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成都府算是‘天子脚下’,有太多人眼睛盯着了,就算有人乱来,也有个限度。所以一路过关给钱并不很过分,杨宜君那个族叔也一一照章办事——这一点杨宜君看得分明,心里也很敬佩。
她自问现在的自己是做不到那样的,主要还是她从小没真正吃过苦,尝过处处受制、必须求人的滋味儿。像这样处处伏低做小,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敲诈都尽力周旋,周旋不过就尽量满足,中间一点儿纰漏也没有...她想想就知道自己拉不下脸那样。
她大概是那种被人威逼之后,会拿两把刀,一把架对方脖子上,一把架自己脖子上的那种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就不让你好过,就算你权势滔天,我们也可以一起死!
意外发生在马上要到成都城的时候,杨宜君所在的船迎面过来一艘打着官军旗帜的大船。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船主早早就让水手合力将船往一边靠去,让官船先过了。然而那官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偏往他们这艘船船头撞。
最后倒是没有发生大事故,只不过相撞的两船船首都有一些刮痕。杨宜君原本就在甲板上,见到这一幕脑海里只浮现了两个字——碰瓷!
众人高呼的‘撞船啦’声里,商船走不脱了,商船被官船逼住,两边搭起了桥板。有两个军官打扮的人,带着一队兵士上了商船的甲板。故意板着一张面孔,喝骂道:“船主在何处,还不滚过来!民船冲撞水军的军船,该当何罪?”
“损了军船是一回事,只当赔付就是了!可误了军事,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或者,尔等贱民是故意为之,要造反?”
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船主已经脸色煞白。他如何不知道这是这些水军士兵在碰瓷——军中除了那些将军,小军官们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以下的兵士了。所以平日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各有各的捞头。
水军的军船开出去和商船碰瓷,是常见操作。只不过船主没有想到,离成都城这么近的地方也有人敢这么做。
毕竟成都城是蜀地精华所在,哪怕是一艘商船,也说不准里头带了哪家勋贵的货,又或者主事之人背后有没有个大靠山。这样‘莽莽撞撞’做事,说不准就踢到铁板了。
族叔见有这样的事,立刻让仆人带着杨宜君回舱房,自己则是上前理论...虽说船是船主的,但船上的货可是他的。谁知道这碰瓷,或者说是敲诈勒索什么时候会到自己身上!他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