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之前三年,她们将这个孩子当成眼珠子看待,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宝还没喊饿,徐盼好就提前将奶头塞在她的嘴里喂她喝奶;孩子刚尿湿尿戒子,婆媳俩就根据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赶紧伸手探她屁股,为她换洗尿布……
她们总是及时周到的处理完孩子身上所有的问题,以至于宝宝根本没机会施展这一身神力。
“咱宝当然与众不同了,那个时候孙家媳妇和你一块怀上的,结果她的孩子没熬住,流了,大人的身体也因为那一次小月子没有养好,落下了毛病。”
刘三妹感叹道,那个年月实在是太艰难了,年轻力壮的大人都很难撑过去,何况婴儿老人和孕妇呢。
更别提那个时候儿媳妇还承受了丈夫去世的巨大打击,这个孩子能够平安生下来,真的可以说是一场奇迹了。
刘三妹觉得,这似乎也是孙女生而不凡的佐证。
她完全忽略了,当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把所有能找到的粮食都省给儿媳妇吃,自己饿到两眼发昏,差点没挺过那一场饥荒;忘了徐盼好多么勇敢地直面丈夫离开的伤痛,化悲愤为力量,努力不让自己的糟糕情绪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不是宝宝生而不凡,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位伟大的奶奶,一同将这个孩子带到了世界上。
“对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宝喝奶特别有劲儿,她哥那么壮的个头都比不上她呢。”
徐盼好也找到了一个女儿从小大力的佐证。
其实那完全是因为当年粮食不足,即便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徐盼好了,她的奶水依然十分有限。
不懂事的孩子也有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婴儿的宝宝只有用尽力气,才能勉强吸到一些奶水,在她开始长牙后,徐盼好更是时常感受到乳头都要被咬掉的疼痛。
而甄宝力刚出生的时候,甄山坤还活着,三五不时就能上山打猎为妻子改善伙食,那个时候徐盼好的奶水充沛的很,甄宝力从来没有被饿到过,喝奶的动作自然不会那么凶那么狠。
“咱宝真厉害!”
徐盼好高兴地连亲闺女好几口。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闺女身子骨弱,将来会被人欺负,尤其是等女儿长大嫁人以后,要是她看走了眼,未来女婿是一头披着羊皮的豺狼,闺女瘦瘦小小的,哪能抵抗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呢。
徐盼好未雨绸缪,甚至有了将来不让女儿嫁人,自己和儿子养她一辈子的想法。
现在她不怕了,就她女儿这一拳打死大野猪的力道,哪个男人能打得过她呢,反过来是那个男人该担心了。
徐盼好才不管自己闺女会不会欺负人呢,她只要自己闺女不被人欺负就好。
“这孩子像她爹呢!”
刘三妹比徐盼好更骄傲,她孙女那么棒棒,一定是她儿子的种好。
徐盼好瞥了婆婆一眼,不和她计较。
“猪大腿我给你留着了,猪脑袋的肉难收拾,我拿回去弄,等弄好了,让宝力和宝去我那里吃饭。”
刘三妹和徐盼好分开过,因此分猪肉的时候,两家的猪肉也是分开的。
除了猪大腿和那个被砸扁的野猪脑袋,还有一块近八两的猪臀肉,是属于刘三妹的,只不过她没有拿那块猪肉,而是将它留在了徐盼好的橱柜里。
这也是婆媳俩的默契了,每次分完粮,刘三妹都会把自己分到的细粮拨出大半让孙子拿过来,因为宝宝脾胃虚弱,很多粗粮消化不了,这些普通村人会偷偷拿去换钱的精细粮食,在甄家都是紧着宝宝一个人吃的。
刘三妹那边剩下的一小部分,也会在孙子孙女去她那里吃饭的时候煮上,她本人从来不吃那些细粮。
“嗯。”
徐盼好看着婆婆提着猪脑袋离开的背影,表情有些纠结。
其实当了那么多年婆媳,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只不过那个时候闹的太僵了,以至于好些年过去了,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宝力,你陪妹妹玩会儿,娘去给你们炖肉吃。”
徐盼好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性子,在感慨了一会儿后,她又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利索婆娘,在将小闺女交给儿子后就去灶头生火烧水,准备将野猪毛给褪了,然后将这么一大块肉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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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力,把这碟肉给你奶拿过去。”
徐盼好用老太太那块猪臀肉和梅干菜一块炖了,野猪肉几乎看不到脂肪,其实并不是炖梅干菜的最佳材料,不过这个年代人人都缺肉吃,不论将肉做成什么样,大伙儿都十分捧场。
这一碗扣肉徐盼好蒸了足足一个半小时,野猪肉被蒸的无比酥嫩,入口即化,本身的骚臭味也被咸香的梅干菜中和了一部分,味道还算不错。
主要这个口感十分照顾上了年纪的老人,几乎不用费牙,就能嚼动纤维感重的野猪肉。
“娘,我去!”
宝宝积极举手,她可不敢再让这个傻哥哥当传话人了。
“好,宝和哥哥一块去!”
自从知道闺女一身神力无人能敌后,徐盼好对她放心了许多,她将小碗递到闺女手里,碗里是四五片野猪肉和小半碗梅干菜,看到像小大人一样想帮大人干活的闺女,徐盼好稀罕地又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
被抢了活的甄宝力傻乎乎地笑着,还不知道自己被妹妹嫌弃了。
“奶奶,娘做了梅干菜扣肉,这是她让我给你拿过来的,娘说了,这肉炖的很烂了,不费牙,也不用担心被骨头卡死。”
宝宝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将碗放在桌子上,然后仰着脑袋一脸单纯地对着老太太说道。
甄宝力跟在后头忍不住挠了挠头,娘刚刚说的话有那么长吗?
不过妹妹能打死野猪,她的话肯定没有问题。
“什么被骨头卡死?”
刘三妹早已经忘记上次孙子端来那一碗鸡肉的时候,自己不经意嘀咕过的话了,而且那句话的本意,也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