚’当成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即使有些人确实该罚!他似乎总是非常小心于自己的‘权力’,这让仲儿想起了郎主曾经招待过的一个大和尚,据说那是个真正慈悲为怀有大修为的僧人。
这个大和尚平常走路都很小心,只因为相对于脚下的蚂蚁,人是绝对的庞然大物,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会不小心踩死几只。
贵人们手上握有很大的权力,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甚至生死。从这个角度来说,贵人相对于奴仆婢女,确实和人之于蚂蚁没有分别。只是如同那样在意小蚂蚁的大和尚不常见一样,如小郎君这样的贵人仲儿也只见过他一个。
许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有点儿使坏的顽皮神色:“这样倒也不错,正好让这些管事寝食难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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