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人多,马多,很容易造成混乱局面,甚至导致踩踏伤亡,故而最妥帖的方法即是,上官伊吹必然安排门徒混入人群,逐一追踪,而他则会选择一个最为至高的地方掌控全局,若是想要伏击筑幻师也是在走马会的外场,而非中心。
戚九不禁自夸起来。
想他聪□□黠,居然不带他出来应战。
真是气煞人也。
戚九小心张望,一伙人路过时交谈声蛮大的,正好被他听见说彦龙寺门口蹲了个怪人,几日了不容随便离去,扫撒僧人劝了几次都不肯离开,最后这小子急了,孙猴子似得骑在了哼哈二将的雕塑上,躺着不肯下来,口口声声喊一个叫姓白的出来见他。真是个活脱脱的泼皮无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戚九大约觉得出此泼皮无赖是谁,一心欢喜,一心贱骂,拉着缰绳去了彦龙寺门口。
两座丈高的哼哈二将雕塑立于佛门之上,遥遥就瞧着两条长腿二郎高跷,摇来摆去毫不休闲,随手栓了马,朝顶端高叫道,白式浅,你准备去哪里啊?!
谢敦云果然中计,鹞子翻身自高处旋转落下,前张后望道,白疯子在哪里?在哪里啊?!
戚九无奈拍他肩头,真是丢人丢到佛家了。
谢敦云蓦然回首,却瞧见灰色的帽沿之下,戚九的笑意与浅茶色的眸子一同波荡,三分玩笑与纯真,揉了七成的自然而然,生得颠倒众生的俏丽皮囊。
整个人仿佛重病在身,瞬间惨白了脸色,双手捧着戚九的脸道。
阿鸠,阿鸠..
他寻常就失态惯了的,别了短短几日再见,简直失态透顶。
戚九道,几日不见,你老到痴呆了吗?
谢敦云登时梦醒,摇摇头道,都怪老子几日未睡昏了头的,阿鸠是你家大人对你的爱称,我怎么能肆意抢了。老子对你的爱应该是这样!
双手一把对拍。
啪!
戚九的脸上瞬时多了十指红痕。
谢老痞子!你疯了吗!
老子怎么可能疯,要疯也是姓白的那个疯掉了,他把老子一个人撂下,擅自蹲在寺庙里躲了几天,真不是个好东西
谢敦云挂着想要玩世不恭,却疲惫至极的神态,唠唠叨叨着个不停。
老子这辈子都不再跟他出门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是吗?白式浅冰冷的语言依然坚如冰川,那真是可喜可贺。
突然一句话横空出世,且把困倦万分的谢敦云惊到炸毛。他不停地环视四下里,依旧见不到白式浅的身影。
仅是熟悉的冷漠气息,又重新返回了身边。
白式浅重新手执纸伞,遁去郎朗缥缈的身形,只因自寺庙中得了高僧提点后。
再见谢敦云时,他又能重拾自信,做回那个冷若冰霜的自己。
谢敦云一脸尴尬,扯来戚九问道他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的?
戚九搬开手指算算,就是刚才你骂他不是东西的时候开始的。
谢敦云扶了扶略显沉重的额头,故意忽略白式浅的冷然相待,对戚九问道,话说,你小子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戚九不由为难,上官大人观测破魔裸,觉察出此地方向汇聚了一群筑幻师,所以出来围剿他们的。
说起围剿,谢敦云的表情突然一转,围剿这种血腥异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带着你来?
我怎么不能来?戚九的神情也随之骤转,你们是嫌弃我哪里不好吗?怎么都是这样说话。
谢敦云道,其实并不是想针对你,只是围剿筑幻师这种事情,全天下,恐怕唯独只有你是沾染不得的。
为什么?
戚九与白式浅居然异口同声。
谢敦云迟疑一瞬,脱口而出道,因为他..
第79章你一比咱一群
戚九与白式浅均屏息凝神,认真听着谢墩云接下来的答案揭晓。
熟知他的话头戛然而止,明显转换了最初的答案,直冲着白式浅暴躁道,阿九与我们能属一种人嘛!你我手上早已鲜血淋漓,血债累累,入了地狱皆是十八层的长囚,难道这么多人还护不了他一个干净的!!
他这股邪气发自肺腑,连白式浅亦怔了,不由自主发起一丝酸意,想着此人对待兄弟的情意是十足十的,应敬他一分。
戚九并非一意孤行的人,也觉察出自己的冒昧之处,上官伊吹做事素来面面俱到,不准自己来参与筑幻师围剿,定然是有一番考量的。
也怪自己脑子发烧了,才火急火燎冲来凑热闹。遂对二人招道,先返回鲤锦门分门吧。
率先牵了枣红马,余下二人跟在后面。
白式浅冥冥中仍是很介意对方凶了自己,自袖中取出一张素雅的竹宣纸,上面抄有清心咒,足以寡欲。口中不觉冷冷默诵。
谢墩云偏生着顺风耳,偷问戚九,姓白的头秃了没,老子怎么听见他在念大慈大悲观世音咒?
戚九被白式浅眼神威胁,不由心惊肉战道,我耳朵不太灵光,庙门口灯如一豆,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谢墩云一把他的头拍了,他对你好,还是老子对你好?屡次屈服在那冰坨子的淫威之下,老子要这个小弟.弟有什么用?
白式浅诵咒的声音渐重。
戚九笑,既然没用,你可以把小弟.弟割掉啊。又道,今天苏苏姐说,她也想认我做弟弟。言下之意不必明说。
谢墩云恼了,胳膊夹瓜把他的小脑壳子挤在腋窝下,另一手形成拳头往他头上的消气穴蛮力钻了钻。
疼得戚九嗷嗷乱叫。
两人的背影恰如一对儿嘻嘻闹闹的游鱼,于人海中时隐时现,披挂了阑珊灯影,仿佛融入喧闹的情境,又脱凡出尘。
这种间隙,是再钻不进去另一个人的距离。
白式浅的诵咒声戛然而止。
对前面两个身影清了清嗓子,看到戚九认认真真地在替鲤锦门做事,屡次犯险都是为了维护正义之事,也许他真的只是个天赋异禀的笨蛋,并非是我之前所观察到的莫名其妙的人物。
他是否哽了,无人知晓。
但是谢墩云的耳畔,一字一字,落入水中的雨丝一般,惊起点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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