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奏疏批阅完毕,杨宜君替高溶整理文具等物时。忽然道:“十七娘今年多大年纪?”
自从微服那一日后,高溶便呼杨宜君为‘十七娘’了。高溶身边的人都听的真真的,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闲话,私下都没有。这群人精对此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精明,在事情过明路之前他们可都小心着!
杨宜君轻声:“回禀官家,虚岁二十。”
就是十九岁了。
“真是青春好年华,如此磋磨在宫中,不觉空掷了?”高溶曲起指节,轻敲在龙案上,慢慢道:“说起来这也是一桩事故,昨日汉王世子与朕说,要纳你做侧妃...”
杨宜君眼皮也未眨一下,平静的很...他知道,眼前的燕国天子,绝对没有将自己许给一位宗室子弟为妾室。既然是已经很清楚的事了,她的平静自然是真的平静,没有一丝作伪。
“怎么,不说话了,是羞了?”高溶定神看着杨宜君:“说起来,我那七哥倒是与十七娘你有些缘分,说是去岁冬天,与你在汝州曾有过一面之缘。你来说说看,这是缘分吗?”
“自然不是的。”杨宜君这才开口,一口否决了‘缘分’之说:“好教官家知道,见过一面,再见一面的人太多了,若是见过两面便是‘缘分’,那天下有缘分的人就太多了。”
“你这话忒无情了。”高溶似乎是觉得这很有意思,眼里有了些笑意,一旁王荣心里称奇。昨天官家你问同样的话,我也否了缘分之说,您可不是这模样!@轻@吻@书@屋@独@家@整@理@
“要知道,汉王世子可对你动了姻缘之念...见了一面便有姻缘之念,之后偏偏还能再见第二面,这不是缘分?杂剧话本里,这般奇情,便能敷衍出好些故事了。”
杨宜君神色清泠泠,站在下首位置说话,此时正是上午阳光穿窗而过,明亮而不强烈,衬得她皮肤如冰似雪。
杨宜君语气傲然:“回禀官家,臣女倒是未想过这遭,只是见了臣女一面,动姻缘之念的人自然便多...只觉得不过是见色起意,大概称不得什么缘分吧。”
是的,这完全是杨宜君擅长的领域,从她十三四岁起,就仿佛是一朵花开了,引来了许多蜂蝶。别的女子会因为一个周正的富贵公子倾心,便轻易托付芳心,甚至来不及分辨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少女怀春,无处寄托情意。而杨宜君,她可不会!
怎么说呢,王荣听了也是惊了,很想说这个小娘子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但再仔细看看这小娘子,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人家说这话算不得不要脸、说大话,充其量是说话太实在了。
有些话就算是真话,也不禁这么说啊。
高溶似乎是被这话逗乐了,轻笑了一声,招手道:“十七娘近前来,我看看你——此言由十七娘说来,倒真是让人无从指摘了。”
这个时候,好像整个迎春阁的气氛都便好了,肉眼可见的轻松。在阁中伺候的宫人,皮子也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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